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郎?他怎么会……”何氏惊奇地问。
说起来,当陆子澄派人来告诉他,亮儿找到了,亮儿的家人也找到了,卫峻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当初卫峻之所以会让亮儿去做那件事,正是因为亮儿可靠,但再可靠的人,一旦有了家人,也就有了弱点,想来对方是早就有心拿捏卫峻,商彦升出事的时候,对方隐而不发,直到卫峻要迁吏部侍郎之际,才将事情暴出来,这份心机先就叫人叹服了。
之后这件事情,卫峻虽然找了许多关系去处理,却并没有求到陆湛那儿,他都不知道为何陆湛会大费周章地帮自己。
“陆子澄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不过我也没想到他神通广大至此,这么快就找到了亮儿。不管怎么说,我欠了他一个情,这次若是过了这个坎,我自然会还他。”卫峻道,官场上本来就是互相帮助,互相提携的。
“可是陆三郎怎么会帮老爷?当初大伯给芳姐儿和商彦升定亲时,他明知道商彦升是那边的人,也没有说,这次怎么又……”何氏毕竟是女人,说着说着就不由往女人的事情上想,她拉了拉卫峻的手臂道:“老爷,你说陆三郎该不会是瞧上咱们家珠珠儿了吧?”
何氏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当初带卫蘅去见缘觉大师的也是陆湛。
卫峻却道:“别瞎想,珠珠儿才多大点儿。”卫峻喜欢的是何氏这种成熟的女性,在他看来卫蘅就还是个小女孩儿,以己推人,所以他并不觉得陆湛会看上年纪小小的卫蘅。
“可是……”何氏的意见却和卫峻却不同,最近的应酬上,她都看见好些年轻子弟偷瞄卫蘅了,更何况她的女儿那样漂亮,那样出色,陆湛看上珠珠儿,那也是应该的。
卫峻道:“别瞎想了。你不是说,齐国公府不适合咱们珠珠儿么?我瞧着陆子澄是个有抱负的,心大的,珠珠儿嫁给这样的人未必过得好。”卫峻浸淫官场这么多年,十分清楚这权势的攀登之路对人性和人心的影响有多大,如今处在高位的,哪一个不是老狐狸,又有哪一个的手是干净的?卫峻还是希望卫蘅的生活简单一些,其他的自然有他这个当爹的罩着,以后也会有她的哥哥们罩着。
何氏点点头,刚才她是一时激动,这会儿脑子清醒了也就明白了。
“再说了,即使我欠了陆子澄的情,但我岂是拿女儿去还人情债的人。”卫峻道。
何氏忙不迭地点头。
只可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羌地八百里加急报信,西羌反了,卫蘅的大伯靖宁侯世子连战连败,请朝廷派兵支援。
原本在亮儿反口说卫峻没有指使他杀人之后,卫峻已经没事儿了,但是卫峤的西羌失利,却让永和帝迁怒于他,吏部左侍郎是没戏了,而且周阁老还乘机进言,永和帝便将卫峻外派去了四川提督学政。
大夏朝的学政没有品级,以前是什么品级,现在还是什么品级,主管一省的教育和科举,普通的翰林或者进士若是能外放一年学政,那就是出来镀金的,回京就有重用,但是卫峻以正三品右佥都御使而放四川学政,那就绝对是失了圣宠的表现。
若是外放江浙为学政还好,那是文萃之地,历届进士多有江浙人,如此还可以累积人脉,但四川可就差远了。更何况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出入都不容易。
