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妍山园坐落在半山腰上,依山而建,抬头望去,能看到层层叠叠的檐阁穿雾而出。
卫蘅见到陆怡贞时,才发现原来还真只有她一个人在妍山园,难怪要叫自己来陪她了。
“我每年入了冬就有咳喘,只有到妍山园才能稍缓,所以每年都来住一、两个月,往年都是大姐姐陪我来,今年大姐姐嫁人了,亏得有你来陪我。”陆怡贞笑着对卫蘅道。
陆怡贞口里的大姐姐就是陆怡元,如今嫁到了武安侯府,成了和玉郡主的媳妇。
其实陆怡贞原先并没有想起要邀请卫蘅来的,只是她哥哥陆湛却说,将来府里肯定是卫蘅当家,出嫁女都要靠娘家撑腰,今后她的事儿,有些陆湛不方便出面的地方,全要靠卫蘅,陆怡贞又请示了老夫人这才写了帖子。
“这园子美如仙境,我才要多谢你邀请我来呢。”卫蘅笑道。
这两个人,陆怡贞有心讨好卫蘅,卫蘅也有心讨好陆怡贞,彼此比以前都亲近了不少。
陆怡贞虽然腼腆少话,卫蘅就越发活泼热闹的,早起就拉了她晨练,白日里或邀了陆怡贞采梅熏茶,或去扫那梅花蕊上的雪水煮茶,再闲了就调两支香来品玩,晚上还鼓捣出敷脸的香膏,用了之后脸上的肌肤又细又滑。
陆怡贞不到两日功夫,就彻底服了卫蘅。以前陆怡贞觉得卫蘅漂亮得高高在上,不近人情,如今才知道她性子活泼,又爱说爱笑,一肚子的趣闻。而且她原本以为卫蘅肯定是找她吟诗作画,弹琴下棋,哪知道这位未来的嫂嫂,玩儿起来是一套套的,正合了她的心意。陆怡贞自小在自己哥哥和陆怡元的阴影里生活,实在是厌烦了那些她不擅长的东西。
这日晚上,卫蘅领着陆怡贞在火边烤她们白日用簸箕捉住的麻雀,卫蘅一边烤还一边哼着小曲儿,“我事事村,他般般丑。丑则丑村则村意相投。则为他丑心儿真,博得我村情儿厚。似这般丑眷属,村配偶,只除天上有。”
“嫂嫂,哪里学来的曲儿,怎的这般有趣,从没听过有说自己村,夫婿丑的。”陆怡贞捂嘴笑道。
“我在杭州时听街边的卖唱的人唱的,觉得有趣,不知怎么的,听过一遍就记下了。其实,我还会很多,比起弹箜篌来,其实唱曲儿才是我的一绝。”卫蘅倾过身用手背侧掩着一边儿的嘴,得意地道。
本来卫蘅还以为能听见陆怡贞的惊叹,哪知道陆怡贞却忽然放下了手里的铁钎子站了起来,“三哥。”
卫蘅吓了一跳,也赶紧回过身去,就见得穿着黑狐大氅的陆湛正站在廊下看着她们。
陆怡贞又惊又喜地走了过去,“三哥,你怎么来了?”
“明天休沐,过来看看你们。”陆湛道。
卫蘅立在原地不动,忽而想起正在烤的麻雀,又重新转过身拿起陆怡贞顺手搁下的铁钎,放到了铁架子上,好不容易捉住的麻雀,可不能糟蹋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陆湛已经走了过来。
卫蘅低着头不说话,正常情况下,见着自己的未婚夫婿,自然该低头含羞。所以陆怡贞赶紧道:“哥哥,我们在烤麻雀。”
“你们晚上就吃这个?”陆湛的声音颇为阴冷。
“我们胃口也不大啊。”陆怡贞赶紧解释。
“卫三姑娘,我敬你是未过门的妻子,你就是这样照顾贞姐儿的?她身子本来就弱,你还领着她不好生吃饭?”陆湛的语气颇重。
陆怡贞当时就吓到了,“不是的,哥哥,都是我的主意,我的主意。”陆怡贞生怕陆湛为自己生了卫蘅的气,以后弄得夫妻不睦。
卫蘅抬起头看着陆湛,心想这人今日脑子是抽风了吧?还是说定了亲就不一样了,他觉得就可以任意摆布自己了?卫蘅越想越委屈,待要驳陆湛几句,可又不愿当着陆怡贞的面。
卫蘅一把拉住陆怡贞的手腕,看着陆湛道:“烤麻雀是我的主意。”
“蘅姐儿。”陆怡贞小声地唤道,她生怕卫蘅和她哥哥顶撞起来,别人不了解陆湛,她难道能不知道自己哥哥的性子有多强。
尽管陆怡贞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自己的祖母会给她哥哥陆湛定下退过亲的卫蘅,她原本还觉得不喜欢,如今相处下来,却觉得卫蘅的性子十分好,她实在不愿意这两人起冲突。
“哥哥,等会儿我们也要吃饭的,就是烤着玩一玩。”陆怡贞道。
陆湛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坐吧,我替你们烤。贞姐儿,如今妍山园没有长辈管你,但是一日三餐你自己还是得按时用,知道吗?”
