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黑狗这么说,我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自己与父母当年经历的那场车祸。
陈黑狗的爷爷虽然不是目击证人,却也是救了我一命的大恩人。
而且也是他告诉的我,当年那辆黑色皇冠是被人动了手脚以后才失灵的。
直到现在,我也记得老人对我说的每一句话。
“娃娃,好好的哭吧,哭了你的爹娘以后,以后就没什么人值得你哭了。”
“娃娃,人这一辈子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站起来得像山,躺下得像铁,不死总能出头,不死总能报仇。”
“娃娃,天降大难,是好事!人活着,平平淡淡有什么滋味?就是要大起大落!老了以后,忆往昔,有峥嵘岁月,才算没白活!”
“娃娃,我就知道你一直憋着这个劲要问我呢。”
“那辆车确实被人动过手脚,是老手干的,方向轴不是锯的,是磨的,而且刹车油也早就干了,刹车盘也明显被人动过。”
想到这些,我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我当年怀疑刹车轴是烧不化的,老人家当时虽然没有表态,但我预料,在我离开黄土镇陈家村以后,他一定又找过那个丢失的刹车轴。
或许是因为找到了,所以才被人杀了的。
或许是没有找到,只是因为他多管闲事,才被人杀了的。
但不管怎样,一切矛头,只会指向一个人,那就是我的仇人李峰。
如若不然,老人家自己哪里来的仇人?
却在我这样想着,陈黑狗点燃了一支香烟,轻声说,“我也曾经想过,提刀逞一快,不负少年头,可我爷爷以前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这辈子投胎为人,是大福气,要是为了别人的命丢了自己的命,有负昭华!”
我问,“不嫌窝囊吗?”
陈黑狗说,“见不到仇人的子孙后代受苦落难,那才窝囊。快意恩仇,那是书里的美谈,我没那么天真。眼下的这点窝囊气都受不了,以后就算有了儿子,也是给地球除草的命。帝王将相,哪个不是忍常人所不能忍。太祖的老婆被人害了,儿子死在了战场上,捏着鼻子也要把国建了,那才是真英雄。”
我笑了笑,说,“扯远了。”
陈黑狗说,“都一样,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以后咱哥俩在滨海彻底稳住脚,杀回安市,看谁才是最后的地主爷。”
我没再说什么。
回到望海小区,我和陈黑狗一人下了碗面条,便各回各屋。
孟欣已经睡了,但我刚把夏凉被掀开,她又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说,“怎么才回来呀。”
我说,“公司里事情多。”
她问,“吃饭了吗?”
我说,“吃了,刚刚在外面又跟黑狗下了碗面条。”
她没再说什么,窝在我的怀里,继续睡觉。
而我,却因为在朴万莉的别墅里受了大刺激,怎么都睡不着。
无奈之下,只能默默翻了个身,把所有的不安因子,全都消解在了孟欣的身上。
这也应了那句老话。
男人需要先成家再立业。
只有先成家,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才有着落。
不管脑子里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到家在自己女人身上一发散,第二天才能该做什么做什么,不然一天到晚脑子里净是女人了,也就不要想着静下心来去干别的事情了。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
但孟欣比我起的更早,我走出卧室的时候,她正在厨房里做早饭。
与孟欣相比,陈黑狗房间里那位就比较懒了。
对此,陈黑狗颇有意见,看到孟欣把早饭什么的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也不说话,转身进了卧室就踹了赵巧一脚。
顿时间,卧室里就传来赵巧骂街的声音。
“要疯啊你!”
“我娶你回来是让你睡懒觉的?都多长时间了,每天都是嫂子做早饭,你倒好,饭饭不做,地地不扫,你要干嘛?”
“昨天晚上腰都被你弄断了,提上裤子不认人是不是?”
“以后再让我看见你睡懒觉,你等着!”
“你混蛋!”
我和孟欣在外面面面相觑,都挺无语的。
去上班的路上,我忍不住说了陈黑狗一句,“黑狗,巧儿还行,以后对人家温柔点。”
陈黑狗砸巴了下嘴,说,“不懂事!”
我说,“你嫂子做饭就你嫂子做饭呗,多大点事啊,大早晨的,闹的谁都不痛快。”
陈黑狗说,“女人就不能惯着。”
我说,“一开始,你对巧儿就跟捡到块宝似的,现在倒好,从头到脚被腻了,又说这,早干嘛去了。”
陈黑狗说,“不是那回事儿。”
我想了想,说,“要不然就再找个大点的房子,以后两个厨房,一家过,一个厨房,杂事多。”
陈黑狗说,“这个我不赞同,她就是懒,以前分着腿赚便宜钱赚多了,现在过了安生日子,她不说跟我嫂子一样把家里照顾好,偷个奸耍个滑每回都有她,昨天晚上还跟我亮呢,说她昨天去打麻将了,赢了三百多,跟她一起玩的还都是些闲的没bi事的老娘们儿,人性不行。”
我说,“这你可误会了。”
陈黑狗愣了愣,“怎么说?”
我说,“我前段时间跟孟欣提了一句,我没驾照,考驾照的话,还需要时间,然后孟欣就跟巧儿提了一嘴,再然后,巧儿就把这个事情帮我办了。你说她昨天去打麻将,是跟一群没什么事的女人,还真不是,其中一个是交管部门一个副队长的老婆,巧儿已经把我需要驾照的这个事情托给对方了,说是明天就能把证给我弄下来。”
陈黑狗一阵傻眼。
我又说,“你嫂子性格温和,适合主内,你家那位性格外向,适合主外,你不能让一个大大咧咧没做过饭的女人上赶着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啊,那不是赶鸭子上架么,每个人都不一样。”
“操!”陈黑狗骂了一声,郁闷道,“晚上有我受的了。”
我说,“现在去银行,我把钱打到孙蓉账户上,顺便也给你打点,晚上回去之前,你给巧儿买点东西,好好哄哄人家。”
陈黑狗怵头道,“买什么呀?”
我说,“这我哪知道。”
陈黑狗说,“她喜欢貂儿,这大热天的我总不能送她一身貂皮大衣吧。”
我一阵无语。
陈黑狗想了想,忽然问,“嗳,哥,你觉得赵巧这人怎么样啊?要是行,我趁早跟她把婚结了,这样也踏实。”
我发了个怔,笑说,“行啊,挺不错的。”
陈黑狗说,“好,那就这么办了,年前看什么时候不忙了,趁着放假,我带赵巧去我爷爷坟前磕个头。”
我笑说,“没问题,到时候你俩在你们老家领了结婚证,我给你们大办一下,滨海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喊过来,给你捧场。”
陈黑狗嘿嘿笑道,“那得让你破费了啊。”
我说,“应该的。”
就这么说着聊着,我和陈黑狗到了银行,把该打的钱都打完,我们才前往了公司。
未曾想,刚到公司门口,我和陈黑狗都愣住了。
只见公司门口前,停了一排警车。
呜呜啦啦,警鸣刺耳。
我和陈黑狗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