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做,泄漏出来,有什么好处?”陈和尚没有削皮,一口就咬掉差不多半个,吭哧吭哧地吃着,一脸好奇地问道。
“那是因为,我们那位朱大总督想看一看我们家大人的反应,因为,在他的眼里边看来,只会出现两种可能,第一,大人如果心中有鬼,说不定会提前造反。”倪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特别是说到了造反这个词时,惹得在场的那些人全都大笑了起来,包括梁鹏飞也乐地咧开了嘴。
“这老小子难道知道咱们大人要造反?太牛了吧。”陈和尚一脸吃惊的模样,在场诸人皆尽无语,梁鹏飞笑得半截,让陈和尚这家伙的问题给哽得两眼翻白。
“他只是猜测,从各个方面的问题综合起来之后,觉得或许有这种可能,而他这位新任两广总督到了两广之后,数月以来,可谓是寸步难行。官吏之中,多为贪腐之徒,谁愿意跟这位自命清高,视金钱如粪土的总督混?一个不好,说不定把自己给混进了监牢。
再说了,广州的满州八旗这段时间闹了那么多的马粪,他这位自命清廉刚正的总督却只能呆头呆脑地看着,就连老百姓告状告到了总督府,我们这位大人也只能称病不审,要么就发回给广州知府,可以说,不论是满人,还是当地的官吏,又或者是普通百姓,没有谁对这位新任总督满意。”倪明耐心地解释道。
“而如今,因为大人之前与八旗左都统额布加的仇怨,八旗想要整治大人,而两广官吏对于大人,却是又惧又恨,再加上,大人与两广工商之士却又关系良好,那么,拿我们大人来杀鸡敬猴,既顺了八旗的意,也让两广官吏舒了心,又给自己竖立了威信,他的声望自然能大涨一截。”
陈和尚一副恍然大悟状:“原来那老鬼把咱们少爷收拾了,居然能得那么多的好处。怪不得书生说那老家伙是什么清流名士。”
“???”在场的虽然没有清流名士,可也有不少饱读诗书之辈,一个二个一头雾水地看向那陈和尚。
“什么意思?”倪明砸巴着嘴,老觉得这话似乎有歧意撩起了眼皮打量起了旁边的白书生,白书生直接让陈和尚这话呛得两眼发黑。心里边狂靠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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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读得越多,出的主意就越歹毒,越阴狠,自古以来,不少的大奸臣,可都是饱读诗书之辈。”陈和尚憨厚地笑道。
“……”一双双歹毒的眼神全落到了那白书生的身上。
“呃……少爷,小的先去看看厨房给大伙煮的午饭好了没有。狗日的陈和尚,等着!”白书生狼狈地窜了出去。梁鹏飞还有一干海盗出身的兵痞却笑得直打跌。
“我们怎么跟了这么一位大人……”倪明一脸的怨念,看着那兴灾乐祸的梁鹏飞,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明珠暗投。
梁鹏飞笑了半截才回过了神来,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皮,冲那些谋士没皮没脸地道:“没关系,白书生那小子是在夸自个呢,没有说你们的意思,嗯,还是说说正事吧……”
“我刚才说哪了?”倪明收拾了心神,却发现刚刚让陈和尚这么一打岔,都忘记自己说了什么,旁边的孙世杰赶紧提醒了他,倪明理了理思路之后笑道。“其二嘛,根本没有这回事,如果按照少爷之前所表现出来的冒失与霸道,必然会与其发生剧烈的冲突,他可是上官,光是一个不敬上官之罪,朱大总督就有了整治少爷的由头。可别忘记了,两广官吏对少爷的态度,到时候,怕是没有一个不会落井下石的,唔,那位王提督倒不会,可是到了那时候,怕也仅能自保自辨了。”
听完了倪明的分析,在场的人们都露出了认同之色,梁鹏飞也微微颔首,抬起了手,把那手中的果核精准地扔进了距离他约数步之遥的垃圾筐内。“如果是第一种,那么,你们猜一猜,朱大总督会有怎样的反应。”
王敬清了清嗓子,把人们的注意力引过去之后沉稳地分析道:“若我是朱珪,我会按兵不动。等大人您露出马脚,留下了尾巴,再一网成擒。毕竟大人您也是堂堂的朝庭二品大员,手握兵权,掌广东之门户要害,拒英夷于香港岛,使得两广靖安,于朝庭有大功。岂能是闻风奏事,就能够轻轻松松把您给撵下台的?”