西羌近临蜀地,永和帝这是要将卫峤卫峻这对难兄难弟都放在西南,让他们一条船上蹦跶去了。
何氏和卫蘅流着泪将卫峻送出了上京城,何氏抹着泪对卫峻道:“老爷在那边,身边也不能没有人照顾,你在当地买一个人吧,只一条,回京的时候不许带回来。”
卫峻的老脸当时就红了,但是临别在即,卫峻也只能拍了拍何氏的背,“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何氏才不信卫峻的鬼话,但是她的相公肯这样骗她,她已经心满意足了。若非卫蘅年纪还小,这两年又是说亲的时候,何氏肯定不管不顾地跟着卫峻去四川上任去了。
卫峻一走,仿佛就有一团阴云罩在了靖宁侯府的头上,家里的两个顶梁柱都远在四川,老侯爷虽然身子硬朗,但毕竟年纪大了。好在卫蘅她们这一辈的孩子都争气,越发地约束自己和身边的人,基本可以算得上是夹着尾巴在做人了。
女学放假后,卫蘅更是连门都不出,只在家里复习功课,还有就是努力完成孤鹤先生给她布置的功课,日日勤于练琴,也开始自己写谱了。
卫萱倒是经常从舒荷居过来找卫蘅聊天,她最近也甚少出门,连春雪社的聚会两人都推了。大夏朝是男人的天下,家里的大人出了事儿,自然对女眷的应酬圈子影响颇大。
人情冷暖在永和十一年的夏天,对卫蘅和卫萱来说,显得格外的突出。不过永平侯府却一反常态,木夫人的妹妹永平侯夫人木宜倩倒是经常过来,连带着范用也时常过来,不过他总是喜欢去大房那边找卫枫,还有就是围着卫萱打转儿。
卫蘅只觉得好笑,她猜到了木宜倩的打算,这是以为靖宁侯府如今大势去了一半,卫萱的身价降低,这样木夫人就能看上范用了。
有时候卫萱一听见她姨母过来,就会躲到卫蘅这儿来。两姐妹的感情愈发地亲近起来。
日子到了六月底,卫蘅在紫藤架下歇凉,见木鱼儿从家里回来,脸上神色不对,便抬手招呼了她过来,“家里还好么?”
木鱼儿家里都是何氏的陪房,如今就住在侯府背后的酸枣胡同,每旬卫蘅都给木鱼儿放半日假,让她回去看看她老子娘。
木鱼儿紧张地看了看周围,然后又看了看卫蘅,下巴往屋子的方向抬了抬。
卫蘅不知道木鱼儿这样做贼似的是为了什么,但还是起身往屋里走去,木鱼儿吩咐了小丫头在外头守着,这才跟着卫蘅进了东次间。
“姑娘,今日有个人到我家,我不认识那人,那人却认识我,进来交给我一个信封就走了,说是让我转交给你,你看了就什么都明白了。”木鱼儿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将那封信拿了出来。
卫蘅看着桌子上的信,垂眸不语,她挥了挥手让木鱼儿先出去,自己沉着脸打开信封,里面掉出一个银质口脂小盒来,正是当初在济祖殿里,陆湛帮她涂了口脂后就没还给她的那个。
信封里还有一张小纸条,只写了时间和地点,地点正是当初卫蘅被陆湛的马车撞到后,他们去的那个书画铺子。
卫蘅冷笑一声,走到一边,将高几上的烛灯罩子揭开,点燃了烛火,把信封和纸条都烧了。至于那个本来“已经掉了”的口脂盒子,则被卫蘅扔到了箱子的角落里。
做完这些,卫蘅才又让木鱼儿进来,冷着脸道:“你是糊涂了么,什么东西都敢拿进来给我,有你这样的丫头,我这个做主子的就逃不了私相授受的罪名。”
木鱼儿赶紧跪了下去,“姑娘,奴婢也知道不妥,可是,可是那人能查到奴婢何时归家,又能毫不费力地就进了奴婢家,奴婢是怕她对姑娘不利,这才糊涂了,求姑娘责罚。”
卫蘅没听明白,“什么叫毫不费力就进了你家?”
