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入秦的事情,在各国引起了轩然大波。
似乎他们都在猜测,这将会为各国间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带来什么变化。
他们一方面都在担心韩与秦联盟,毕竟,这两个国家一旦要是站在一起了,天时地利人和可谓都占据了。
韩国可以利用秦国的资本逐渐走向强盛,而秦国也可以利用韩国优越的地理位置,更进一步。
最为关键的地方就在于,一旦两国走在一起,那么可谓是大势所趋了。
另外一方面,就是在担心秦国会从韩非的身上找到借口大举伐秦。
到了那个时候,各国是否出兵,韩国是否有亡国危机,都是需要考虑的因素。
总之,各国局势因为韩非的入秦,多少都带来了一些变化,他们正在死盯着秦国目前的动向。
章台宫内。
秦王嬴政亲眼看着韩非踏入宫殿当中。
与此同时,李斯、王翦等人也在翘首以盼着。
他们心中都很清楚,这一幕,将会被载入后世的史册。
因为从此刻开始,嬴政再也不会掩饰自己的野心。
“外臣韩非,拜见秦王。”
韩非不卑不亢的声音响起,彻底将殿内的寂静搅乱。
群臣都在议论纷纷。
主要是在讨论韩非的无双才华。
“韩非,寡人早就说过,我们一定还会有再见之日。”
这一刻的嬴政,没了在新郑城中见到韩非时的和蔼可亲,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神情,霸道的语气。
“外臣惶恐!”
韩非郑重作揖道:“能够得到秦王的赏识,乃是外臣的荣幸。”
嬴政嘴角微微上扬,莞尔一笑,故作沉默,同时,眼光看向李斯。
后者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后,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开口道:“韩非,你可知罪?!”
话音刚落,尉缭附和道:“韩非,你可知罪?!”
紧接着,所有的外客皆然沉声开口:“韩非,你可知罪?!”
声势之壮阔,直击人心。
王翦坐在王座下的台阶处,缓缓闭上双目,似乎不打算去看这一幕,也像是在思考接下来应对的策略。
毕竟,他受嬴渊托付,要尽可能的帮助韩非,面对众人对他的口诛笔伐,他自然不想视若无睹。
只是众人顷刻之间发难,一时间,就连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韩非的目光凝聚在李斯身上,淡然开口道:“长史大人,你我之间,才刚见面,难道你就要迫不及待的,想让我难堪?或者是...让我死在这里?”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居然直接将李斯的想法堂而皇之的公布出来。
某些人多多少少都在怀疑,这个韩非,究竟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按照套路来说,他不应该要问,‘我何罪之有’吗?
但是唯独李斯清楚,他那样说是为了什么。
韩非想要化被动为主动。
“你我虽然是师兄弟不假,但是如今你乃韩国臣子,而我乃是秦臣,各为其主,怨不得我。”
李斯向后两步,身躯逼近韩非,继续开口道:“我大秦派出使臣,前往你韩国,但你们韩国不但置之不理,相反还挑起两国争端,这件事情,便是出自你的计谋。
对此,你有何解释?”
韩非心里很清楚,他只要来到了这里,对方就一定会发难。
他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快。
“长史大人,成王败寇,非不愿多言。”
韩非看向嬴政,作揖道:“秦王,您将非请到咸阳,应该是为了要商议有关两国合盟之事,而不是在这里,将一些旧账重新翻起来再说一遍吧?
秦国乃是当世之大国,难道,就这点肚量不成?”
“大胆!”
尉缭怒目圆睁,“韩非,即使要商讨两国盟约一事,也要先看看,究竟是谁对谁错才是。你们韩国动武在前,理应去承担我们秦军付出的所有损失!”
“国尉大人!”
韩非据理力争,“战事结束之后,所有事情,都已尘埃落定。倘若你们秦国毫无诚意,何须让非来到这里?”
“韩非,这里乃是章台宫,不是你们新郑王宫,休得放肆!”
“即使上次战役不谈,但是你们韩国,依然要为我大秦举义旗伐赵之时,偷偷援助赵国这件事情,给个说法!”
“......”
众人的聒噪之声,喧嚣在整座大殿当中。
韩非依旧不显气弱,壮怀激烈道:“素问秦国人才济济,不料都是小肚鸡肠之辈。”
“不要忘记,无论是秦伐赵亦或伐韩,都已经过去了,而且,秦王所求,无外乎就是让非入秦,现在,非就在这里,不知道秦王究竟想要如何?”
韩非目光锐利,与嬴政相互撞击在一起。
他们都是当世人杰。
可是,在这种场合下,说出这样的话,韩非明显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唯有如此,才能让秦国清晰了解到他的明确态势。
嬴政面无表情,极其严肃道:“强词夺理,来人,将其关入死牢,通告天下。”
众人闻声,相继一惊。
包括王翦也有些惊讶。
他向秦王作揖,连忙说道:“王上,不管怎么说,这个韩非都是韩王的九公子,而且还有着使节的身份,倘若此刻将他关押起来,天下悠悠之口,很难堵住啊。”
“王上,臣以为,老将军所言极是。”
蒙恬亦站出来开口说道。
站在嬴政身旁的蒙毅眉头微微一皱,并未多说什么。
“寡人心意已决,尔等无需多言。”
嬴政甩了甩衣袖,意味深长的看了蒙恬一眼,随后离开大殿。
见状,韩非苦笑一声。
事情的结果,显然是出乎他所预料。
韩非被关押下去之后,王翦并未急于离开殿内,而是在深思王上这样做的深意。
最终,他想明白了。
可是有人没想明白。
蒙毅跟随嬴政离开大殿之后,不解道:“王上,这个韩非初来乍到,您便将他关押在牢狱之内,这是为何?”
他不认为,堂堂的秦王,会因为之前的战事,当真就无端向韩非乃至他身后的韩国发难,这个理由,可站不住根脚。
闻声,嬴政微微一笑,缓缓道:“寡人只是想看看,当天下人得知韩非被寡人关进牢狱当中之后,会有怎样的动静,同时,也是要看看朝中的几大党派,到底能为这件事情而争执到什么程度。
退一步讲,寡人得知消息,有人想让韩非死在咸阳,那么,如此一来,你觉得,咸阳城中,还有什么地方,比死牢都要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