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我提前安排,毛晓敏倒是没再提这事。
不过,当天下午,她就又带着刘玲来了我家。
应该是没跟刘玲说黄明来的事,所以这姑娘表面看去没什么太大变化。
但是对画的恐惧,还有对我的依赖却是显而易见的。
她一进门,就急匆匆地说:“常大师,我能再请一张符回去吗?”
我看她:“那张符怎么了?”
她的语气很急:“没怎么,就是时间有点长,我怕它失灵了。”
上次给她符不过是几天前的事,根本谈不上失灵。
正常的符纸,如果不人为的损坏,保几年都没问题。
而且她的情况很奇怪。
我记得第一次去她家里,把画烧了,把她从画里带出来时,她虽然有些失落,但人还算比较清醒,也能认出画与现实的区别。
对我有感激,却并不像现在一样。
她现在看我的眼神都不太对,除了要符,还提了另外的要求:“常大师,你能帮我算算命吗?我想知道我以后会怎样,会不会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我微微皱眉。
毛晓敏也在一旁对她:“小玲,上次大师不是才帮你算过,你的姻缘只是来的晚一些,一定会来的……”
她一下子就急了:“我现在都三十多岁了,还要再晚一些,难道要六十岁才来吗,那我这三十年怎么过,别人又怎么看我,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她的眼神一下子就盯到了我身上,手也瞬间抓了过来,就抓住我的胳膊:“常大师,你帮我想想办法,你都能帮晓敏找到了宋璎,你帮帮我,你一定也能帮我找到一个男人的对不对?”
我被她晃了两下,正想把手抽出来,门外突然听到常盈的声音。
“放开我哥!”
她的脚步很快,一下子就冲进屋里,直接扯了刘玲的手,往外一拉,就把她扯开了,而且直接甩到一边。
刘玲的身高虽然有一米六五左右,但身形纤细,平时在酒店里做事,也不是什么下力气的活儿。
再加上前一段时间被画妖迷惑,现在精神又不好,所以看上去是一个完整的人,其实已经被掏空,根本就没什么力量。
常盈完全不一样。
她到处疯惯了,而且本身的体质就与刘玲不同,这会又是在生气的情况下。
这一下把她甩出去,我估计得用几分力。
就看到刘玲“嗷”一嗓子,人就撇了过去,脚步往旁边一趔趄,头“嗵”地一下竟然撞到了墙上。
当场就出血了。
两眼一翻,人顺着墙根就往下滑。
我们都吓了一跳。
毛晓敏跑过去扶她,我赶紧打急救电话。
等不到车来,过去把人抱起,叫过来阿正:“快点,开车去医院。”
阿正隐藏秋明山车神上线,速度惊人,平时十几二十分钟到县城的车,硬是给他整在十分钟以内,车轮都要离地起飞了。
人送到急救室之后,我们几个在外面还有点没缓过来劲。
毛晓敏过来向我道歉:“常大师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我赶紧打断她:“不怪你们,是我妹妹太鲁莽了,她年龄小行事冲动,我回去一定得教训她。”
“不是不是,你妹妹只是看不惯小玲缠着你,我这……”
正说着,急救室门口传来惊讶的声音:“小敏,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穿着花布衫的农村老大娘,估计应该是毛晓敏村里的。
毛晓敏并不热络,只简单应了一声:“哦,有点事。”
但那大娘却很热情,忙着过来跟她说话:“你结婚的时候,我说也过去,你军哥非不让我去,说你们是城里人,到处都讲究啥的。嘿,再讲究,还不是从咱们村里出来的?我可是从你光屁股小妮时候,就看着你的,那会儿你可没讲究,你爹妈天天忙地里活儿,也没空管你,你连地上的泥都抠起来吃……”
毛晓敏的脸色早就阴沉下来,大娘却像完全没看到,自顾自地说:“现在去城里了,做了大老板,瞧瞧这穿的多好。不过小敏呀,你也是喝咱们村里水长大的,自己发达了,得想着村里呀,咱家你大妹子,也快毕业了,你看着给她也找个事儿干呗,要那种在屋里的,不能风刮日头晒,也不能伺候人……”
连阿正一向不管闲事的,都听不下去了,往这边叫着说:“毛老板,医生叫你去一趟他办公室。”
毛晓敏都没跟大娘打招呼,转身就走。
那大娘还不屈不挠的,跟在她后面也往医生那边走:“哦,是小敏家有人生病了,谁呀?”
没一个人跟她说,病的是谁,现在怎么样了。
但是不过一个小时左右,刘玲的家人便涌进了医院,后面还跟着那个大娘。
“就在那儿就在那儿,我看到她从急救室出来,就去病房了,医生说是撞的,不过不打紧。”
“刘玲妈,你们那闺女是不是又中邪,她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光被邪祟盯上,不然好好的一个大姑娘,走着走着还能把自个儿撞晕了?”
“……”
刘玲家的人,直顾往病房里去。
她一溜小跑,跟在后面一边说还一边揣测,话也说越说越不堪。
我听到神烦。
问跟着的小傀:“去看看这家伙为什么在医院,她家谁病了。”
小傀出去没多大一会儿,就有护士在走廊上叫了起来:“刘大娘,你孙子吐了,还喊着要拉,你快去看看。”
刘大娘的脚还朝着刘玲的房间,回头看了眼自己孙子的病房。
竟然犹豫半分钟,在去看热闹和看孙子之间挣扎起来。
那边护士都看不下去了:“他都尿到床上了,还要往床上拉,你管不管呀,一会儿你儿媳妇儿来又要骂你了。”
“嗷”
看来儿媳妇儿是个能压事的,刘大娘终于放弃了去看刘玲热闹,往自己孙子的病房里跑去。
我都不知道一个多小时,一个小孩子在病房里是怎么过来的,摊上这种奶奶,也是不幸。
把她拦下后,我和阿正往刘玲的病房时走。
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哭声,还有吵骂声,一点不比刘大娘逊色,一句接一句地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