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元夏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示意梁鹏飞说下去。梁鹏飞开始分析起了老梁家建立族学的好处。老梁家开办族学,受益的自然是这些梁氏子弟,教他们读书识文,增长见识,这份恩泽,自然是落在他们老梁家的头上。
另外,也能为老梁家逐步扩大的生意输送大量的人材,同时也能够为梁家培养一批为国际贸易作准备的优秀通译,还有一点,梁鹏飞从那吕宋搜刮来的那些西方科学典籍,也需要大量地翻译人员……
“总之一句话,办一间族学,给我们老梁家带来的,可不仅仅只是眼前的效益,而是百年大计啊。”梁鹏飞表情沉肃得就像是一位呕心泣血的园丁。
梁元夏看着儿子,那绿幽幽的目光死死钉在梁鹏飞的脸上,看得梁鹏飞汗毛倒立。“老爹,您怎么了?”
“不错不错,看样子,你想得比老爹我深远啊。”梁大官人拍了拍手,一脸的欣慰:“成,咱们就建一间族学,这些来的梁氏子弟,分批入学,让他们都长长见识,明白什么叫事理。”
“对了,除了梁氏子弟之外,我们也向外边开放,让那些贫困子弟也能来这里读书认字,奶奶的,要玩就玩得大一点,咱们老梁家,也得挣点名声。”
“爹,您还真是我亲爹,这可是大好事。”梁鹏飞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不错,除了我们梁氏子弟之外,若是有心求知的那些贫困子弟,我们家的族学也收,而且咱们还可以从中挑先一些聪明精干之人,日后为我梁氏所用。另外,还有咱们梁家的那些个老人手,只要愿意学,都可以分批入学,另外,那些下人的儿女,也可以全都塞进族学里边,这样一来,那些下人对咱们老梁家岂不更尽心更力?”
梁鹏飞心里边想到的是,到时候,就可以从这些族学里边,挑选出一批品学兼优的学生,到时候把他们派往西方留学也好,做生意也行,总之,让他们成为接触和学习西方科技文化的第一批人,到时候,通过他们吸收和消化那些知识与科技,对于日后华夏民族的再度崛起,有着不小的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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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不错不错,就是这个意思。你可知道,那位广利洋行的卢茂官卢观恒,广州城里边,谁提起卢茂官,都得点点头,他何以有这么好的名声?靠的就是乐善好施,曾捐田七百余亩为石头卢族义学、义仓经费;捐田五百余亩以新会全县义学、义仓经费……咱们就干脆自己办族学,所有的费用咱们来掏,每年也就是几万两银子而已,买个好名声,不仅仅是对咱们老梁家,对你的仕途,也有帮助。”
“老爹高瞻远瞩,孩儿望尘莫及。”梁鹏飞向着梁元夏心悦诚服的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还真没说错。
梁氏父子可都是说干就干的人,当天就开始商量起了办族学的事务,第二天一大早,梁老爷子就去州学里边打听关于办族学的各种问题,而梁鹏飞就带着那白书生与陈和尚出了城,前往梁家在广州城郊白云山山脚处的一所田庄。
因为梁鹏飞不想把族学办在繁华的城市里边其实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担心城市的繁华扰乱了这些学生的那颗平常心,第二就是,梁鹏飞所办的这所族学,里边可教的不止四书五经,更要教算术以及各门外语,还有其他的一些特殊科目,在人多眼杂的广州城里边,保不准哪天有个人瞅不顺眼就去报官,要知道,这年头,那些读书人在平民老百姓的眼里边还是挺高贵的,万一要惹恼了他们,那说不一定就是一场风雨,满清最爱干的事就是文字狱,梁鹏飞可不希望自己想为了这点破事就把自己的远大前程和着长远谋划给毁了。
所以,综合了以上的各种想法之后,梁鹏飞说服了梁大官人,决定到城外去建族学。
“这宅院挺宽敞的,只是有时候老爷偶尔来看看的时候歇上一两晚。周围全是咱们老梁家在三十年前置办下来的一所田产,如今外边一共是八百亩田地,都交给那些庄户们打理。”派驻在这里的管事带着梁鹏飞在这座略显得有些陈旧,不过仍旧十分整洁的宅院走着。
好不容易绕了一圈下来,梁鹏飞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过房间少了点,住上三百来号人怕是够呛,这还不算要请的老师。这样,方才我们过来之时,左边那一大块的荒滩地也是咱们家的吗?”梁鹏飞迈步走出了院门,来到了那宅院左侧,那里,是一大片邻河蒿草茂盛的荒滩,时不时有一两只野鸟在其中出没,高高的蒿草因为冬天的到来,显得黄绿相间,一副荒凉的景色。
“是的,那片荒滩地也是咱们家的,从河边到咱们家的宅院边,往右是临近山脚,因为咱们在这里的庄户不多,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垦成田地,大约有八十来亩上下。”那位管事恭敬地答道。
梁鹏飞点了点头:“好,这样,反正一开始学生和老师都不会太多,先让他们暂时就在这宅院里边挤一挤。以后等新族学建好之后,这所宅院就让给那些老师居住就是了。”
“新族学?”那位管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白书生已经明白了梁鹏飞的意思。“少爷您的意思是,把那块荒滩地用来建筑族学?”
