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太晚的缘故,苏春云已经入睡了。
刘育嬅有苏春云家里的钥匙,进入苏春云的别墅后,朝二楼看了一眼,便主动去了一楼的一个房间。
第二天早晨,苏春云起床了。
刘育嬅已经和苏春云的夫人做好了早餐。
苏春云看到刘育嬅以后,微微发了个怔,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意外。
坐在沙发上,苏春云随手拿起了今天的报纸,正看着,刘育嬅走了过来,苏春云头也不抬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刘育嬅说,“昨天晚上。”
苏春云点点头,问,“有事?”
刘育嬅说,“也没什么大事,我按照你的意思,跟李冬交上了朋友。”
苏春云沉默了一会儿,问,“他动你了?”
刘育嬅说,“忍住了。”
苏春云顿了顿,说,“行,我知道了。”
刘育嬅问,“你想怎么用李冬?”
苏春云没有回答,自顾自地看着报纸。
刘育嬅暗暗咬了咬牙。
多少年了,苏春云对她历来如此。
站在苏春云面前沉默了良久,刘育嬅说,“你妹妹去虎塘了。”
苏春云听到这话,这才问,“那个叫欧雪的女孩现在是什么态度?”
刘育嬅说,“什么都不敢做。”
苏春云点点头,说,“行,我知道了,你走吧。”
刘育嬅没走,看了苏春云良久,忽然问,“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苏春云没说话。
给人的感觉,好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可以做到不被任何事任何话动摇他心里的那些想法。
刘育嬅深吸了一口气,就这样离开了苏春云的别墅,回了滨海。
刘育嬅离开后,苏春云不徐不疾地吃完早饭,便上楼了,然后走进他的书房,戴上了一副老花镜,从一个黑色的棋盒里拿出了一枚棋子,用小刀刻上了我的名字,然后将这枚刻着我名字的棋子,落在了一张棋盘的上面。
而这张棋盘上,还有着许许多多刻着名字的棋子。
以上这些,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三十岁以前,我从来不认为这个世界上存在什么大智若妖的人物,但是三十岁以后,我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就是可以做到大智若妖。
他们心中的那些权谋,当得上帝王之术。
但像苏春云这样的人物,也不过是沾上了帝王之术的一点皮毛。
至于我……
更是连帝王之术的轮廓都见识不到,更没有人会教我这些。
刘育嬅从济城回了滨海以后,给我打了个电话,倒也没说别的,就是询问了一下我的身体状况,还说她昨天喝多了酒,如果有什么话说的不对的地方,希望我多多担待。
刘育嬅的这些话,搞得我一阵迷糊。
因为昨天喝多了酒,说了一些平时不对别人说的话,就给我打电话赔不是?
我越来越搞不懂刘育嬅这个女人了。
不过,我还是笑着敷衍了刘育嬅两句,“昨天喝那么多酒,送你回家的时候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也希望你能担待。”
刘育嬅笑说,“没关系。反正迟早也是你的。”
我茫然道,“什么?”
刘育嬅就笑,“呵呵,没什么。”
因为昨天晚上我回家后,是和孟欣、王海艳挤在一个小屋里睡的,虽然从头到尾王海艳都没跟我说过一句话,但我还是很关心她的身体。
看了正在院子里洗内|衣的王海艳一眼,我对电话那头的刘育嬅说,“对了,刘姐,昨天听你说,给欧雪做手术的时候,你们医院的脑科专家也前去会诊了。我想问一下,你们医院的脑科专家水平怎么样?”
刘育嬅问,“怎么忽然问这个?”
我说,“哦,是这样,我有个朋友,得了脑瘤,但还不知道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如果你们医院有这方面的顶尖专家,我想带我朋友去咨询一下。”
那头的刘育嬅安静了片刻,问,“什么朋友?”
我说,“算是发小吧。”
刘育嬅说,“那你抽时间带你朋友来医院一趟吧,滨海第一医院这边的脑科还是不错的,虽然比不上京城那边,但在省内,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而且其中有两个教授,就是从京城那边退休回到滨海的,算是我们医院脑科的金字招牌了。”
我说,“行,我先问问,到时候你听我的电话好了。”
刘育嬅应了一声,“嗯,那先这样。”
挂掉电话,我深吸了一口气,靠近了王海艳,问,“今天去医院吗?”
王海艳默默洗着她的贴身衣物,没理我。
我说,“你这样逃避,终究不是办法,总是要面对的。”
王海艳终于开口了,看着我的眼睛,问,“那要是查出来是恶性的呢?”
我说,“治。”
王海艳红了眼圈,哽咽道,“我当年去找过我亲爸亲妈,他们说我出生的时候就不太正常,你说是不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我脑子有问题,所以才抛弃我的?”
我沉声说,“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提这些干嘛。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跟我去医院,查一查你的肿瘤到底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
王海艳落泪道,“我害怕。”
我从口袋里拿出香烟,但刚要点燃,忽然就想到,王海艳现在是特殊情况,还是不在她面前抽烟为好。
收起香烟,我蹲下从王海艳的手里接过水盆,淡淡地说,“赌一赌呗,良性的,皆大欢喜,恶性的,该怎么治怎么治,而且我都已经了解过了,就算是恶性的,摘除以后,只要每天按时吃药,就能抑制病情,五年内不复发,就没有任何问题了。但你要是由着它在你的脑子里长着,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向你作妖呢。那就是个定时炸弹。”
王海艳问,“你什么心情?”
我愣了愣,问,“什么什么心情?”
王海艳说,“就我这个病啊,你知道了以后,什么心情。”
我说,“我受着才好呢。”
听到我这话,王海艳泪如决堤。
我抬手抹了抹王海艳的眼泪,说,“你问我这种问题都白问,我无论怎么回答,也都是屁话。好了,别哭了,你平时在我面前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现在得病了,怂了?”
王海艳哭着说,“我不怕死,我就怕见不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