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忆病了,由她霍明珠一人在府中自由行走,如何放心得下?何况还经过了昨夜祠堂内那一幕,林如忆心中怎会没鬼?派个人来监视她们的行踪,也说得过去。
前世未必没有人做林如忆的眼线,只是她霍明珠愚钝,如素缕般后知后觉。
然而,霍明珠并不点破,她未做任何逾矩之事,不过同自己的祖母说上几句话,有何心虚?
因此,在面对素缕的疑惑时,霍明珠自在地笑道:“你对将军府到底太生疏了,暗处走过个把人有什么稀奇?整天疑神疑鬼的,倒说我从遇刺后变了个人,你这丫头,大约也吓坏了吧?”
“不是啊,小姐,我……”素缕皱起眉头争辩,却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劲。
霍明珠敲了敲她的头,笑道:“好了,好了,回去吧,厨房的药大约也熬好了,你也喝些……”
素缕被霍明珠拽回了沉香苑,她向来粗枝大叶,见霍明珠解释完,她便没放在心上,在府里忙前忙后地为霍明珠张罗去了,生怕她吃了半点亏。
闺房的门合上,霍明珠一人坐在床沿上,自枕下摸出了昨夜那支点翠钗,瞧这钗的造工,定不是凡品。
那黑衣人说是从丞相府偷的,今日霍明珠留了个心眼,让人悄悄去打听,却没听说丞相府丢了东西,她越发觉得那黑衣人大有来头,并非什么梁上君子,他不过是被她逮住了才信口雌黄。
霍明珠握着那支钗沉吟了一番,忽然站起身来,朝四下看了看,见无人在侧,她纵身一跃,上了房梁,将这支点翠钗藏在了房梁的夹缝中。再次跃下,拍了拍空空的双手,她这才稍稍自在了些许。
无论那黑衣人是谁,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在他手上,昨夜的偶遇,既然没被抓个现行,她便也不会承认,若是黑衣人以一支钗来诬陷她,她也好应付。
步步为营的日子并不好过,对霍明珠来说是,对林如忆来说,同样是。
大约是听说霍明珠去霍老夫人那儿转了一圈,还聊上了几句,林如忆第二日便从病床上爬了起来,照旧打理家中事务,且拖着带病的身子来“沉香苑”探望霍明珠,让将军府上下找不着一丁点儿错处来。
“母亲怎的起来了?身子可大好了?”霍明珠一早便听见了林如忆的脚步声,却装作不知,待瞧见林如忆的人时,霍明珠故作惊讶地问候道。
林如忆神情虽然略憔悴,可笑容依旧温婉贤惠,答道:“已经好多了。怎么说我也是这个家的主母,加上明珠你马上要及笄了,及笄礼上的许多事都未安排妥当,你父亲公务繁忙,祖母又年迈,总不好让老人家操心,自然都该我来做。”
霍明珠心中哂笑,即便是这种场合,林如忆仍旧要占足了理,将她如此操劳的缘由都推到她的及笄礼上,若是前世,她那颗软心肠早叫林如忆给感化了,忙着对林如忆掏心掏肺。可如今尽知真相的她对林如忆这些戏码全都冷眼旁观,不过是当个笑话听着。
然而,霍明珠面上却还要敷衍,颇为愧疚地主动握住林如忆的手,心疼道:“母亲,都是明珠不好,让您操心了,病中都不得安稳……母亲若是真忙不过来,倒不如让明珠帮帮您的忙,这府中大小事务,母亲一人来操持,的确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