“姑娘你是不知道,我家的大门本来是关着的,可是那姑娘无声无息就出现在了奴婢跟前儿,把奴婢给吓了个半死。她把信扔给了奴婢就走了,奴婢立马就赶出去看,可她已经不见踪影,而奴婢家的大门还好好的关着的。她肯定会飞檐走壁。”木鱼儿紧张兮兮地道。
飞檐走壁的姑娘?卫蘅心里简直恨不能咬死陆湛。
“这件事你谁都不许告诉,今后也别再提。”卫蘅道。
木鱼儿忙道:“奴婢绝不敢多嘴。”
卫蘅晚上睡不着觉,一直磨着后槽牙,陆湛真是好本事,不仅打听到了木鱼儿的家,连她回家的时间都摸透了,现在竟然还敢送纸条进来约自己,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
卫蘅当然是不理会陆湛的纸条的,到了那日同往常一般地练字、作画,还去花园里淘了一点儿花回来做胭脂和护发香膏。
陆湛在书画铺里等了卫蘅半天,也不见有人来,便知道卫蘅那丫头肯定是又闹上脾气了,陆湛只能抚额,他如今能空出一天时间来实属不易,这丫头还这样浪费他的时间。
卫蘅原以为,这样果断的拒绝,若陆湛是个有血性的,就不该再来骚扰她,可结果到了七月上旬,木鱼儿又烂着一张脸从家里回来,卫蘅就知道事情不好。
“又是怎么了?”卫蘅问。
木鱼儿摇头不说话,只拿眼睛恳求卫蘅。
“拿出来吧。”卫蘅这回倒是没生气,便是她也拿陆湛没有办法,木鱼儿又能如何。
木鱼儿这才又从袖口里拿了一封信出来,“姑娘,这回那丫头说,姑娘要是再不应,她的主子就只能出下策了。”
什么下策?当然是鱼死网破,卫蘅心里大骂,陆湛这个下流无耻的无赖,混蛋,若是他出去随便一说,哪怕没有证据,也够她卫蘅去跳河的了。
这一次陆湛安排得更好,连木珍何时送嫁他都算好了。木珍这几日就要远嫁,卫蘅和卫萱都要去木家送她,陆湛定的日子就是那一天,地点还是那间书画铺子。
卫蘅心里虽然将陆湛恨得要死,却不能不妥协,这人把她的周围的人和事都算尽了。
到木珍发嫁那日,卫蘅和卫萱早早就去了忠勤伯木府,卫蘅送了木珍一副头面添妆,“大姐姐因为在守寡,所以没来,特地让我给你带了一座插屏过来,是她自己绣的。”
卫芳守寡这些日子,闭门不出,在家里专心地研究绣法,一手的绣艺简直称得上出神入化了。
木珍谢过卫蘅和卫萱,彼此拉着手,眼里都有泪光,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如今木珍就要远嫁,今后还能不能再见都不知道,自然是伤心的。
木瑾在一旁扑入卫萱的怀里已经哭得泪人儿似的了。
送走了木珍,卫蘅和卫萱便跟着长辈起身回靖宁侯府,不过到了上城街,卫蘅托辞要去买书,何氏不放心她一个人也想跟去,却被卫蘅抱怨道:“我挑书耗时,你肯定是要不耐烦的。”
何氏想想也是,最近卫蘅的性子越来越静,她有些担心,这会儿听见卫蘅要去买书,她只有支持的道理。
卫蘅一进陆家的书画铺子,那掌柜的就认出了她,上次卫蘅来过一次,当时掌柜的就记住了这个漂亮得惊人的小姑娘,他忙地迎了出来,笑得几近谄媚,“姑娘请楼上走,敝店珍藏的孤本和真迹都在二楼。”
卫蘅因为憎恶陆湛威胁自己,连带着对掌柜的都没有好脸色,只觉得他满嘴谎话,什么真迹孤本,根本就是财狼虎豹在上面才是。
卫蘅抬头望了望二楼,上面探出个头来,正是一直跟在陆湛身边的杨定。
卫蘅深吸一口气,提着裙摆上了楼,将木鱼儿和念珠儿还有雪竹都留在了一楼。
杨定看着卫蘅进门后,从外面轻轻带上了门,也下到了一楼。