陆怡贞赶紧点头。
一共四只麻雀,陆湛烤得又香又嫩,第一只先递给了陆怡贞,然后才是卫蘅和自己。
什么东西一旦得来费工夫,就觉得格外的珍惜,这烤麻雀也是一般,何况还这样稀少,原本四只,卫蘅和陆怡贞一人两只,刚刚好,结果陆湛来占了一只,如今就只剩下一只落单了。
卫蘅和陆怡贞都眼巴巴地看着那只麻雀,陆湛毫无迟疑地就塞到了陆怡贞的手里。
陆怡贞看见卫蘅那受伤的模样,赶紧将铁钎递了过去,“蘅姐儿,你吃。”
“我这两日嘴里上火,你吃吧。”卫蘅摇头拒绝了陆怡贞的好意。
吃完了烤麻雀,厨上就将晚饭摆好了。
陆怡贞要拉了卫蘅一同入座,卫蘅说什么也不肯,陆湛的架子端得那样大,卫蘅也不是那受气的主儿,何况他们还未成亲,又没有长辈在场,同桌吃饭的确不大规矩。
“让厨上另外给卫姑娘置一桌饭菜,送到她屋里去吧。”陆湛道。
陆怡贞这才松手,陪了陆湛入座。兄妹两个吃饭,讲求“食不言、寝不语”,安安静静地用了一顿,越发衬得陆怡贞刚才吃的麻雀简直是人间美味了。
用过饭,陆湛便道:“你也早些休息,别跟着卫三疯,自己的身子骨自己要紧。”
陆怡贞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哥哥,蘅姐儿只是性子活泼了些,你别生她的气,她人是极好的。”陆怡贞也是心好,见陆湛如此疼爱自己,对卫蘅却那般冷淡,心下也是心疼卫蘅。
“我知道了。”陆湛点了点头。
陆怡贞这才放心地去了。
至于卫蘅,满肚子的气儿,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吃饭,不过胡乱喝了半碗粥对付了一下,便唤了木鱼儿来伺候她更衣沐浴。
卫蘅住的是抱云阁,阁中就有一个温泉汤,十分方便,她想着自己赶紧梳洗沐浴,然后上床睡觉,陆湛总不好意思叫醒自己,何况人家还有一个好妹妹,指不定做哥哥的今夜还要看护妹妹,哪有功夫来瞧自己。
木鱼儿伺候着卫蘅搓了搓背,然后扶了她下池子泡着,“奴婢去给姑娘沏一壶茶来,天气凉,你多泡泡又解乏又暖身。”
卫蘅点了点头。
只是木鱼儿这一去,就半晌没动静儿,卫蘅隔着屏风朝外喊了两句,却没人应答,卫蘅就给吓着了。
卫蘅忙忙地从池子里起来,扯了一旁衣架上的大棉布巾擦了擦水,急急地穿上亵裤,手才刚碰到架子上的肚兜,卫蘅就听见屏风后面传来一声响动。
卫蘅立时就被吓得僵住了,赶紧抓了肚兜和亵衣挡在胸前,问道:“是谁?赶紧出来!”
“是我。”陆湛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卫蘅简直是新仇旧恨一起上脑,大步地上前转到屏风另一侧,就看见陆湛正站在那儿。
卫蘅气得发抖,“你,你无耻!”
陆湛摸了摸鼻子,他进来的时候其实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艳福。“原本想等着你穿好衣裳才出来的,你倒是心急先发现了。”
说来说去反倒成了卫蘅的错,卫蘅背脊一阵发凉,这才发现自己连衣裳都还没穿好,尖叫一声,又匆匆躲回了屏风另一侧,胡乱地系好了肚兜和小衣。
陆湛这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卫蘅正扣着小袄的盘扣。
“这里凉,去暖阁里吧。”陆湛轻轻托起卫蘅的手肘。
卫蘅大力地甩开陆湛的手,眼里都是泪花,这会儿身子都还抖得厉害,也不知是气是怕。
陆湛也不恼怒,就立在一旁打量起卫蘅来,发丝凌乱,粉脸酡红,眼圈红红的,胸、脯因为怒气上下剧烈起伏,死死咬着下唇。海棠色的小袄因为心急而扣错了,衣襟半遮半掩,露出一截儿修长的脖颈来。低头一看,就能看到里面白团团,玉粉粉的一小半玉兔儿来。下头穿着樱粉色的撒脚薄绫裤,一双脚还赤着,从裤脚下露出粉嫩嫩、圆嘟嘟的可爱脚趾来。
“你这副模样,倒像是被丈夫捉奸的妇人。”陆湛笑道。
“陆湛!”卫蘅一把捂住胸口,只觉得那五脏六腑都抽跳着疼。
陆湛上前一把打横将卫蘅抱了起来,“你光着脚也不怕着凉?”
