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誉博看见帮中的一众同门个个困于阵中浴血苦战,他心里头焦急了,眼角噙着泪,口中歇斯里地大叫起来:“兰花精大元帅,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昂藏七尺,死则死尔,俺小钉要冲杀进去了。”
吕千惠当然不愿见到二五八有所损伤,急于阻止他,但她晓得公然阻遏这坏小子未必能听,除非立即引起他那好奇心:“小飞刀你项上脑袋也并非浆糊弄成的,何不仔细观察黑衣人的布阵排列,再睁大眼睛瞧仔细一些,就能明白了。”
阵内的白岫霞力气耗尽,气喘吁吁,若非一众师兄师姐认为她是最小的师妹,处处维护着她,恐怕此刻早就横尸就地了。而白女侠听完吕千惠的话,也气得直跺脚:“等到你们摸透其中奥妙,阵里头的数百号人物恐怕早已身首异处了。”
赵誉博游历江湖多时,见闻不可谓不丰,而他对阵法也并非全然一窍不通。只是心思上没有吕千惠那般缜密细腻,一经提醒,他用心去观察黑衣人的阵容。不禁得令他倒抽一口凉气,暗暗佩服吕千惠确实观察人微,心细如发。
“探花女,到底参透到此阵了没有?”连少余亦感到心急如焚,一时苦无良策。
吕千惠运用传音之技术,对二与八细细作个交待:“惠子已经整理出破阵之法门啦,你们两个只需要配合惠子的行动就好,却千万不可声张。”
“谢天谢地,终于研究出破阵的法门了,我们二五八必定要将这批黑衣人剥皮剁肉,挫骨扬灰。”赵誉博表面上咬牙切齿,心底里却尤其兴奋。
“我们还是不得声张,表情上更不能有丝毫欣慰之意,必须装得很着急的样子。这个黑衣首领柳先君是一位出了名的鬼灵精,千万别让黄山奇杰这老鬼起疑心。”吕千惠再次传音入密,细腻地对两位战友做出个安排。
虽然说吕千惠已经宣布觅得了破阵法门,但赵誉博依旧半信半疑,甚至不信大过于相信:“西家黑衣人几乎倾囊而出,而奇门八卦阵又维护着‘武林禁地’的声誉。俺小钉察觉许久,首尾相应,腹背无暇,宛如千古一大奇阵。兰花精,你又并非是大罗神仙,到底如何能破得了?”
二五八在讨论着如何一举消灭西家堡黑鼠,以及破解阵法。岂知那一边厢,两位龙头掌门人反而闹起意见来。‘狂蛟’黄元庆柔声地说:“这一次如果能顺利地救出易凤师尊,丁宫主亦不必急于回星鹤宫,跟为兄一道闯荡江湖可好?”
“鹤三娘已经是半个出家人了,待得救出师尊之后,还得请师尊她老人家替鹤三娘剃度皈依。从此青灯古庙,一生向佛,只有辜负了黄兄的美意,亦正亦邪的帮主也唯有携同独孤秀菊去闯荡江湖了。”丁若竺反而一脸坚毅,断然拒绝。
‘峰鹤’不只是拒绝了他,还道出一段伤人的话。丁若竺素来接人待物都与人一种柔柔弱弱的印象,岂知此刻她那话锋确比刀锋更为锋利。因为‘独孤秀菊’乃是黄元庆之原配,此刻中风瘫痪于病床上。他们二人在名份上虽然是夫妇,却早已属于貌合神离的一对。
“丁宫主还对旧事耿耿于怀,黄某当初解除婚约,其实有着难言的苦衷,还望丁宫主原谅。”‘狂蛟’黄元庆晓得自己有错在先,当初是把对方伤害得太重太深,此刻唯有哀求她那冰释前嫌和原谅。
“都过去那许多年头,年长日久的事儿,鹤三娘早不复记得了,黄帮主何必再度提及那段伤心事。”丁若竺说得云淡风轻,轻描淡写。但实际情况到底是如何呢!也唯有她这当事人方能晓得。
在此,我们还得将两人的往事重提一遍,星鹤宫掌门丁若竺与江河帮帮主黄元庆,他们本是一对指腹为婚的夫妇。只因黄元庆少年时醉心学艺,闯南走北求访名师,终于皇人不负苦心人,拜在长江帮前任帮主威名显赫的独孤鸿门下。
独孤鸿确实武艺不凡,门徒极众,可惜他早年丧偶,老来几乎无后。古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而他还得出一粒掌珠独孤秀菊,当然疼若性命。
偏生这爱女瞧上了关门弟子黄元庆,独孤鸿明知黄元庆早有婚约缠身。在当时社会,‘指腹为婚’亦是一种神圣的婚姻,男女 二人早就受到此婚姻的约束。倘若有一方毁约在先,那得遭受到千夫所指,万方唾弃的。
独孤鸿半生历练江湖,确实老于世故,他明白硬的不行,何不用一套软的。他知晓要成就此事确有困难,无论如何独孤鸿仍然将一身所长倾囊相授。临终前还要黄元庆继承自己的宝座,遗言托孤,希望黄元庆能照顾孤苦无依的独孤秀菊。
黄元庆感激业师再造之恩,为了让恩师瞑目安息,不惜单方面向丁若竺解除婚约,然后再迎娶独孤秀菊。在当时,遭男方无礼解除婚约,对女方而言是一种奇耻大辱。因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们多会责备成女方的不是,丁若竺耐不住骚扰,愤而出家去当道姑。
岂知数年之后,独孤秀菊反而因为丈夫他终日忙碌于帮中事务,一个人感到深闺寂寞。独孤秀菊幼年丧母,父亲独孤鸿身兼母职,对她几乎是千依百顺,极其溺爱到有求必应的地步。
促使独孤秀菊养成一股目中无人的心态,当初会瞎了眼看上黄元庆只是属于初恋情怀。随后两人结为夫妇,丈夫几乎对她言听计从。而于独孤秀菊来说,身旁最不缺的就是那些点头哈腰,状似太监一般磕头恭顺的下人。
丫鬟是这样,父亲亦如此,会中帮徒更为恭勤,左邻右舍敬而远之。如今就连个以往雄赳赳的丈夫也变得千依百顺。独孤秀菊就如在金银堆打滚的孩子,不懂得珍惜。而身为人妇仍不改小姐脾性,促使此段婚姻以触礁告终之最大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