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陈默的意思,金蝉子心中了然,暗暗称赞,开始细细辨明要除的恶妖邪魔,以及除妖的路线等。
他已然知晓陈默对待妖族的态度。
虽不是荡魔天尊那种眼中容不下妖类邪鬼的性子,但也不是善茬,杀心极重。
在三界内,除妖一事多半以本领高低论生死。
若是碰到作恶之妖,且有兴趣收留,可以坐骑为借口,收在门下,保其性命,任凭使唤。
陈默行事比他还要乖张,只以善恶决生死,而不论本领辨善恶。
名册中记录的好些妖怪,以金蝉子的眼光看,也是大有用处,最不济也能当个坐骑,但陈默一个不留,誓要除尽。
金蝉子虽性格乖张,为人多有诟病之处,但也不喜佛门一些人的作风。
在他看来,师傅已经快要陷入魔怔了。
为了光大西方教,恶妖邪鬼皆收。
两人又一起商量了一番细节,陈默正要提出告辞,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为以防万一,还是开口叮嘱道:
“那亢楼城城主乃是我故人,虽是妖身,但也是良善之辈,你切不可动他。”
“哦?亢楼城城主?”
金蝉子一愣,翻开手中画册,寻找一番,便找到陈默嘴中的亢楼城城主。
定睛一看,哈哈一笑,却是一位挖煤似的黑脸汉子,不由生出兴趣,往下看去。
这汉子乃是一头熊妖,来历未明,绰号老黑。
十八年前,变做人身,混入亢楼城周边张家村居住。
初时以猎人身份自居,后与寡妇张氏结为夫妻,夫妻二人没有子嗣,膝下一儿一女皆是张寡妇前夫所留,熊妖视如己出,一家和睦。
后改行木匠。
为人豪爽,喜打抱不平,乡野称赞,举为贤良。
十三年前,亢楼城于城主得怪病而死,百花国王让一介白身的老黑当了城主。
其在位多年,政治清明,惩恶除奸,亢楼城愈加繁华,百姓称赞。
“不错,不错!倒是个好妖,可还有事?若无事,贫僧先走一步?”
金蝉子不惜吝啬,赞扬熊妖。
话音一转,催促陈默,想要快速完成师傅如来交代的任务。
“走吧!”
陈默起身,拍了拍屁股,当先走出门去。
门一开,陈默和金蝉子一怔,微微奇怪。
门外那老妈子徐娘竟然还站着,脸色焦急,欲言又止。
陈默颇感意外,转眼一想,便已明了因果。
怕是这徐娘担忧他二人吃了饭,不办事,仍旧告于管事,心中担忧,故而在门外守着。
陈默轻轻一笑,往怀中一伸,随手一掏,便是一块金饼。
轻轻一抛,金饼落在徐娘怀中,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这是何意?”
徐娘下意识接过金饼,往下一看,顿时吓得俏脸发白,嘴唇哆嗦。
还以为陈公子对她的招待不满意,连连躬身,就要跪地。
陈默也不动作,转身离去,温声道:
“徐娘不必担心,拿着就是。今日本公子很满意,必不会多嘴。”
话闭,也不管徐娘,抬步向楼下而去。
这徐娘也是可怜人,本为官家小姐,遭了牵连,流入风尘数十载,早已能获得女官准许,借钱赎个清白身。
怎奈今日开罪了他,破了财,误了谋划。
陈默虽记仇,但是因为这种事而生气,也太过小看他了。
故而出手解其困,毕竟凡俗金银,他有的是。
金蝉子见金饼,眼前一亮,一向囊中羞涩的他,颇为眼馋,可惜仍旧做不出那抢夺女子财物一事。
砸吧了一番嘴巴,好生语言宽慰一番,连连跟上陈默。
这小子看起来就有钱,没想到对青楼女子,出手也是如此大方。
一向穷苦的金蝉子意动了。
不过现在他还有事要交代一番,不好开口谋钱。
二人商谈至亥时,此时出来,月上西天,行人几无。
陈默出了藏凤楼,径直往自己在城东的小院走去。
突然,身后传来和尚的声音。
“小子,今日在藏凤楼遇我之事,不可泄露半点,若被我得知,定饶你不得。”
语气很不好,竟然有威胁之意。
陈默脸上嗤笑,也不说话,更不曾转身,似没听到一般。
这金蝉子又当又立。
逛青楼也不知遮掩一下,现在却教他守口保密,也不嫌太晚了些。
“小子,我打听过,你小子是这藏凤楼常客,也好不到哪里去,若是你敢泄露出去,佛爷我就将此事告到菩萨面前,让你好看。”
陈默闻言,蓦然转身,张大嘴巴,一脸惊诧地盯着后身后的白衣和尚。
果然够无耻,稚子间的无赖伎俩都用了出来。
但这金蝉子拿这种事威胁他,可算打错主意了。
陈默准备戏耍一番,也不急着解释。
金蝉子见陈默表情,顿感欣慰,觉得拿住了陈默的把柄。
又催促道:“小子,你听到了吗?”
他不知道,陈默根本不在乎。
呵呵冷笑一声,道:“我不似和尚你这般无耻,师傅一心求道,对我也极尽关心,她老人家于我钱财,差我来藏凤阁修行,可不是你这和尚瞒着如来世尊,偷溜而来的。”
“嗯?”金蝉子闻言,脸色一僵。
等回过味儿来,心中颇不是滋味。
同样是弟子,一个师傅以禁足惩罚,一个师傅给钱财主动鼓励。
就怕对比啊。
他这趟出来花费的钱财,还是借老相好的,日后可还需要还的。
一想起自己的悲惨遭遇,金蝉子脸色顿时难看。
他的师傅如来明知他修行的乃是“动”字门,但为了西方佛教整体名声着想,严令他不得张扬,甚至常有禁足、训斥。
这次好不容易放他出来,虽没有告知允许他借女子修行,但也算默认。
本意是叫他遮拦一番,再去寻欢。
但金蝉子一向桀骜,心中不服,故而大摇大摆的来了这藏凤楼,还被眼前的小子当场捉住了。
若是这小子将此事传扬出去,入了师傅耳中,怕是往后数百年,他都没有出灵山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金蝉子脸色奇差无比。
陪着笑脸道:“小子,你...”
话未说完,便被陈默冷笑着打断。
“小子?”
金蝉子一口一个小子,语气轻佻,像是呼唤小儿一般,陈默可不惯着他,当即要找场子。
金蝉子常年混迹市井,眨眼明悟,假笑道:
“小施主?”
陈默不为所动,金蝉子又道:
“小道长?”
仍旧不动。
“道友。”
金蝉子气得嘴角抽搐,又不得不卖笑。
陈默闻言,方才满意,如老大爷一般,“嗯”了一声,背着双手逐渐走远,算是答应下来。
金蝉子盯着陈默离去的潇洒背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竟然被这年岁不足三十的小子给玩弄了,当真丢脸。
最终他还是不情愿地开口将两人辈分拉到一致。
师傅如来和毗蓝婆菩萨乃是同道,他和陈默自然也是同辈。
陈默法力虽低,年纪更弱,但身份可不算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