刘玲不但看了,还买了。
她现在说起来,是很后悔的,两手揪着自己的头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一看那幅画就很喜欢,他就说一定是画跟我有缘,就送给我好了。”
“画是送你的?”
“当然不是,我怎么能白要客人的东西,说他要是不收钱,我就不要画了。后来他就说八千块钱,然后我当时就把钱转给他,他也把画给我了。”
毛晓敏的消息很快,回来的时候,已经查清了卖画人入住酒的大部分资料。
“黄明,海城人,二十六岁,但打扮的较老成,看上去好像三十多岁。他不是专职卖画或者收藏画的人,在咱们这边也没有生意。”
我平淡地问:“所以说,他说来这儿做生意是假的?”
毛晓敏点头:“多半是,他在我们酒店也就住了一天,把画给小玲之后,就走了。刚才我也托朋友查了一下,这个人没再去咱们县的别的地方,走市里回了海城。”
“意思就是,他这一趟,就为了把这幅画送出来?”
客厅里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心里倒是有了猜测,不过没跟他们说。
先从他们这边查起,问刘玲,或者毛晓敏,有没有得罪过海城那边的人,会不会是有人刻意整他们什么的。
刘玲直接就否认了。
说她只是酒店的一个前台经验,虽然会接触那边的人,但有酒店的规则在,平时都是以和为贵,根本不会去得罪客人。
毛晓敏的生意做的大,天南海北认识的人确实多,再加上她现在还跟宋璎在一直。
宋璎的家乡就是海城附近的,所以她说回去她再打听打听。
事情到这里,刘玲的事差不多就结束了。
她自己虽然话不多,但做事还是很妥当,送我们出来的时候,揣了一个红包:“常大师,我身上现在就这么多现金,您先收着,回头取了我再给你送去。”
“不用,这就够了。”我开口。
毛晓敏也说:“你留着吧,我给常大师。”
刘玲摇头:“这是我的事,害的你们都跟着受累,我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从她家里出来,毛晓敏才跟我说:“她也是可怜,我大姑那人重男轻女,小的时候就不喜欢她,也没给她读什么书,十几岁就去南方打工了。”
“这么些年,挣了钱都寄回来,给她弟弟盖房子,到她自己了,什么也没有。这不年龄也大了,也没找到合适的人嫁,这个年龄在村里也被说。”
“她父母又爱面子,在外头谁要说一句,你闺女那么大了还不结婚,他们就觉得丢人了,回来就要说她一顿。”
几方面原因,导致刘玲自己也心情不好,这大概也是她沉入幻境,不想出来的原因。
毛晓敏倒是很理解她这个表妹处境,对她的态度也不错。
我半开玩笑地问,她是否介意刘玲说跟宋璎之间的事。
她摇头:“别说她压根做不出这种事了,就算是做了,也一定有原因,再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吗?”
唯子的嘴没把门,“这么说,你是不相信你家男人了?”
毛晓敏笑了一下:“那倒也没有,他俩都不是那种人,所以要走到一起,就不太可能。”
玩笑几句,这话也就过去。
天色不早,毛晓敏还要再请我们吃晚饭,说是弥补今天的遗憾。
我拒绝了。
今天是人家大婚,闹出这么一出事,又跟着我们去了刘玲家半天,这会儿不知道自己家有多少事要处理,就不多打扰了。
她也爽快,没强求,直接让车把我们送回了村,说是等海城那边有消息了,第一时间跟我联系。
回到村里,已经是晚上八点。
我们在村口小饭馆里,一人点了盘饺子。
回家后,我让他们该洗洗睡的就睡,该看电视玩手机的就玩儿。
我洗了澡,换过衣服,先把画妖的纸灰碾碎,跟朱砂混到一块包住,埋在地上。
这样就能把它最后一点妖气磨掉,彻底废了。
然后,拿香往老院里去。
时间太早,招灵效果并不好,我就拉了把凳子,一个人在院子坐会儿,顺便理一理最近的事。
青要山那边是差不多处理完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闹出什么事。
李居士的话与我不谋而合,再加上这次刘玲的事,让我更加确定,海城是一定要去的。
如果毛晓敏的信息证实,对方跟她们没有关系,而是单纯地冲着我来。
那这事将会更加复杂。
对方对我了解足够深,这幅画也不是随便扔出来的,极大可能是一个新的陷阱,等着我去跳。
事情麻烦就麻烦在,我明知道是陷阱,还不得不往里跳。
谢向国除了让我死,最终还要达成什么样的目的,到现在都弄不清楚。
而这个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了。
院门口手机光闪了一下,郭展的声音从那儿传过来:“常乐?!”
“哦?!”
我应他之后,他从门口进来。
看到我坐在院子里,面前还放着香,就问:“又给咱叔上香呢?”
“嗯,想起他了,过来上柱香。”
他也“嗯”了一声,靠坐在我旁边从房子上拆下来的椽上。
两人默默坐了一会儿,我问他:“你是过来找我的,还是来找常盈的?”
他往那院看了眼:“我刚就是去的那院,他们说你在这儿,我就过来一趟,实际是来找常盈的。”
“行,你先去找她吧。”
“好。”
他往那院里走,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进入黑暗,才把头转回来。
突然有点后悔,在青木山的时候,没收马哥那两条烟。
这会儿特别想抽一根。
到十点的时候,没看到郭展出来,我心里烦的很,先把香点了起来。
自己对着香念了一遍清心咒,才算平静下来,然后以香招灵。
自然招不到为叔。
香烟儿随风往上,轻飘飘地绕过院子,很快就又稀释在空气里。
我看着香头即将烧完,从地上站起来,准备回去。
正在这时,前面已经扒干净、连地基也挖出来的地方,突然闪过一丝亮光。
那亮光跟灯无关,跟现代的任何电子产品都无关,是一种自然的,甚至带着阴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