知不足斋的二楼布置得十分典雅,卫蘅上次也进来过,但是那时候没有心情打量周遭,这一次其实也没有心情,不过卫蘅站在落地花罩隔断前停了停,平静了一下心情才向左走进花罩。
只见这二楼的东稍间内,正中一座黑漆描金绘云涛烟柳的大屏风,屏风前是一张黑漆嵌螺钿罗汉榻,罗汉榻两头设有高几,上置哥窑胆瓶一对。榻前,左右两侧各置了两张玫瑰椅。椅子背后靠墙的地方设了一张黑漆嵌大理石面的书案,上有紫檀座小插屏、内插一柄云玉如意的青白玉笔筒,几套古书,霁红瓷木瓜盘等等。
陆湛此时就正坐在罗汉榻上,手里握着一卷书,见卫蘅进来,他便搁下了书。
不得不说,此间甚雅,而陆湛则更是令室增辉。
卫蘅冷着一张脸走上前去,扫了一眼陆湛看的书,是向秀所著的《庄子》,据说向秀所注的庄子已经散失,如今见的多是郭注,只是不知道陆湛这本是不是真的向注。
卫蘅微微摇了摇头脑袋,暗骂自己这时候关心这这种干嘛,像陆湛这种伪君子,根本就不配读书。
“坐吧。”陆湛像主人一样招呼卫蘅。
卫蘅向右一步,坐在了罗汉榻前左手那第一张玫瑰椅上,既不看陆湛,也不说话,反正又不是她有事找陆湛。
陆湛仿佛不以为忤,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用杯盖刮了刮浮叶,抿了一口茶,又放下,这才开口道:“你父亲的事……”
卫蘅的耳朵已经竖了起来,可是陆湛的声音在这五个字之后,就戛然而止,害得卫蘅不得不转头看向他。
陆湛今日穿了一袭竹青色暗金银花纹绸袍,戴着一顶束发白玉冠,显得清贵又儒雅,中了进士,入了翰林之后,又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的贵气虚浮在外,如今的矜贵仿佛沉淀厚重了起来,堆积起一种高在云端的俯视感。
卫蘅只觉得刺眼,想不理会陆湛,可是心又不争气,直盼望他继续说,偏偏陆湛的嘴巴就像被浆糊黏住了似的,怎么也不开口。
卫蘅顺着陆湛的眼神,见他的视线往他所坐的罗汉榻另一侧看了看,卫蘅如何能不懂他的意思,站起身走到陆湛的旁边,与他隔着榻几而坐。
陆湛提起茶壶,给卫蘅斟了一杯茶水,“将就喝一点儿吧,不想叫人打扰,所以就不给你上茶了。”
卫蘅哪里敢喝这种来历不明的茶水,她如今对陆湛的人品可是一点儿也信不过,她只冷面冷脸眼定定地看着陆湛。
陆湛这才开口道:“你父亲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我们的亲事你不用担心,我说话向来算话。”
卫蘅眨巴眨巴眼睛,等着陆湛继续往下说,结果,结果下面就没有了,她这才知道又被陆湛给耍了,她本是想听她父亲的事情,陆湛居然跟她玩文字游戏。
卫蘅气得恨不能泼陆湛一脸茶,不过她是有修养有教养的姑娘,只能“腾”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卫蘅刚站起身,只觉得袖子一紧,就被人拽着往后倒了下去,陆湛微微一让,卫蘅就跌在了榻上,他再俯身过来,就将卫蘅圈在了怀里。
“你这一言不和就生气、冲动的毛病能不能改改?”陆湛的鼻息喷在卫蘅的脸上,让她的脸瞬间就绯红了起来。
“等你嫁了我,可不许再如此,有话就好好说,别动不动就生气往外冲。”陆湛点了点卫蘅的鼻尖。
卫蘅张嘴就向陆湛正往回收的食指咬去,还好陆湛收得快。
“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真是不收拾不行。”陆湛附身道。