梁鹏飞点了点头,又往前走了十来米,发现土地越加的松软,蒿草也越来越高,只得悻悻地停住了脚步说道:“这块荒滩地,就是我们梁氏族学的校址。书生,回去之后,就给我招募人手,先把这荒滩地给平出一半来,另外再去给我找一些工匠来,到时候我会给他们一份设计图,让他们按照我的规划布局来修建,既然要建族学,就得建成最好最新的。”
就在梁鹏飞为自己,也为了那些将会成为自己下属的人们归划着未来的蓝图的时候,那远处奔来了一匹疾马,腾起的烟尘,急促的蹄声,让梁鹏飞不由得扬起了眉头眺望过去,这边可一向是寥无人迹,除了本地庄户之外,几乎少有人来的一个死角地带,怎么会有快马奔来。
“是武乾劲那小子。”陈和尚眼尖,很快就看清了那位骑手,梁鹏飞也认出了来人,正是上次被他遣来向潘有度报喜讯的那位海盗小头目。
“怎么了,是家里边发生什么事了还是生意上有什么问题?”梁鹏飞看到武乾劲一个腾身跳下了马,淡淡地问道,可心里边也敲起了小鼓。
“不是,少爷,是潘老板派了人来家里边,说是要请您到他的洋行那里去谈生意,老爷去了官衙不在家,所以夫人就催我赶过来给您报讯。”武乾劲抬手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喘着粗气道。
“潘老板派来的人有没有说是什么意思?”梁鹏飞眼珠子一转,若有所悟地问道。
“当时小的就在边上侍候,说的似乎是香烟,还有那什么什么专利?”武乾劲绞着脑汁回忆了半天之后说道。
“原来如此。”梁鹏飞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来:“好,这边也没什么事了,咱们就一块回去,想不到,我那位潘世叔还真是手脚够利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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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个时辰,梁鹏飞就赶回了广州,到了那条著名的广州十三行街的同文洋行大门口,这里的店伙早就得了潘有度的吩咐,一看到了梁鹏飞赶到,就恭敬地请梁鹏飞朝里行去。
穿过了热闹的前铺,又经过了长长的走廊,梁鹏飞这才来到了潘有度在同文行的办公之所,一幢别致的西方风格的小洋楼,立在一个小池塘前,那小洋楼的墙壁上的攀附植物枯黄的颜色并没有让这幢小楼显得荒凉,反倒是衬出一股欧洲风情。
“贤侄,我可是等你等得心焦啊,呵呵呵……”二楼的阳台上,一身得体的洋装,手中拿着一杯红酒,显得风度翩翩的潘有度站起了身来,向着正穿行在池塘上边的小木桥上的梁鹏飞微微颔首笑道。
潘有度的这身打扮让长袍马袿的梁鹏飞不由得一愣,不过梁鹏飞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另外两位与潘有度同样打扮的西夷人的身上。
“您好,尊敬的梁先生,我是英格兰商人,名叫约翰?史密斯,很高兴认识您。”其中一位身材高大的洋人首先走上了前来,向梁鹏飞伸出了手,用他那有些结巴带着怪腔的汉语向梁鹏飞作自我介绍,不过那高高的眉弓下那双灰绿色的眼珠子里边透着淡淡的骄傲与矜持。“这位是我的助手汤姆森,一位优秀的会计,同时也是一位优秀的律师。”
“史密斯先生,汤姆森先生,很高兴见到二位,因为生意上的事情,让你们久等了,我表示歉意。”梁鹏飞却用一口纯正的伦敦腔的英语让这两个英国佬呆在原地,半晌才合拢了嘴。
“我的上帝,您是我见过的说英语最地道的清国人。”约翰?史密斯看样子还真是吃惊不小,潘有度却笑眯眯地坐到了那张小圆桌旁边看热闹。
“您也是我到今天为止,见过的说我们汉语最标准的英国人,不知道史密斯先生是英格兰人还是苏格兰人,或者是爱尔兰人?”梁鹏飞一脸绅士的笑容,亲切地问道。
“我是英格兰人,我的助手是苏格兰人。”约翰?史密斯已经收起了方才的骄傲,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小看这位潘有度的年轻合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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