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婷的声音,一下将我的思绪拉回到了昨夜。
昨天晚上,她在我车里的表现,在第一人民医院家属院楼道里的表现,都恍若电影画面一样不断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一时间,我竟没有回过神。
那头再次传来端木婷的声音,“喂,你在听吗?”
我这才回过神,下意识地说,“哦,在听啊。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端木婷说,“刘育嬅告诉我的。”
听她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并没有将昨天晚上的事情放在心上。
是她忘记了吗?
或者……
她根本就不在乎我看见了她的狼狈?
我迟疑了一下,问,“你没事了吧?”
端木婷在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说,“没事了。”
我说,“哦,那就好,以后千万不要去酒吧里瞎混了,你还小,很危险的。”
听到我这话,端木婷又在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轻声说,“好,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我说,“好,那先这样。”
端木婷疑惑地问,“怎么,你晚上没时间吗?我刚刚说要请你吃饭,你没听到吗?”
我干笑了一声,“吃饭就不必了吧。”
端木婷说,“怎么可以不需要,你是不是今天没空?明天呢?明天你有空吗?”
我反问,“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端木婷说,“只是想表示一下对你的感谢呀。”
我说,“真的不用。”
端木婷沉默了片刻,细声道,“这两天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出去走走吗?我心里很难受,需要人陪。”
端木婷说这话的语气楚楚可怜。
我一下就联想到了昨天晚上端木磊对她的态度。
我感觉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需要别人的安慰……
我无法拒绝,问,“那你想去什么地方?正好我今天有空。”
端木婷说,“我想去河边。可以吗?”
我发了个怔,说,“好吧,我可以陪你去河边。你现在在哪里?我这就开车去接你。”
在我的眼里,端木婷好像真的就如同一个小妹妹一般惹人怜爱。
当然,说实在话,之所以这样对她,也存在私心。
孙蓉所说的公墓项目我的确心动了。
但要说我是不是对拿下这个项目存在百分之百的把握,我不敢保证。
而且,我并不苟同孙蓉刚刚的建议。
因为看孙蓉刚刚那个样子,她似乎是要利用朴万莉将端木磊拉下水,进而得到公墓项目。
可第六感告诉我,事情远没有孙蓉说的那么简单。
利润达到两个多亿的项目,端木磊凭什么要交给孙蓉去做?
是因为孙蓉长得好看,还是因为朴万莉对男人确实很有一套?
像端木磊那样社会地位的男人,什么女人没见过?
所以,从这个角度出发,孙蓉的想法未免有些天真!
除了这些,我还产生了另一种怀疑。
之前我推断徐雅菲之所以迫切的需要安原建筑,是想拿到滨海第一人民医院新门诊楼的项目。
现在看来,我的推断方向存在着很大的漏洞。
第一人民医院的新门诊楼,满打满算,利润也就一两千万。
而第一人民医院新门诊楼这个项目,其实从根本上来说就和端木磊所处的职位不挨着。
不但如此,新门诊楼这个项目的批示流程,和刘育嬅现在所处的职位也不挨着。
所以……
徐雅菲为什么要找刘育嬅帮忙?
从这个思路出发,徐雅菲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她很有可能是想要得到孙蓉刚刚所说的这个公墓项目。
我和端木磊并不认识,可他迟早都会知道我和端木婷的这层关系。
在端木磊得知我和端木婷这层关系之前,我如果去求他批示公墓项目,很大程度会被拒之门外。
而在他得知了我和端木婷这层关系之后,虽然很有可能卖我一个面子,将公墓项目交由我来做,但味道好像就完全变了。
甚至他还很有可能怀疑我是为了公墓项目而有意接近端木婷,甚至会怀疑端木婷在酒吧的遭遇是我一手策划的。到那个时候,局面必然就会变的复杂了很多……
经过我的反复推敲与论证,还是觉得这个事情不能着急。
总而言之,我要想得到公墓这个项目,需要考虑的方面与客观因素还很多。
不如就先了解一下端木婷和端木磊的父女关系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再做打算。
刚刚我说,我想开车去接端木婷,却被她一口拒绝了。
她的意思是,想坐公交车和我一同前往。
我想,端木婷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我的那辆车里有着她不想去面对的回忆吧。
毕竟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在一个陌生男人的面前表现出那样隐秘的行为,实在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挂掉电话,我对孙蓉说,“公墓的项目,我会仔细考虑的。你要是想今天就去找端木磊,那你就去,但我还是不去了。”
孙蓉错愕道,“为什么?你不去的话,我自己去有什么意义呢?”
我说,“我觉得莲华这边还没有进入稳定期,咱们就不要先去想别的项目了,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只会坏事,不如再等等,等莲华这边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再去考虑其他项目。”
孙蓉不满道,“你知不知道,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由不得半点优柔寡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我笑了笑,说,“先这样吧,我还有事。”
说着,我就要离开孙蓉的办公室。
但刚走到门口,孙蓉却叫住了我,不悦道,“李冬,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防着我呢?”
我愣了愣,扭头看向了孙蓉,不解道,“这话怎么说?”
孙蓉哼了一声,“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说,“我不清楚。”
孙蓉说,“公墓的项目虽然是我提出的,但如果没有你的帮助,这个项目其实是很难成立的,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如果我们真把这个项目做成了,利润方面我也不会要太多,我就是想用最短的时间达到一定的财富积累,然后反哺莲华,那样的话,莲华下一步就可以向东海推进了,我的目标不过是东海程氏纺织罢了!”
我看着孙蓉的眼睛,轻声说,“济城不比滨海,以前你在滨海和冯焕做惯了剑走偏锋的买卖,是因为你们接触的人都太小家子气了,但你认为像端木磊那样的人物,还会吃你们那一套吗?”
孙蓉说,“都是人,而且都是男人,是男人,就难以招架美色的诱或!”
我说,“那你就按照你的路子走,我按照我的路子走,到时候看谁先拿到公墓项目。”
孙蓉涨红着脸道,“少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这不就是想要摘桃吗!?”
我问,“什么叫摘桃?”
孙蓉说,“公墓的项目是我先提出的,没有我,你连知道这个事情都不知道,现在倒好,你居然想要把我给踹了!”
我一阵好笑,说,“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你这叫被害妄想症。我没有不信任你的意思,更没有要把你踹了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如果想要得到公墓这个项目,首先得用对方法。如果按照你的路子来,你迟早会被送进去!你没蹲过牢房,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滋味!”
孙蓉红着眼圈说,“我的孩子和我相隔万里,她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每天都像是在坐牢!”
我愣了愣,重新打量了孙蓉一遍。
她的身段丰盈高挑,上身一件玫红色上衣,下身一条紧身牛仔裤,黑色高跟鞋,烫过的秀发扎成一把,成熟而风韵的脸蛋儿也依旧迷人。
可从她的眼神来看,明显有些疲倦,似乎这段时间程家人又联系她了,而且应该还对她造成了一定的打击,不然这个历经沧桑的女人也不会显得这么着急。
沉默了片刻,我走近她,柔声说,“孙蓉,耐心一点,这么多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一两年吗?”
孙蓉流着泪说,“你不懂,前两天我看了一个新闻,有个女留学生被人害死了,被害死之前,她被三个外国人折磨了三天三夜,身上全是被打火机烧出来的伤口,脚趾都被烧熟了!我担心我的女儿,很担心,但是我看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