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山的公路一直修到最近的庙里，很多香客的车都可以开到山顶的停车场。
不过司机大哥是真不愿再往上走，在半山腰就停了，跟我说：“兄弟，我少收你点钱，你自己上去吧。”
我也不想为难他，该打听的事，路上都说的差不多了，他好像也忘了小傀会说话的惊吓。
我现在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丢了亲人，病急乱投医，连神仙都信的可怜青年，所以连说话都对客气不少。
下车后，我把钱如数给他，又不动声色在他车座底塞了一张平安符。
站着跟他告别时，他还记着小说的事：“我这就发你，好看着呢，现在都出有声了，也能听。”
我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往山道上去。
今天是腊月初一，山道上的人特别多，除了不停往上走的车，还有许多像我一样步行的人。
从行装和口音上看，步行的大多是外地来平城工作的，边走边说笑，悠然自得，不像是来烧香拜佛，倒是看风景凑热闹的。
反而是那些开车的，都是直奔目的地，一副急匆匆的样子。
我随着人流爬到山顶平台时，直接被惊到了。
若大的一个广场，有几百平米那么大，全被香雾笼罩其中，味道浓重的炉香味，把人呛的眼都睁不开。
然而，上面的人们像完全没感觉一样，仍然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他们手里高高举着点燃的香火，先去正前方的大殿前拜过，再把香插到广场正中，超大的香炉里拜一遍，之后，还要把自己的香再拿出来，送到广场边缘处。
广场边缘有一个很大的香炉池，往地下挖深三四米，里面扔的全是正燃的各种线香。
浓烟腾腾往上，纠结成一团黑雾，弥漫开去，占据了所有除人之外的空隙，离几米远就看不清人脸。
可人们仍推推挤挤，争先恐后，不顾一切往边上靠近。
我看到好几个都差点滑脚掉进香池里去，他们发出的惊呼声，很快就融到更加热气腾腾的人声里。
广场的四周，则是一溜的店面铺子，外表建古色古香，里面卖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平安符，开光玉，还有什么手环，项坠之类，多不胜数，却大多没有实用的价值。
要价十分高，但买的人开心，卖的人高兴，每个店里面都挤着一堆的人。
店与店的间隙里，开出几条上山的道路，路口处大至标出，顺着这条路线，能看到什么神仙。
光头给的线索是那条类似凤头，朝向西南面的路线。
这一条线上神灵很多，但有两个特别吸引人，一个是月老，一个是朝凤殿。
朝凤殿是我要去的地方。
我站在路口观察了一会儿，往这条路上的人比别的都多，而且多是年轻男女。
成群结队的大多是男的一堆，女的一堆，两人一组的，一男一女占多数。
像我这样单身一人的竟然没有。
我鹤立鸡群，往路上一踏步，立刻引来一群女孩儿的现场围观。
她们做的是说悄悄话的动作，但声音一点也不小：“好帅呀，就是看起来小了点，还是学生吧？”
“我不管，反正我爱了，我要去拍照合影要微信。”
“姐们儿，醒醒，不要惨害国家小幼苗，这是违法的……”
“去你的吧，装正经，你瞅你那眼里的精光比谁都亮。”
“你眼里才有精光，我这是纯欣赏……”
我：“……”
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豪放了吗？这要是一大群男的围观一个小姑娘，是不是立刻有人大呼流氓？
我不敢招惹她们，装没听见，眼皮都没敢抬，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她们见我不吭声，更以为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学生，一边嘻嘻哈哈笑闹着，一边停脚堵了我的路。
还公然调戏？!
“靓仔，你一个人来爬山吗，加个微信吧？姐姐们保护你。”
我：“……”
我拒绝：“跟家人一起，他们已经先上去了。”
一群女孩子露出失望的表情，但并未放弃：“没事，我们也想当你家人……，不是不是，我们就是想跟你做个朋友。”
“对呀，你还是学生吧，姐姐们都工作了，以后有社会上的事，我们可以教你。”
“……”
她们中的有一个终于看不下去了，挤到前面，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你别听她们瞎说，也别被她们吓到，都是闹着玩的。她们就是看你长的好看，想加个好友养养眼而已。”
我：“……”这都是一群什么姐姐？
不过从她们的衣着行为来看，的确不像真正的流氓，就是一群喜欢口嗨的上班族而已。
我要真露出一副受用的样子，再反撩她们一把，瞬间就能把她们吓走。
不过，我没心情。
我拿出手机，把二维码调出来，让她们挨个扫了一遍。
然后坦然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姐姐们开心的不行：“可以可以，我们刚好也往山上去，一起走啊！”
我不置可否，抬脚继续往上，目光却瞥到站在她们最外围的一个女孩子身上。
刚才她们起哄瞎闹的时候，那女孩子一直站在最边上，含笑看着我们，并没上前。
我原本以为她与她们不是一起的，可当我把二维码调出来，给她们扫的时候，她竟然也上前扫了一下。
我当时看了她一眼，她脸立马红了，而且很快又退到了最后，低头摆弄手机。
反正这些新加好友，我也不打算通过，所以就没多理会。
这会儿我往山上走，别的女孩儿虽跟着我一起，但叽叽喳喳还在讨论刚才的事，没走几步就落下了。
只有她，跟着我走了很长一段路。
脚步不紧不慢，也不怎么抬头看我，但我每次往后看时，她都慢吞吞地走在人群里，离我不远不近。
而且低着头，只露一个发旋给上面的我。
虽然没带小傀，但既然来了这个地方，我还是很小心的，特意往她那边看了好几次。
确定没什么问题后，就只当她是体力比别的女孩好，走的快一些，也并未往心里去，加快步子上山。
在月老庙与更上面朝凤殿的岔路口处，大部分男女都向月老庙方向转弯了。
我则选择没什么人的朝凤殿。
刻意再转头看时，她已经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