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的声音落下,李斯便显得有些吃惊。
他吃惊的地方在于,扶苏不经过深思熟虑,便将这件事情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不知对方究竟是信任自己还是有意试探。
但是不管如何,不该说的话,他是不会多言的。
尤其是这种涉及到嬴渊与皇族的事情。
“其实公子无需忧心,将来有一日,那些反叛大秦的势力,总有一日,会受到清缴的,任何一个胆敢反抗帝国的力量,最终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李斯避重就轻。
扶苏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有时候,就连李斯都感觉到,如果未来的天下交到李斯的手中,帝国必然大可以大治。
但是,自己的权力也会受到威胁。
毕竟,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施以仁政的扶苏,不会重用自己这个经历过一统天下之战役的功臣。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有些时候,他们二人的政见会达不到一致。
这就造成了他们本质上的一种出入。
李斯一向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对于六国余孽毫不手软。
但是扶苏不同,面对六国的余孽,他一向都是以安抚为主,实在不行了,才会挥起屠刀,但是杀得也只是一些主犯而已。
至于从犯,能不杀的就不杀。
要是将现在的大秦帝国交到扶苏的手中,根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北疆。
嬴庆来到这里的时候,阴阳家的那艘大船,已经出海四五日左右了。
扶苏与李斯等人也快马加鞭的来到了咸阳城。
对于嬴庆来北疆担任百夫长这事,嬴政是知道的,也默许了。
作为他的亲伯父,即使与他父辈的关系变得不是很融洽了,但是也不会阻碍想要上进的孩子锻炼。
迎接嬴庆的人乃是李通。
他们二人见面之后,没有显得很客套,而是单刀直入。
“现在异族的情况比较复杂,此次率领三十万北胡铁骑的乃是王爷的老对手蚩单。”
李通简短的说了一些情况。
嬴庆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三十万?”
他有些震撼。
紧接着,开口说道:“自从戎族与胡族融合之后,这个蚩单,不是不被草原王重用吗?怎么这次居然是他率领军队攻打北疆?”
关于蚩单这个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当年,嬴渊单骑直入,帮助蚩单夺回戎族首领之位,并且还在戎族的王庭封禅,让秦国二字,响彻在异族的土地之上。
可是据说有一次异族大战,戎族战败,被迫效仿当年的炎黄二帝,两族融合在一起。
再之后,异族便没有蚩单的消息了。
据说,蚩单在异族中建立了一个情报组织,与罗网和锦衣卫时常造成摩擦。
在嬴渊的统一领导之下,屡次挫败蚩单的一些计划。
蚩单在异族当中现在的地位,也就仅限如此了。
只是一个情报机构的首领而已。
他甚至连异族的权力中枢都没有进去,不知就怎么了,此次领兵来北疆的,居然就是他。
说起来,这个蚩单,至今为止,还担任着秦国敕封的一个爵位——戎侯。
“一直以来,都是我们的情报机构出了问题,这个蚩单可不容小觑,当年侯爷曾对我说过,此人极其的会忍耐,不是什么池中之物,有着很深的城府。”
当初,李通与嬴渊一同离开异族王庭,听后者说起很多有关蚩单的事情,总而言之,就是这个人不是什么无能之辈。
“蒙恬将军现身在何处?”
嬴渊关心问道。
此刻蒙恬的地位,就相当于昔日蒙武、王翦等人的地位。
刚刚入咸阳城的嬴渊都不能与之相比。
“蒙恬一直在驻守西北方向的边城,我们二人的意见是,这场与异族之间的大战,还是以防守为主,毕竟,我们谁也没有到北方作战的经历。
曾经打入过北方腹地的燕、赵两国大将,基本都不在人世间了,面对着陌生的土地和族群,还是不宜轻敌冒进。”
李通之所以说出这些,就是想让嬴庆能够有个学习的机会。
毕竟,嬴渊已经将他派往北疆的想法全部说出来了。
“我本以为,有叔叔与蒙将军固守边疆,最多也就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将异族击溃,看来事情要比我想得要严峻许多。”
嬴庆正色道。
李通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你先不要急于投入战场,先熟悉一下军中的情况,不然直接让你担任百户,只怕一些细节的地方你不会考虑得到。”
虽然知道嬴庆跟随王翦学习过一段时间兵书,但是那毕竟是纸上谈兵而已。
真实的战争形势,远比在纸上简单打个比方说个两句要严重许多。
更何况,李通也得为那一百名将士负责。
嬴庆微微颔首道:“一切都按照叔叔的意思来办。”
既然来到这里是为了当差,那么一些事情,他就不能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了。
齐王府内。
田蓁一直心怀忧虑。
自己的儿子前往战场,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能够安心?
但是嬴渊表面却装作的很淡定。
他不屑一顾道:“孤十岁的时候就开始浴血沙场,十几岁的时候便开始担任参将冲锋陷阵,那个时候孤都不怕,你怕个什么劲?咱们的庆儿已经不小了,理应像个男人一样,在沙场之上,为家国社稷,流血流汗。”
田蓁皱着眉头道:“你那个时候是乱世,能跟现在相比?庆儿没吃过你的苦,打小锦衣玉食,万一要是出现个三长两短,那该如何是好。”
越是往那方面想,她便越是揪心。
嬴渊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蓁儿,我已经叮嘱了前方的将士,他们会将庆儿照顾好的。
你很久没有去军营看过了,并不知道,现在当兵的好儿郎们,年龄基本都不大,有的甚至比庆儿都要小几岁,他们背井离乡,来到军营,很多都是为了讨个生计。
如果不幸,他们还会拿起兵刃,披上战甲,与敌军血战厮杀,没准就会长埋地底。不让庆儿亲身看看,他始终都无法得到一个真正的成长。”
田蓁唉声一叹。
纵然知道如此,她也不愿看到嬴庆上战场的一幕。
只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他是齐王的嫡长子呢?
嬴渊负手而立,喃喃道:“天下易取,大治却极为不易,只有经过战场的洗礼,庆儿才能确定,他要做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