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来得十分突然,小圣杯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从倒下的爱丽丝菲尔身上显现。
阿瓦隆剑鞘的光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浮现出来,这是只有在修复能力被激发到极点时,才会出现的一种状况。
“怎么会?!”
卫宫切嗣有些不敢置信。
“啪~”
椅子摔落在地面上,他发了疯一样地冲过来,没有去看漂浮在半空的小圣杯,双手有些颤抖捧抱起软倒在地上女人的身体。
爱丽丝菲尔的体重,却像是变轻了一截,生命体征在她身上微弱了下去,尽管还存在着呼吸,但胸口却只是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频率在起伏着。
“爱丽,你醒醒,这可不是你捉弄我的时候……”
爱丽丝菲尔曾经会用一些玩笑的事来捉弄他,但此时作为对方人造生命核心的小圣杯都出来了,却绝不是能用一句玩笑,来说明现在的情况。
夕阳,用余辉将古堡西面对光的那部分,逐渐染成了有些橙红的金黄色。
房间里,阿尔托莉雅、久远舞弥都已经到来,地上刻画着繁复的魔术术阵。
随着一声枪响,卫宫切嗣的脚边又多了一枚橙黄色的子弹壳。
被起源弹打中破坏、又在瞬间重组的小圣杯,就静静地位于魔术术阵的中央,仿若一件死物,对刚才发生的事毫无反应,底下的魔术术阵也同样没有任何动静。
卫宫切嗣握枪的手耷拉垂落,短步枪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膝盖就像是被抽掉骨头一样地跪倒,泪腺如打开的水龙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来眼泪。
这个从爱丽丝菲尔体内突然出现的小圣杯,既没有那些本应该被收集的战败从者灵魂,也没有被赋予在上面名为‘爱丽丝菲尔’的虚假人格意识。
它仿佛就是一个空白的产物,就这样意外地出现在了这里,还带走了他的妻子……
“混蛋、混账,这是什么玩笑,你他妈的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沉默一阵,精神有些崩溃的卫宫切嗣大吼起来,一副被玩坏的阿嘿颜表情。
他爬向小圣杯那里,抓起了它:“爱丽、她还在幻想着再次见到伊莉雅,你为什么就出现了?你他妈的,为什么?”
小圣杯被他大力地扔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了墙壁上,又哐啷一声,从上面掉下来,弹落到地面,滚到了阿尔托莉雅的脚边。
阿尔托莉雅沉默,无言地看着眼前这有些荒诞的一幕,看着这个哪怕被抓进警局狠挨了一夜胖揍、出来后十分狼狈都没有多少情绪变化的男人,此刻却为妻子痛哭流涕的样子。
发了狂一样地用双手捶打地面,发出任何人只要听见了他的悲痛哭嚎,就能够很快察觉到他内心中,此时撕裂之感的痛苦。
旁边,床上,爱丽丝菲尔静静地躺在上面,闭着眼,像个睡美人对外界的声音、哪怕是丈夫痛苦哭嚎的声音,都毫无所觉。
在那的对方,此刻的生命体征,虽然已经被阿瓦隆强大的修复能力,恢复到正常人的水平,但却也改变不了那已经是一具空掉躯壳的事实。
和那些被爱因兹贝伦家族制造出来,空白的人造人身体,在本质上,并没有多大的区别,爱丽丝菲尔的人格和意识,早已经不知所踪……
“吱呀~”
房门被推开。
失去了所有亲人而被收留、但由于在巨大海魔入侵时,东城区那边的福利院建筑遭到破坏,还没安排好的那个小男孩,手正搭在门把柄上,站在门口有些怯生地问道:“请问,白头发的年轻阿姨是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卫宫切嗣的哭嚎声哑然而止,场面陷入了沉默,一时间有些尴尬。
由于小男孩的介入,卫宫切嗣的悲痛情绪被打断,这个男人很快就拾掇好自己的心情。
从崩溃的情绪中逐渐恢复,他仿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就擦干自己脸上的眼泪,有些沙哑的声音重新变得冷漠起来,回答道:“没有,爱丽,爱丽丝菲尔只是睡着了,她并没有生病,你不用担心……”
“可我听见你在哭,还听见你在骂混蛋,进来后,也看见你在哭,你也在骂混蛋……”
卫宫切嗣不想和这个孩子说太多,他对旁边的久远舞弥说道:“舞弥,请你照顾好这个孩子,也照顾好爱丽的身体。”
“是。”久远舞弥答道。
“saber,你跟我走,小圣杯的提前降临,注定这场最终决战要提前展开。
我们要快,得在其他人察觉到异常之前,把最终决战的场地决定好,甚至是在别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圣杯召唤出来。”
卫宫切嗣走过来,把刚才自己扔掉的杯子捡起,紧紧地攥在手中。
“你手上的不是圣杯么?”