“快放我下来。”卫蘅不依地捶打着陆湛的胸膛,结果就跟打在铁板上似的,反而震得自己手疼。
进了暖阁,地下烧着火龙,一下就暖和了起来,陆湛将卫蘅轻轻放到床上,伸手握住她的脚给她捂了捂。
卫蘅不耐烦地一脚踢开陆湛的手,“不要你假好心。”
陆湛伸手掐住卫蘅的腰,将她一把带向自己,然后在卫蘅的脸蛋儿狠狠咬了一口,“好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赶了半日路来看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卫蘅推拒着陆湛,酸溜溜地道:“只是顺道儿来看我,要紧的是看你那宝贝妹妹吧。”
陆湛没忍住笑出了声,轻轻点了点卫蘅的鼻尖,“为了一只麻雀,就跟我这儿下脸摆谱儿啊?”
卫蘅一巴掌打掉陆湛的手,侧身翻到床内,“我要睡了,你请吧。”
卫蘅等了片刻,也不见陆湛有什么动静儿,还奇怪这人怎么转了性,她又等了片刻,好显得自己不那么着急,可是耳边传来不大对劲儿的窸窣声,卫蘅这才回过头来,就见陆湛已经除了外袍,只着了白绫中单。
“你要做什么?”卫蘅一下就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陆湛躺上床,反手放下了床帘,空间一下就显得狭小密闭起来,仿佛做什么事儿都不会被人看到了一般。
“你刚才不是说,你请么?我这不是遵你的意思么?”陆湛低头啄了啄卫蘅的嘴唇。
“你疯啦?木鱼儿和雪竹她们都在外头呢。”卫蘅推了推陆湛。
“她们正睡大觉呢,你放心吧。”陆湛拉了卫蘅的手,将她搂入怀里,“原本这个月份,咱们哪里还用得着偷偷摸摸,就你个没良心的暗中使坏。”陆湛的手从卫蘅的衣襟下摆探入,掐了掐她那柔嫩嫩的小猪。
卫蘅微微扭了扭身子,“如今还没过门儿你就这样对我,我要是过了门,还不知道被你怎么苛待呢,只怕是饭都吃不饱了。”
陆湛搂着卫蘅笑道:“你醋性儿怎么这么大,我这样用心良苦地扮黑脸是为了谁啊?”
卫蘅嘟嘴道:“你不扮黑脸,我和贞姐儿相处得也极好。”
陆湛拧了拧卫蘅的脸蛋,“说得好听。你们女人全是心眼儿针尖大小,我要是人前人后都这样疼你,你的好日子只怕也就到头了。你们家不也是,岳父大人顾看岳母多了些,你们家老太太那样通透的人,也是喜欢你大伯母多过岳母的吧?”
卫蘅踢了踢腿,“可我心里就是难受啊。”
“你这样就难受了?那我呢,给你送了多少回信,你理我了吗?三小姐把我的心给勾走了,就开始拿起乔,要吊着我了是不是?”陆湛的手作恶地在卫蘅身上揉着。
卫蘅被揉弄得眼角眉梢都带上了娇媚之色,粉腮带赤,杏眼藏水,轻轻打着陆湛的肩膀道:“你别这样,我们好好儿说话行不行,我是有正事儿找你呢。”
陆湛道:“若是九月里成了亲,我这会儿做的就是最正经的事,天王老子也不如咱们做这传宗接代的事儿大。”
陆湛说罢又抱着卫蘅胡乱地啃了一通,这才稍稍饶过卫蘅,让她喘会儿气。
卫蘅身上的小袄子早就不知揉到哪儿去了,那海棠色的小衣倒还搭在身上,只是里头的小肚兜也不见了踪影。
暖阁温香,密闭的空间里满满的都是卫蘅身上的甜美气息,带着一丝果子甜,葡萄蜜一般的诱人,陆湛又低下头去。
卫蘅踢了踢陆湛的腿,“咱们好好儿说话行不行,求你了?”
陆湛的声音从卫蘅的胸口传来,“你如今有求于我,还不好好服侍我一场,若是三姑娘服侍得好,我办事儿自然就尽心,否则……”
卫蘅没奈何,微微撑起身子,推了推陆湛道:“你去灭掉灯好不好?”
