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曾离开齐郡的嬴渊,看似已经退出了秦国的政治舞台,实际上,他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权力的中心地带。
“孤与兄长多年未见,谁也说不好,现如今的兄长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将庆儿留在咸阳,只不过是想让我亲去罢了。
倘若你去的话,不仅带不走庆儿,反而会让兄长找尽各种理由,迫使你也留在那里,一旦这样的话,对孤来讲,就是天大的损失。”
嬴渊愁眉苦脸。
嬴庆之事,实在是始料未及,他不曾做过任何准备,便这般草率发生,令自己陷入被动当中。
田蓁摇了摇头,道:“跟随在你身边,也曾学过一些权术,我会配合好锦衣卫的行动,争取将庆儿从咸阳带走,再不济,也会让他独自安然无恙的返回齐郡。”
她将问题想得有些复杂。
实际上,嬴政只是想让嬴渊来一次咸阳而已。
但是,谁又能够确定,此去咸阳,并无任何危险?
“好了。这件事情,你就无需多言了,孤让自己的女人冒险,是何道理?你与庆儿,都是孤的至亲之人,孤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人有事,至于咸阳城,孤确实该回去看看了。”
嬴渊伸了伸懒腰,目光眺望远处,看向了咸阳城的位置。
在那里,还有他的一位亲人,叫做王翦。
好不容易有次机会,能够见他老人家最后一面,嬴渊自然是乐意的。
所以,咸阳之行,无论如何,他都得去。
也在此刻,嬴渊接到消息,说是王翦病危了!
咸阳城!
王瑕以及王家中的子孙后代,全部跪在王翦的床榻前,而嬴庆正坐在床沿边上,牢牢握着王翦那已经血肉干枯的大手。
他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了。
王家众人心怀忧虑。
王翦是家族当中的保护神,他要是一旦倒下了,只怕王家面临的结果,不会很好。
毕竟,王家已经功高震主多年了。
“王爷爷...”
嬴庆目光中饱含泪水,但是他强行将眼泪止住,不想留下来。
王翦含糊不清的说着些什么,他实在是无法听清。
过了一会儿,他才算是听清某些字眼:“渊儿...渊儿..”
原来,老人家在此时此刻,一直都在记挂着嬴渊。
“王爷爷,我父王过几日就来了,您在耐心等等。”
其实,现在的嬴庆心中很矛盾,一方面,他不想嬴渊来到咸阳,不然的话,他们父子就算是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另外一方面,王翦的身体突然极速恶化,药石难医,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嬴渊不来的话,或许他们师徒二人,此生便再难相见了。
嬴庆在此间待了片刻,便打算离开王家,前往章台宫。
离去之时,王瑕拽住他的衣袖,二人在一处走廊里驻足片刻。
“齐王他老人家,真的会来吗?”
她满怀憧憬的问道。
其实,王翦在能将话说清的时候,就一直想见嬴渊。
她不想自己的老父亲带着遗憾走。
“我也不清楚,总之皇帝陛下确实有意让父王来咸阳共同商议家国大事,但是我心中一直有个忧虑,我怕父王一旦来到咸阳,会被陛下软禁,到了那个时候,只怕父王永远也回不到齐郡了。”
嬴庆唉声一叹。
他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稍有不慎,便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可是他心里也很清楚,目前自己所遭遇的这点事情,与吕不韦死后的各党相争一事来说,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在那个时候,自己的父王都能力压群雄,成为除了皇帝之外,地位最崇高的人。
眼前的难题,他有信心克服。
要不是因为王翦的事情,他现在早就安排如何离开咸阳的种种事议了。
“齐王一旦来到咸阳,必然是一等一的大事,到了那个时候,整个天下都会万众瞩目,陛下不至于在这种情势之下,就对王爷下手吧?
而且,据我了解,陛下他胸宽似海,即使这些年来,齐王府位高权重,陛下也不可能做出太过分的举动。”
王瑕有所推断道。
其实她所言是有一定道理的。
只不过,对于她与嬴庆二人来说,长辈之间的恩恩怨怨,他们实在是不太了解,也不敢妄下定断。
嬴庆只知道,一旦自己的父王来到咸阳,肯定是会遭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万一要是被陛下故意针对,只怕是不小的麻烦。
毕竟,现在的齐王府,对这个世界,影响真的是太深远了。
王翦病危的消息,传到齐郡之后,嬴渊不再有所犹豫,决定立即出发。
田蓁忧心忡忡道:“你不再等等了?或许陛下会收回成命,不让你前往咸阳城了。”
嬴渊直言道:“此去,不是为了陛下,而是为了恩师。”
“可是你一旦去了,要是回不来了,齐郡的事情,该如何处置?你要布下后手。”
田蓁跟在他身边多年了,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要是此去,嬴渊真的无法回来了,那么,她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将齐郡治理好,争取在他们父子能够回来的时候,依旧能够掌握着足够自保的力量。
她要是随同嬴渊一起去了,那么一旦在咸阳城出现任何变故,齐王府就算是彻底垮掉了。
她留在齐郡,整个齐郡,就还是嬴渊他们父子最大的依仗。
皇帝陛下那边也会有所顾忌。
“你放心好了,这些年来,孤什么地方没有闯过?咸阳城也是我们的一个家,不至于出现什么问题,要是一旦真的出事了,那么也就代表着,陛下想与孤彻底撕破脸皮了。
到了那个时候,别说齐郡,就说陇西和北地二郡,孤也可以随时调出十余万大军东进,以确保自身无恙。”
嬴渊的言下之意是,嬴政不可能傻到让整个天下都冒着被倾覆的危险,而选择对自己不利。
他也不相信,自己最为尊敬的千古一帝,连那点胸襟都没有。
“王爷,此行务必珍重,蓁儿在家等着您跟孩子凯旋而归。”
田蓁不顾众人瞩目眼神,牢牢抱住嬴渊。
她是最不舍与嬴渊分别的女子。
每次他出去的时候,最提心吊胆的,也总是她。
可是,她偏偏还不能像朱雀她们那样表现出来,因为她是家里的主母,她必须要让自己坚强起来。
嬴渊拍了拍她的后背,语重心长道:“放心吧,难道你忘记了,你的男人,可是凭着一杆大戟,一柄长剑,就将天下各国以及江湖都压得抬不起头来。
那区区的咸阳城,还真能将你男人困住不成?好好等孤回来,孤想让你在为孤生个孩子。”
闻声,田蓁脸色羞红。
嬴渊坐在马背之上,率领三千轻骑,大笑离开临淄。
齐王嬴渊赶赴咸阳之事,很快便传得天下人尽皆知,他们都在翘首以盼着,看看那位无敌的战神,此番前往咸阳城,究竟是所谓何事。
总之,在很多人眼中看来,齐王前往咸阳城,乃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不亚于北疆战役胜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