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九璃又看了徐玉书一眼,后者几乎要哭了,继续道:“我……我们去的时候,那侍女是昏倒了,我们便把她杀了,拿着她的手,写的字。”
花九璃勾了勾手指,又一人被带入殿内。
是身为人证的杂役,也被花九璃“请”来了。
那杂役刚进门,看见殿内血淋淋的二十多人,登时吓得腿就软了。
开口求饶道:“各位仙君,我就是一个小杂役,没干过什么坏事,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花九璃的侍女饶玉开口道:“想要活命,就要说实话知道吗?”
“知道,知道!小人知道!小人不敢撒谎!否则天打五雷劈!”那杂役忙道。
绕玉又问:“那晚你在后山院落,可亲眼看到这孩子杀了那个侍女?”
杂役回忆了下,道:“小人不曾,小人只看到那孩子推了侍女一把……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花九璃终于问向扶雪:“你为何要推你的侍女?”
扶雪泛红的眼里,蒙上了一层薄雾,看向花九璃时,神情气呼呼的。
奶声奶气吼道:“她拿刀砍我,想要杀了我!”
侍女秋碧到他身边后,动辄对他拳脚相加,他从未反抗过。
可那晚不同,秋碧想杀他,他反抗都是错的吗?
花九璃不做回应,又问徐玉书:“你们为何突然去后山?”
徐玉书抖着说:“我们给了侍女秋碧不菲的定金,承诺她只要杀了扶雪,便会拿到一大笔灵石。”
花九璃站了起来,浅浅笑着走向跪伏在地上的徐玉书。
红唇一勾,荡出魅人的弧度,问道:“‘你们’是谁?”
雇凶杀人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除了徐玉书,其他二十多人,都只是为虎作伥罢了。
“是……是……”
徐玉书还没有说出名字来,数道钢针便朝他灵府袭去,俨然是灭口的架势。
没等众人看清,一道玄色身影闪过,徐玉书周身瞬间便布好了强大的结界。
花九璃站在徐玉书身前,将手中的钢针轻轻抛洒在地。
“峰主,这是作甚?杀人灭口啊?”花九璃说完,转身看向戒律堂的五位长老,“长老们,这是大罪吧?”
五位长老被连连反转的案件,搞得一脸生无可恋,纷纷抬头看天。
花九璃痞痞地开口:“玉书师弟啊,你给你师尊当狗真是对了。你刚刚也看到了,她可从来没把你当人呢。”
在结界里的徐玉书,眼里多了一丝恨意和决然。
“设此计之人,是师尊的独子裴怀承!他隔三差五就会去找扶雪的茬,有时将人虐打得一个月都下不了床。
这次扶雪参加门派擢选,他一怒之下就想找机会将扶雪废了。
不料扶雪却拜了小师姐为师,裴怀承嫉妒、不甘,也不敢放任他变强,
就想借侍女之手除掉他,不料中途出了变故,扶雪没死,还住进无妄峰。裴怀承更难下手,便想了这个计策。”
话毕,大厅内又是一片唏嘘,几个戒律堂的长老纷纷擦起冷汗。
宫宵雨嗤笑一声:“红口白牙就敢诬陷怀承,玉书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嫉妒裴怀承天资比你好,想将他拉下水而已。”
“你胡说!他的所谓‘天资’不过是你拿灵宝砸出来的罢了!”结界里的徐玉书激动起来。
宫宵雨指着一众受伤的弟子,看向戒律堂长老。
“无凭无据地将我门下弟子,虐待十日,屈打成招,长老们管不管?”
戒律堂长老们,恨不得地上有条缝,他们现在就钻进去。
花九璃被反咬一口,不急不躁地说道。
“既如此,那将你宝贝儿子叫出来,当面对质如何?”
“不巧,怀承出门游历去了,现在不在峰内。”
花九璃和掌一拍,笑道:“巧了!小侄来的路上正巧……碰到‘出门游历’的怀承师弟。”
宫宵雨面色骤变,沉着脸看向大殿门口被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押进来的儿子。
她不是派人守卫……是了,她今日见花九璃浩浩荡荡地,带了乌泱泱的一群人来。
紧急之下,将守着裴怀承的人调了一半出来,在大殿周围布防。
裴怀承那边,就被花九璃钻了空子。
就像她十日前突然闯入天玉峰,抓走了峰上二十多位弟子一样。
她总是这样出手毫无章法,让人猝不及防。
宫宵雨本以为,她这个从不插手门派事务的小侄女,不过就是来理论一下。
双方各退一步,握手言和就罢了。
她从没想过,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
花九璃笑意盈盈地看着裴怀承,两指并拢抵在他的额间。
眨了眨眼,颇有些无辜地说道:“师弟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小师姐就要搜神了哦。”
“住手!”宫宵雨慌乱的声音响彻大殿。
裴怀承也吓得瘫软在地,若是被强行搜神,他灵府受创,此生就毁了。
可是他若承认了他做的事情,残害无辜、陷害同门可是大罪。
他极有可能被废除一身修为,赶出梵山派。
“娘亲!救我,娘亲!”裴怀承哭喊道,以往嚣张跋扈的气质荡然无存。
“离九,你想要如何?”宫宵雨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沉下心想要跟花九璃讨一个转圜的余地。
“哦?五位戒律堂长老觉得如何?要我搜神来证明下,我所言非虚吗?”
花九璃看向戒律堂五位长老,笑得眼睛弯弯的。
五位长老现在看她笑,都觉得后背发凉,他们今天才明白,这是个得罪不得的主。
“不必证明了!是怀承鬼迷心窍,走了错路!”宫宵雨咬牙道。
“娘亲!”裴怀承没想到,他娘亲这么轻易就让他认罪了。
“闭嘴,跪下!”
宫宵雨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儿子一眼,修为被废跟灵府被毁之间,两害相权取其轻,是为上策。
“我儿不懂事,还请你高抬贵手。”宫宵雨走到花九璃面前,深深一揖。
花九璃却并不理她,径直走向扶雪,蹲了下来。
“你想如何处置他?”
扶雪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花九璃,觉得心里有一处寒冰覆盖的荒芜,被一缕春风拂过,悄然化成一滩春水,温暖了他的四肢百骸。
“弟子,弟子不知……”
扶雪从未想过,欺压他两年的裴怀承,会有让他来决定命运的一天。
在遇到师尊之前,他本以为自己必定会有一天,死在裴怀承手里,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此刻,因为师尊的一句话,裴怀承过往对他造成的那些伤害,留下的恐惧,仿佛都没那么可怕了。
花九璃笑着揉了揉扶雪的脑袋,忍住手痒,没有去捏他的小耳朵。
她起身对戒律堂五位长老说道:“既然如此,买凶杀人、残害无辜、陷害同门,数罪并罚,怎么也得废了内丹,逐出梵山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