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田蓁让晓兰准备了几坛美酒,让嬴庆带给嬴渊。
见状,他无奈道:“母后要是亲自去送的话,估计父王早就回来了。”
晓兰摇了摇头,“你母后的心思你还不懂?”
嬴庆垂头丧气。
自从一统天下之后,齐王府发生的最大的一件事,就是他遇刺,除此之外,便是嬴渊与田蓁之间的各种花式吵嘴。
来到清雅小筑,看着面前的山山水水,宛若仙境,嬴庆突然意识到,为何自己的父王不愿回家了。
“父王还真是有闲情雅致。”
他苦笑一声。
命人将那几坛子酒搬进府中。
此时,焰灵姬来到他的跟前,掩嘴笑道:“你小子舍得来看你父王了?”
“小姨,我最近一直在忙,刚从咸阳那边回来,便马不停蹄的来见父王了,天地良心啊!”
嬴庆摊了摊手。
他作为齐王的嫡长子,按理来讲,家庭地位应该是除了嬴渊之外独一无二。
然而,事实却非如此。
就朱雀、焰灵姬这几个小姨,论地位来,都比他要重要。
他见了她们,都得施以晚辈礼节。
当然,毕竟都是他父王的女人,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焰灵姬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如果说要有的话,那应该就是比以前更加具有成熟的韵味了。
总之,嬴渊现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只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但不知为何,焰灵姬的身体似乎有些问题,这么多年来,肚子没见一点儿动静。
嬴庆以前不太了解她们。
直到他了解了齐王府的那些女人后,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背景究竟有多强大。
可以毫不违言的说,齐王府的女人们联合起来,能够让整个天下陷入混乱当中。
这可不是一句虚言。
田蓁、朱雀、惊鲵、弄玉、焰灵姬、梼杌等人,哪个没有点实力和背景?
她们要是想要做成一件事情,所发挥出的能量无疑是巨大的。
现在齐国还尚存的勋贵,哪个不是一田蓁的号令为马首是瞻?
也是因为有田蓁的存在,才得以让嬴渊治理起齐郡来得心应手。
那些齐国旧贵,心里的所想的,就是认为,田蓁此前贵为齐国公主,从小在齐国长大,应该不会特意为难他们。
实际上,乐意效忠大秦的贵族,嬴渊与田蓁不仅没有为难,反而以礼相待。
“你去咸阳,有没有什么收获?听说公子扶苏,有意为难你?”焰灵姬关怀道。
嬴庆是齐王府未来的希望,所以大家对他的事情,都很关心。
“没什么大事,等他来齐郡那天,我也为难为难他。”
听到嬴庆的声音,焰灵姬稍稍放心下来,笑道:“你父王正在那边垂钓,过去看看吧,最近你父王熬出许多白发。”
“怎么回事?不会是因为和我母后的事情吧?”嬴庆迫切询问。
焰灵姬淡淡回应道:“至于什么事情,你父王不让我说,还是你自己亲自去问吧。”
嬴庆点了点头。
他来到嬴渊身后,郑重作揖道:“父王,孩儿回来了。”
后者一身布衣,正在专心致志的钓鱼,听到背后有声音传来,微微皱起眉头,问道:“怎么样,咸阳一行,可还顺利?”
嬴庆嘿嘿一笑,坐在他的身旁,像一个孩子一样褪去鞋袜,将脚泡在湖面,怅然道:“顺不顺利,父王心里还不跟个明镜似得?”
“你小子,把这湖里的鱼儿都扑腾走了。”
嬴渊愤怒道:“老子钓了一天,眼看着要上钩,臭小子!”
嬴庆笑道:“父王,回家吧,娘烧的红烧鲤鱼孩儿昨天刚吃了,厨艺见长。”
“厨艺见长?此话当真?”嬴渊有点不敢相信,挑了挑眉头。
“反正庖丁叔叔说,我娘的厨艺,现在已经超越他了。”嬴庆伸了伸懒腰。
嬴渊咽了一口唾沫,不知为何,突然感到饿了。
强忍着腹中饥饿感,他直言道:“你小子来得正好,爹有事问你,你觉得你伯父如何?”
这个问题有点大。
嬴庆愣了愣神。
嬴渊将鱼竿扔在地面,站起身来,豁然开口道:“你伯父前几日送来书信,想要修建长城,让我们齐郡出钱出力。
这件事情,父王想了一下,钱可以给,但是人不能出。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伯父老了,昏聩了,国家现在的财政状况他又不是不清楚,非要此刻修建长城,此为劳民伤财之举。”
“父王,您究竟想说什么?”
嬴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嬴渊抚须道:“你伯父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指不定那天就要发丧,到了那个时候,扶苏或者胡亥,二人其中一人上位,都不足以治理这座江山。
换而言之,他们无法治理这座江山,我们齐王府的地位就会不保,你也别想今后安稳的坐齐王这个位置。
为了你考虑,其实在很早之前,父王就已经有所筹划,但是事情没到那一步,父王永远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嬴庆犹如醍醐灌顶,心中惊骇至极,“父王,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您需要孩儿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做。”
嬴渊唉声叹道:“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活着,一些路,父王在替你走,但是至于将来,这座天下,会变成什么样子,父王心中也较为忐忑。
不过好在,就目前而言,一切还是顺利的。父王让你去咸阳,其实就是想让你看看你的伯父,让你了解一些事情,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一些事情,也应该让你知晓。”
顿了顿,嬴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此前,父王曾经听到你与颖儿说,你想等父王老了之后,争一争那个位置,让颖儿做世上举世无双的长公主。
从那之后,父王就知道,倘若那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会从齐郡起兵,攻取咸阳,夺得天下,你的野心,要比你的父王更重!”
其实,要不是这个原因,嬴渊也不会那么早便下定决心。
他继续说道:“可是,这个天下,哪是那么容易获得的?父王为你准备了百万之兵,就隐藏在这片天地之间,你想做的事情,父王会帮你做到。
但是,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你可有信心,能够守得住这片天下?”
嬴庆刚想有所回答,便又听到自己父王的喃喃自语,“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既然已经布下了这场天地大局,那么入局之人,就没有能够独善其身者。”
这一刻,他才感受到,自己的父王,究竟有多么霸气。
似乎那位令各国敌将胆寒的冠军侯,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