卫蘅想要反驳,但是所有的话都被陆湛吞入了腹中,卫蘅拼命地挣扎起来,这儿可不是花灯节那天他们躲藏的人家,也不是济祖殿,卫蘅的顾忌少了许多。只可惜她高估了雪竹,又低估了杨定。
卫蘅的三个丫头,连杨定的一只手都对付不过来,只能在楼下干着急。
卫蘅的身体虽然不错,可是力道上天生就不如男人,更何况她此时还居于下风,被陆湛圈在怀里,压在身下,一支腿就禁锢了她半身,双手更是被陆湛反剪在身后,她若是咬陆湛的舌头,陆湛的另一只手就去揉捏她可怜的小猪。
卫蘅被压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又被陆湛亲得糊里糊涂的,脑子却难得的闪过一丝清明,她总觉得陆湛是故意激怒她,让她站起身往外走的,不然她这会儿还安稳地坐在榻上喝茶来着。
卫蘅只庆幸今日她出门时没有抹口脂,虽然夏日她很少抹这些东西,但是出门作客,总不能太素净。卫蘅不知道自己心底是不是早料到会有这一出,居然并没有抹口脂。这会儿也就不用担心,口脂花了,或者还需要补口脂什么的。
陆湛却觉得,卫蘅的口脂虽然香甜,但是比起她柔嫩可口的粉唇来说,却还是差了一点儿。小姑娘的嘴唇嫩得仿佛水晶樱桃一样,轻轻一抿,就被吮出了嫣粉的甜汁。
良久以后,卫蘅久得都以为天快黑了,才被放了开来。陆湛往后退了退,让了卫蘅坐起身来。
卫蘅勉强撑起身子坐起,一把推开了伸手来扶她的陆湛,她的头微微一低,就看见了自己微微敞开的衣襟,夏日的衣裳本就单薄,这样敞开,卫蘅一大片白皙的脖子就露在了外面。
陆湛的视线跟随着卫蘅往下看,说实话,她那点儿起伏还真没有看在陆湛的眼里,充其量也就算是不硌人。
但是卫蘅可不这样认为,她想也没想,抬手就给了陆湛一耳光,那响声,那力道,绝对是一巴掌抡圆了的。
陆湛的左脸立即就红了起来。
卫蘅打完陆湛之后,自己也懵了,鉴于前两次的遭遇,其实她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会打中,这会儿真打中了,卫蘅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卫蘅看了看陆湛阴沉的脸色和阴沉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还举在半空的手,就很没有骨气地有些害怕了。
卫蘅瑟缩了一下,抬在半空的手因为太过震惊而没收回来,就这样落入了陆湛的手里,卫蘅真害怕他一个使力,把自己的手腕给折断了,忍不住有些颤颤发抖。
房间里呈现一片死一样的寂静,越是这样,卫蘅就越是害怕,她仿佛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开始疼了。
“很好,现在只欠你一巴掌了。”陆湛良久后才开口,声音还算平静。
“是两巴掌。”卫蘅瞪大眼睛道,她对数字的反应比较敏锐。
“刚才不是已经还了一巴掌了么?”陆湛看着卫蘅。
卫蘅虽然害怕陆湛,但是又觉得自己丝毫没有做错,打他一巴掌都算是便宜他了,因而重新鼓起了勇气道:“这一巴掌是今天的。”
“今天我可不欠你。”陆湛道,“总不能咱们今后每亲热一次,你就要打我一巴掌吧?”
卫蘅简直无语了,“谁今后还要跟你亲热啊?”卫蘅几乎尖叫出声,如果不是怕被楼下的人听见,她肯定要发疯地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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