“此言甚善,朱珪十有**,就是这个意思。”周围几位也纷纷点头认同此言。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干脆顺水推舟,他既然想要我造反,想抓住我的真凭实据,那么,肯定会暂时对我的一些异常举动冷眼旁观,或者是暗中推波助澜。”梁鹏飞伸手拿出了一根雪茄,点上了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眯起了眼睛很是慈眉善目地笑道:“既然他朱某人有此心愿,若是我不成全他的心意,按照他的意思去做,那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
梁鹏飞的这话顿时又引来了一阵笑声,不过,这些人所发出的笑声显得那样地阴狠,还有丝丝的杀意溢散开来。
“嗯,对了,告诉武乾劲一声,那小子别给我冲动,坏了老子的大事,看我不踹烂他的屁股。我们就配合这位两广总督好好地演好这幕大戏,拉开这个腐朽王朝崩塌的序章!”梁鹏飞那双寒眸之中,闪过了一丝精芒。
室内的所有人都定眼望着斜坐得没有一丝形象,却又让人觉得此刻的他一如那睥睨天下,掌握国之权柄的君王的梁鹏飞,随着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呼吸粗重得像是一头头看见了红布在眼前挥舞的公牛!
“你说什么?”广东惠州府沿海处的竭石镇总兵衙门里,打着赤膊,露出了那黝黑浓密的胸毛,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另一只脚搭在桌案上,正抱着一个西瓜在那里边吃带嚼的武乾劲有些愕然地抬起了后来望向自己的亲兵。
“武总兵,惠州知府张慎之前往请见大人。”亲兵队长一屁股坐到了武乾劲的对面,拿起了一牙西瓜,毫不客气地大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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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老**不是一向看老子不顺眼,除了我赴任当日来过一趟之外,就从来没有再来过,怎么今天想着来我这儿溜跶了?”武乾劲嘴巴一嘟,卟卟卟,机关枪一样地连吐了七八颗瓜子,翻着白眼问道。
“我的总兵大人,我又不是那家伙肚子里边的蛔虫,我哪知道那位知府大人找你有什么事情,不过,你这么称呼人家张知府,实在是太不合适了吧?一点不懂得遵老爱幼。”那位亲兵队长嘿嘿地奸笑着丢了西瓜皮,拿起了一牙继续大口吃了起来。
“娘的,一个牙都快掉没的老**,成天刮地皮就算了,居然还娶个十六不到的小姑娘当填房,没羞没臊的,惠州府的百姓可没少遭他的罪,就这么个人,要老子去遵老爱幼?!操他亲娘的,老子没两耳刮子把他给煽个脑溢血就算是对得起他了。”一提到那位知府大人,武乾劲就一阵火大,要不是为了少爷的大业,怕是自个早就忍不住,拧下这家伙的脑袋去浸茅坑了。
“嘿嘿嘿,我的总兵大人,快去吧,让知府大人久等了总是不好的。”三下五除二吃了两牙西瓜之后,亲兵队长抹了抹嘴向那武乾劲道。
“好吧,去看看。”武乾劲只得悻悻地站起了身来。
“下官见过武总兵武大人。”张慎之虽然是个老头,却并非武乾劲形容的那么不堪,至少在长相上,虽然年过六旬,却仍旧打理了颇具神采,未见多少老态,至于人品嘛,反正在两广官员之中,这位惠州知府在刮地皮方面是颇有水平的,还好这里不是广州,上头也没有那么多的头头脑脑压着,再加上这两年来清庭因为连续的战事闹得朝堂上下乱七八糟,所以,他才能安安稳稳地在这知府的位置上连续呆了好几年,不然,落到后世,准是一该双规枪毙的老货。
“呵呵,这如何使得,我说老张啊,快起来吧,您老年纪大了,又刚娶了新媳妇,这腰肯定好不了,还是别弯了,快请坐,唔……那个谁,还不快给人家张知府上茶,哦,对了,上参茶,让张大人补补身子提提气。”
“你!……”张慎之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过去,哆嗦着嘴皮子,翻着白眼。
“张知府,您老怎么生气了?哎呀,嘿嘿,您看我。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伍某人乃是海盗出身,打小就在海上抄刀子玩命,见人捅人,见畜生就捅畜生,连自己的名字摆在跟前,也是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就我这么个粗人,实在是不太会说话,说的也都是心里话,您老要是听得惯就听,听不惯就当老子放了个屁就得了。”武乾劲地屁股坐到了自己的主位上,冲那张慎之点了点脑袋,一副街边收保护费的小流氓架势。
看到了武乾劲这副模样,张慎之呼哧呼哧半天,总算是平息了那差点暴发出来的怒火,强挤出了一丝丝难看得犹如便秘患者般的笑容。
武乾劲眯着眼睛,叨起了一根香烟,心里边如同点了一盏两千五百瓦的大灯泡,亮堂无比,这老货看样子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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