灭灯还不容易,都不用下床,卫蘅只见陆湛的掌风一扫,屋子里的大灯就灭了,映入窗外的月色来。
卫蘅的一时心软,就惹来了“滔天大祸”,有人得寸进“丈”,食髓知味,连羞耻心也没有了,只拉着她的手道:“珠珠,好乖乖,你疼疼我。”
卫蘅哪里见过陆湛还有这样摇尾乞怜的时候。
“你应了我这一回,以后我什么都答应你。”陆湛轻轻哄着卫蘅。
卫蘅还是摇头,可是有人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硬是得逞了一回,抓了卫蘅的小衣清理了一下,这才重新搂回卫蘅,替她按摩起手指来。
卫蘅气不过地道:“明日念珠儿会发现的。”
陆湛却道:“发现了又如何?你是主,她是仆,从来没听说过下人管得了主子的,你就是性子太好,脾气都发我身上来了。连出个门也要看丫头的脸色,你可真有脸。”
卫蘅斜睇陆湛一眼,没想到他会知道念珠儿和自己的事儿。不过南慧还在的时候,念珠儿就经常对她和陆湛私下往来有意见,南慧自然要事事回禀给陆湛的。
“才不是呢,是我自己不愿意出门的,若是被人发现了,我……”卫蘅就是恨陆湛这一点儿,光顾着他欢喜了,却也不考虑自己的处境。
陆湛笑道:“所以我也没动她,你有一个忠心为主的丫头也不错。只是你自己也要把握好度,别被情谊拿捏住了,连个丫头都骑到你头上来了。”
“念珠儿才不是这样的人!”卫蘅嘟嘴道。
“唔。你不是有事求我么,说吧,爷今日心情大好。”陆湛笑着捏了捏卫蘅的脸蛋儿。
卫蘅推了推陆湛,“你去给我取一件干净的小衣来。”她可不像陆湛一样没羞没臊。
陆湛不动,“就这样贴着才好。”
卫蘅还要说话,就听陆湛道:“你再说,我就将你裤子也剥了。”
卫蘅犟不过这流氓无赖,只得顺从了,“我大姐姐除了服,如今老太太正给她相看人家,一个是汝宁府的祝举人,另一个是广信伯家庶出的小儿子,只是都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你能不能帮着查一查,我再也不想大姐姐所托非人了。”
“我说怎么一直不见我,突然就转了性,原来是为了个外人。”陆湛阴阳怪气地道。
卫蘅都服气了陆湛了,撑起身看着陆湛道:“什么外人呀,那可是我姐姐。何况……”卫蘅忽然又不肯说了。
“何况什么?”陆湛抬起卫蘅的下巴问。
“不这样,我哪有借口见你啊?”卫蘅红着脸道。
陆湛一下就捧起了卫蘅的脸,“你这张嘴可真甜,为了一个姐姐,竟肯这样费心哄我。以前我还道你这嘴吃起来比听起来好,如今才知道原来诸般皆妙。”
“什么诸般?不就两样么?”卫蘅嗔了陆湛一眼。
“你以后就知道了。”陆湛笑着亲了亲卫蘅的粉唇,“你可真能耐,将我哄得心都恨不能掏给你。”
卫蘅可不信陆湛的好话儿,他比自己可更会哄人,哄得她死心塌地的。卫蘅不由又想起魏雅欣说的那映月、掬霞两人,不知道她们伺候陆湛的时候,彼此是不是也如此情、热?
“怎么了?”陆湛察觉到卫蘅的情绪不对。
卫蘅吸了一口气,如今这事儿她实在管不了,也没有身份去管,何况这男人哪有不爱鲜的,她自己也劝自己要大度,可不能再上魏雅欣的当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真偏心。”卫蘅嘟囔道。
陆湛的手指轻轻点着卫蘅洁白光滑的背脊,“怎么说?”
“贞姐儿都要留到十八岁才出嫁,为什么我就不能十八岁才出嫁?”卫蘅问。
陆湛轻笑出声,“那也不是不行,其实咱们这样偷偷摸摸的也别有趣味儿,只要你答允我每回都出来,婚期也不是不能改的。”
“陆湛!”卫蘅觉得自己大概长寿不了,一准儿得被陆湛给气死。
两个人说完正事,陆湛就一个劲儿地不正经,卫蘅被他搓圆揉扁,到最后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了。
暖夜如春,有情的人只觉得时光飞逝,等卫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了。卫蘅伸了伸懒腰,忽然想起想起昨晚最后的事情,吓得立马就坐起了身,帘子外头响起了木鱼儿的声音,“姑娘,你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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