阿尔托莉雅有些不解。
“真正的圣杯,指的是被牵扯、布置在冬木市地界灵脉上汲取魔力、积攒魔力的大圣杯。
而这个,则是被爱因兹贝伦制造出来,用来链接大圣杯的仪式器具,在没完全链接大圣杯之前,它并不是真正的圣杯。
只是作为一个吸收、储存战败从者灵魂的仪式器具,是完成圣杯最终仪式的魔术装置罢了……”
卫宫切嗣冷着声音,替阿尔托莉雅解答了疑惑,他不知道小圣杯为什么会突然降临,在还有多位从者没有战败、退场的情况下。
但小圣杯的提前降临,就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它已经能够链接上大圣杯的这个事实。
现在,已经不需要去考虑对付其他从者了,只要在冬木市那些灵脉大节点上,完成小圣杯对大圣杯的链接仪式,再重新获得小圣杯、许下自己的愿望,整个圣杯仪式就宣告完成,并结束了!
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给自身伤感,卫宫切嗣明白自己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那就是获得最后的许愿资格,获得这个由妻子爱丽丝菲尔的生命献祭得来的圣杯……
黑色的轿车,咆哮着驶出爱因兹贝伦古堡,驾车者仍是阿尔托莉雅这位拥有骑乘技能的女骑士,但副驾驶位上的人却不再是笑容恬静的爱丽丝菲儿。
卫宫切嗣一脸漠然盯视着前方,车后座上堆满了现代军火,他的声音古井无波带着点寒霜:“我们去冬木市的市民会馆。
那里是如今不靠近城市内,任何一方御主方位的灵脉大节点位置。
对外地形宽阔,便于观察,让入侵者无险可守,对内路径复杂,可以在多个通道布置下陷阱……”
飞驰而去的黑色轿车后面,一个骷髅面具的黑袍身影,突然出现在森林里的一颗大树上,却是负责盯梢这边的assassin。
此刻,这位黑袍哈桑,正与时俱进拿着不耗魔力的手机,开始拨打一个号码,在号码接通后,对方就做起汇报的工作:“saber这边有行动了,目的未知,但从者已出动……”
得知情报的远坂时臣,就在这样思考着,但随着黑色轿车逐渐接近城市内的市民会馆位置,靠近那边的灵脉大节点后,异变产生了。
作为御主象征、手背上的令咒渐渐升温,开始有些发热、发烫之时,远坂时臣才恍然意识到,爱因兹贝伦那边究竟在做什么……
“圣杯在降临,这个仪式居然已经在收尾了?”
韦伯有些不敢相信,但作为降临科、学习过一定仪式魔术的时钟塔学生,他的知识却是足以让他判断出,现在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具体方向在哪?我们得赶过去,恐怕今晚就是争夺圣杯的最终之战了。”
雷鸣声响,神威车轮踏行地面。
“要决战了么?”
韦伯深吸口气,突然抬起手,面对跳上牛车、正朝自己招手的伊斯坎达尔,就使用了令咒。
“吾之从者,韦伯.维尔维特以令咒命之,rider,你一定要取得最后的胜利,以令咒复命之,你一定要得到圣杯,达成自己的愿望。”
随着最后一枚令咒消失,韦伯与伊斯坎达尔的召唤契约,便已经结束。
“韦伯小子,你这是?”
