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赵誉博一而再的提醒,连少余唯有乖乖地再次向剑府主子献上已备妥的贺礼。但林竹有了上一次的出糗经验后,仍是婉拒收受,双方在一片谦虚推让之中,仍旧是僵持不下。
林竹老于江湖,眼看这次连少余送礼的心意极为坚决,数度推却皆不得要领,最终思量再三,也只好欣然接受了。他双手接过小礼包,口中不断地道谢:“少侠星夜赶来替老夫贺寿,又赠送珍贵礼品,足见盛情,老夫惭愧呀!”
林竹说完竟然一举伸手拆开了到手的小礼包,本来在赠客面前开启礼品,是种对送礼者不敬之举,连少余亦开口说道:“前辈这是作什么?此礼可以到内房去拆取,免得曝光示众……”
但林竹却问道:“此礼既然是少侠赠送于老夫,那已是老夫手上之物了,对不对呀?少侠。”
连少余没料到他有此一问,只得点点头,林竹又说:“既然属于老夫之物,那当然由老夫来决定到底该在何处拆取此盒!不是吗?”原来林竹为了表示自己并未对此礼怀有非分之想,只好来个当场启开贺礼。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倘若不将此物当众揭开,必会引来神偷鬼盗,千方百计想要盗取此物,难免令剑府处处防范,永无宁日。不如干脆公诸于世,若是废物,群盗不生,倘此礼极为贵重,那必须要物归原主,以免多生不测。
岂知他半启礼品时偷偷睹物之际,终瞥上了一眼,倏地面色大变,连忙将礼包合盖起来。双目如电地注视着连少余,严声责问:“此物你从何得来?”
连少余晓得他是个识货之人,跟着笑颜可掬:“在下是从西家武堡借过来的。”此话里头充满矛盾,要知贷借之物需要清还。岂可当成礼品来赠送于他人,林竹两眼冒出精光,凝视住连少余良久,却无法从他神态间寻到丁点破绽。
林竹收回严厉的目光,突然开怀大笑:“哈哈哈,少侠果然不凡,重礼老夫收下了,今后少侠但有所求,老夫定当全力来助你完成一切心愿。”
连少余这般劳苦用心,无非就是希望林竹能亲口一诺,因而说道:“晚辈此刻尚无所求,只望老前辈言而有信。”
林竹严肃地说道:“少侠多虑了,若老夫爽约,定如此椅。”说完挥掌拍击身前的一张座椅,“蓬”的一响,木椅碎成烂木,满堂宾客尽皆失色。要知于寿堂中自毁家具,那是不祥之兆,由此可见,林竹已是永无反悔的余地了。
连少余看见林竹的气度,难免肃然起敬,双手一揖到地:“识英雄者重英雄,岩龟善侠不愧为当代英雄,晚辈佩服呀佩服。”
场中另一头,正在苦斗不休的两人,‘游龙剑客’高英南轻松如意,挥洒自如,显得游刃有余。反观千诗馆的陈单却面红耳赤,汗透重衣,仍在苦苦支撑。
他使完一招‘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之际。剑影变缓,功力减弱,已无法应对高英南那凌厉的‘双宗剑法’,而其腰眼处确暴露出一个致命的漏洞。
高英南把握机会,一柄软剑疾速地刺往陈单腰眼,这一着本想制敌于死命,确没留丝毫余地。眼看陈单即将遭遇利剑贯体,血溅五步之际。“当”的一声,高英南致胜的杀着居然被另一把剑巧妙地挡开了,终于援救得陈单的一条性命。
高英南连忙收剑于掌,然后对来人恭敬一揖:“师父,姓陈的太过嚣张,弟子只想教训教训他罢了。”
救人者正是林竹,他却言道:“剑乃凶器,易放难收,陈兄弟即便有万般不是,今夜他也是为师的宾客之一,怎可对其施加不利呢?”
‘游龙剑客’显得又惊又惶恐:“今日师尊六十大寿,这姓陈的却来当场骚乱,几乎得罪了所有在场的宾客。他目中无人太甚,也达至人神共愤的地步,若今夜再让他全身而退,满堂侠士又岂能信服。”
林竹却替陈单作出辩护:“武林中就是有这套不成文的规矩,因此仇杀才层出不穷,陈兄弟虽然将为师比喻为乌龟,倘若换作他人,那确是伤人之语。但为师绰号本就‘岩龟’,事实并无不妥,而‘龟’者得长寿,也属于贺寿之词。”
高英南一时为之言塞,无力反驳,只是内心尚且不服:“但是,师父……”
林竹打断了他的话:“为师在江湖里有‘善侠’之誉,你们皆为老夫的衣钵子弟。不好只为了泄私愤而忘公义,撕毁掉为师得来不易的‘仁义之名’呐!”
言下之意是希望一众弟子和满堂宾客皆不留难千诗馆的‘浑身是胆’,这一段话义正言辞。引起宾客们喝彩鼓掌,人人均叹他那‘善侠’之誉果然名下无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