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潘庭莺也是从乡坊间那些三姑六婆处听来的,实际上这方法有没有效果,她全无把握。只是人急拼命,狗急跳墙,抱着姑且一试的心里,来个死马当活马医。
这种方法多数施用在夫妻身上,但如今潘庭莺仍然是个云英未嫁,处子之身。她只是心急于救人,也不曾顾虑及其他,还撕烂了两片小小块的碎布,弄湿后塞进陈单的耳朵里,避免让他再听见任何噪音。
果然陈单的情绪冷却了不少,只是口中还在梦呓地低唤着:“蓉蓉……甜甜。”
潘庭莺觉得陈单的身体就像一座小火炉似的,很快的他体内的热气皆传附到她身上来。当潘庭莺感觉到邪热难耐之际,才立起身来又再次投入水缸里去。
依法炮制上三四回后,陈单体内的热气已经全然受到了控制。如此这般,潘庭莺歪打正着,居然依靠道听途说的偏门土方来化解掉陈单和千诗馆所面临的危机。
此刻潘庭莺才开始去留神外边的吵杂声响,因为正属深夜时刻,隐约中依旧能听闻到他们的对白。原来是北大嗓纠众来犯,存心不让陈单有好日子过,偏偏却碰上了守候在后院的村民。因乡居多数从陈单身上得到好处,特意结伴来义务替陈单守夜。
北大嗓见乡民人多势众,自己根本讨不到好处,只得悻悻然地离去。外边又回复上以往的平静,这时候潘庭莺才顾虑到自身的窘境,开始害羞害怕了起来。
首先害怕的是师傅会突然间到访,第二件是怕陈单无预警地清醒了过来。如果让他们瞧见此番情景,遑论自己能够如何辩解,就算害羞都真的要羞死了。
就在万籁寂静,心头似小鹿乱撞的当儿,陈单忽然胡乱的挣扎一下,潘庭莺确吓得一跳,怕他会预先清醒,但陈单手却好像在做梦一样,口里低呼:“甜甜公主……蓉蓉,快到狮胆身边来,狮胆看一看你……”
潘庭莺确实又羞又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但她可不敢大幅度地去移动身子,怕这样作将陈单给弄醒过来。
这番景象,真是个‘怀中忐忑,梦里甜甜’,狮子单只知道梦里有个‘甜甜儿’。却不晓得怀中尚有个‘依依儿’正在忐忑不安,心里着实又羞又怕。
所幸陈单身子移动几下之后就不动了,只是轻轻地搂抱住潘庭莺,口中微弱地沉吟:“蓉蓉别怕,狮胆保护你,狮胆会永远都这样子顾着你……一直到天荒地老。”
潘庭莺耐心守候着,等到陈单呼吸均匀,沉沉睡去,才敢摊开他的手。随后爬起身来,抹干身子又换妥新装,再点燃起烛火替陈单抹身盖被,远处早传出报晓鸡啼。
潘庭莺松上一口气,终于任务完成,看住陈单睡香香的俊脸,心下安慰,默默祈祷:“二师哥,你的命是小依救回来的,至少要活到一百岁,可不许再轻言生死。”
陈单虽然受伤不轻,但经过潘庭莺衣不解带的细心疗顾,伤口已经结痂愈合。二十多日后,伤势确实好上一大半,身体在促渐康复当中,正跃跃亦试地想下床走动。
别瞧潘庭莺平时里像个小家碧玉似的,她骂起人来可是有板有眼的:“如果你这老鼠丹想让那些穷民白丁把赢来的钱全退还给北大嗓的话,你就滚下床来。”
“啊呀个东,狮胆下床只是活动活动罢了。”陈单连忙反驳:“整日趴在床上不被病死也会被闷死,狮胆下不下床跟他们退不退钱干系到什么鸟事?”
“见骨,大伤,血流半斗,养伤三十日,如今才二十八天罢了,期限不足,你老鼠丹一下得床来,一切岂非前功尽弃了吗?”每一次陈单想下床活动的念头都遭到潘庭莺遏制住,说他尚未完全地康复,不宜乱动乱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