“从者的战斗我帮不上忙,而作为御主我的实力又不足,所以,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去吧,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御主了,你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争夺圣杯了!”
在圣杯战争中,韦伯逐渐看清了自己的实力,随波逐流、帮不上多少忙,他很清楚这一点。
而到如今突然的决战,恐怕他跟过去也只会拖了伊斯坎达尔的后腿,索性还不如把令咒直接用了,强化对方,让对方自主去行动,这样……
“咦?”
他的双脚突然离开了地面,后衣领却是被人抓着,像是拎小猫一样的,被伊斯坎达尔给拎了起来。
“我说,你这小子不是想证明自己么?怎么现在就准备退缩了?”
“喂,你想干什么?”
“既然你都啰嗦地命令了我,当然也有了见证这一切的心理准备了吧?”
“你是笨蛋嘛,我可是没了令咒,放弃了御主的身份,而以我这种弱小魔术师的实力,肯定什么忙都帮不上,你还带我过去干什么?”
“就算你不是我的御主,但也依然是我的朋友,这一点不会因为你没有了令咒而改变,而看着朋友畏畏缩、对自己没有自信却什么都不做,这可不是我会干的事。”
“我会拖后腿的!”
“对,你会拖后腿的。”
韦伯眼角抽动:“虽然这是实话,但你也别一口承认下来啊,这样会让我更伤心的好不好……”
“忠言逆耳,不好听的实话更能让人得到成长,你现在虽然依旧是个不成熟的魔术师,但我认为你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家伙,这一点我保证。”
“那还真是谢谢了。”韦伯拖着有些感动的死鱼眼:“但这和你现在要把我一起带过去有什么关系?以后了不起,可不代表现在了不起……”
“可能是我觉得,你呆在我身边,能让我发挥出更大的实力!”
“真话?”
“真话。”
“感觉你在骗我。”
“那你一起去么?不去就自己下车咯。”
“去,话都被你说到这份上了,我当然要去!”
很快,牛车便载着这两人,驶向了远方的天空。
塞宾斯酒店,正在顶层房间中汲取魔力熔炉的魔力,制造伪令咒的肯尼斯,突然就停下手来。
他有些皱起眉头,却是比作为学生的韦伯,更加精确地判断出现在的情况。
“真是见了所罗门了,极东之地的魔术仪式,难道都是这样不讲规则的?
在参与仪式者彼此间的胜负还未分出来前,作为奖品的东西就要被别人召唤出来?”
肯尼斯有些不爽地结束伪令咒的制作,此刻在他右手手臂上已经有九道灰色的印记,这些伪令咒虽然比真令咒弱上不少,但架不住它的数量足够多。
走出房间,呼唤lancer过来,他来到索拉的身边。
“索拉,我以阿其波卢德家族的名义起誓,必会将那所谓的圣杯带回来献于你,当作是我们之间爱情的见证。
等这场圣杯战争结束后,我就会为你举办盛大的婚礼,给予你最浪漫的婚姻。”
“圣杯什么的无所谓,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索拉像个妻子般,替他整理好了仪容。
“我一定会回来的,带着胜利。”
“不过,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不要乱走动,我怕有不遵守规则的家伙,可能会来袭击你。”
“我要走了!”
肯尼斯犹如一位出征戏台的老将军,往自己脑袋上不客气地丢了好几个死亡flag后,就带着曾经也是被死亡诅咒干掉的迪卢木多,出了酒店的大门。
由于迪卢木多并没有骑乘技能,也没有坐骑型宝具,所以他们就只能采用最正常的行进方式。
为了节省魔力,保证自身能有最佳的精神状态,参与最后的战斗,却是让司机开着车子,前往手背上令咒能感受到吸引力的方向。
和走陆路、时不时需要等个红绿灯的肯尼斯那边不同,距离最近直接走空路的伊斯坎达尔这边,却是最早到达市民会馆的上空。
“的确,越靠近这里,就越能感到一股莫名的悸动。”
夜色下,冬木市的市民会馆显得寂静。
橙黄的灯亮着,却不带有一丝温度,让这座建筑给人一种空旷、孤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