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领班的话让所有人的惊讶直接高了一个度。
就连李经理脸上也浮现错愕的神情。
“小何，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领班也算是玲珑阁的老人了，脾气一向很温和，连大声说话也极少。她还从未像现在这样表情如此坚定，还带着明显的怒气。
“经理，你一年前才从总部调过来，所以不知道。”何领班指着纪瑶解释道，“这个人曾近因为试图盗窃而上过我们玲珑阁的黑名单，因为名单是一年的有效期，到你来的时候就已经消除了。”
何领班说完见李经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再一看众人也是懵的表情，便又添油加醋地把两年前纪瑶是怎么费尽心机躲在玲珑阁企图盗窃财物，结果反被锁在包厢里一夜，没等得手就被店员发现送到警察局的事说了一遍。
末了何领班还说：“我本以为今天就是个巧合，没想到她还不死心，竟然趁小张不注意偷了兑换票！”
如果说先前小张的话让众人对纪瑶盗窃这事还抱有那么一丁点怀疑，那么何领班这段回忆不亚于将这点怀疑敲得粉碎。
纪瑶知道，她在他们的眼中已经完完全全成了小偷。
她只是忍不住想，傅廷西呢？
他也是这么看她的吗？
纪瑶在这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在意他的想法，但她没有勇气再去确认了。
至少现在不行。
所以纪瑶没有看见，傅廷西在听到她被锁在玲珑阁一个晚上时脸上浮现了错愕的神情，仿佛一枚石子丢进了平静的湖面，引起不小的波澜。
他并没有无动于衷。
而一直在留意傅廷西的任书雅自然没错过他的变化。尽管很细微，但她还是注意到傅廷西看向纪瑶的目光有了缓和的迹象。
这不是好事。
任书雅眉头轻蹙，她很清楚，她的安排被改变了，一切没有完全照着她的计划走。
但她也很清楚，修改的人是谁。
想到这，她下意识朝身旁的人看去，仿佛是心有灵犀，任书越也朝她看了过来，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任书雅顿时放心了。
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僵。
小张在听完何领班的话后脸色变换了几分，随后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猛地跪在纪瑶面前大声哀求道。
“求您了，客人，您就把票还给我吧…我保证！我一定会向经理请求不追责，决不会让您去坐牢的！”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便看不下去了。
“妈的，都这时候了还在那装死，还不赶紧把票拿出来！”
“特么的还跟我们在一个学校一个社团…我靠，简直恶心死老子了！”
“赶紧滚吧，真是丢人……”
眼看着老成员那桌的人越说越起劲，新成员这桌也有人忍不住说了起来，只是碍于才刚入校，不敢太过放肆。
但也是不好听的。
萧耿听着旁边几个女生在用小偷惯犯等字眼形容纪瑶时，就忍不住皱了皱眉。他觉得刺耳，可最终却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过犹不及。
他不能再出风头了。
更何况——
他看着此刻被言语攻击脸上却没有半分难堪亦或是受伤的纪瑶，不由在心里感叹一句这个女人的内心实在太过强大，但同时对她的兴趣也变浓烈了许多。
果然，她是个不寻常的人。
实际上，纪瑶此刻的淡定不是因为她心理承受能力强，而是她习惯了。人的适应能力总是很厉害，再难的事，只要经历多了，都会渐渐变得麻木。
“说完了吗？”纪瑶把手机往桌上倒扣一放，等耳边的声音平息些下来后，便看着小张问道。
小张闻言一愣，“我……”
“你先站起来。”纪瑶突然道，“不是处于弱势就能显得你无辜。”
她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就连语调都是平的，可小张却莫名感到几分无形的压力。
他下意识站了起来。
纪瑶也不浪费时间，直接问他：“你凭什么认为票是我拿的？”
“我去，你这不是在问废话吗！”有人不满地插话道。
纪瑶凉凉扫过去一眼，“丢的是你的东西？”
“……不是。”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人顿时被问得没话了，而小张则在这时回道，“那是因为，因为当时走廊上只有我跟您，您又帮我捡过票……”
“我捡过票？”纪瑶冷淡地打断他，“你想清楚再说。”
“…哦，不，不是，票在信封里……对！就是信封，是您把信封捡了给我的！”小张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当时赶着去找经理，就没…看清楚，等给了经理才发现票已经不在信封里了。”
“走廊那么大，你都找过了？”
“…找，找过了，没有掉在地上。”
“确定？”
“是…”
纪瑶继续问：“你说我有可能拿错了，那你呢？你也是一起捡的，你没可能？”
“没，没有…我找过了。”小张说到这看了眼李经理，见他脸色无异，便继续道，“监控也看了，但那是死角，另一边的显示那里后来没有其他人经过。”
真是把路都堵死了。
纪瑶接下他的话：“所以你认为是我偷了？”
“是…不，可能是，是拿错了也不一定。”
不知是纪瑶表现得太过平静，还是小张太过害怕，两个人的处境像是颠倒了一般，反衬得小张特没底气。
但纪瑶知道，这个叫小张的人之所以没一口咬死她偷票，无非是给自己留后路。万一计划失败，他顶多是弄错了而已。
只是，纪瑶怎么会让他如愿。
“你这话不对。”她摇摇头，“我只是好心帮你捡东西，并不知道信封里装了什么，又怎么会拿错？”
“那是因为……”小张没想到纪瑶绕了一圈反而这么说，憋到脸红了都没想出下文，惹得一旁的何领班看不下去了。
“说不定你已经提前蹲好点了！”她接话道，“又不是没有前科，你肯定早就知道玲珑阁今天有抽奖活动，所以故意冲着小张来的！”
“你错了，这个地方不是我选的。”纪瑶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她的脸上很少有表情，故而这个笑虽然短暂，却也让她的五官那一瞬间亮了起来，她转头看向教练问道，“你说是吧，教练？”
一直作壁上观的教练冷不防被点名，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话出口才猛地想起来……不对啊，地方不是他选的！
然而纪瑶已经回过头去了。
见自己的说法被否定，何领班一时慌了神，想也没想就说：“就算不是你提的，可谁知道是不是你私底下做了什么事情蛊惑你们的教练，才让他带你们来这的！”
话音刚落，众人就听啪嗒一声，一直没吭声的傅廷西突然在这时将一双筷子丢得老远，脸色也冷得出奇，仿佛暴风雪即将降临般。
明眼人都知道他不高兴了。
何领班以为自己说错话，脸色一白，顿时变得不知所措。
然而下一秒，傅廷西却扭头看向纪瑶，命令道。
“给他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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