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汝乔带裴音郗去的拍卖会, 在京都最大的五星级酒店的会议厅举行。这是世界最大的拍卖行之一的佳德拍卖行在京都举行的当年春拍。在拍卖会举行前已经进行了邀请制的展览,只有在展览上有意向,缴纳了一定意向金的藏家才会最终获得正式拍卖的入场邀请。
向汝乔对艺术品和古董颇有研究, 在之前就已经心里确定了意向的拍品, 到了会场以后, 熟门熟路地带着裴音郗坐在了座位上。
裴音郗开始本来是百无聊赖, 向汝乔陆续拍了两件名酒和一尊雕塑,裴音郗则是不停地翻着目录问向汝乔:“还要拍哪件?什么时候结束?”
一开始向汝乔还好声好气地应付, 问多几次,向汝乔买买买的心情都被破坏了。恼得皱眉说:“还好几件呢, 你要嫌无聊,你去休息室坐一坐, 那里有些藏品的图片啊,影像啊之类的。我还看到一个维多利亚女王时期一个贵族小姐的胸针,你去看看,你好歹来一趟,不买个东西送给你老婆当礼物?”
向汝乔对自己花虞言卿的钱买东西一点不手软,并且对怂恿虞言卿老婆花钱买东西也不手软。她的任务是拖住裴音郗, 只要达到目的就行了,多花点钱没关系, 反正花的是她老板虞言卿的钱。
裴音郗感受到了向汝乔嫌弃,摸摸鼻子离开拍卖现场,到休息室和展厅休息去了。
向汝乔还以为裴音郗无聊得好不容易去休息了, 没那么快回来呢。没想到裴音郗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她一坐下来,正巧上了一个东南亚专场的拍品。
这个拍品是一本古书, 用中文写成。初步鉴定是明末清初流传下来的抄本,但是这个抄本本身质量不算上乘。因为,这个抄本纸张用的是当时民间制作书籍最普遍使用的毛边纸,书是一个手抄本,字迹端正,但是书法普通,应是出于当时民间以批量抄写书籍为生计的匠人之手。
鉴定意见认为,这本书是一本古代的故事书。作为消遣娱乐用的小说故事书,被割胶的工人或渔民买来带到东南亚一带,最终流传下来。
里面记载的故事内容,是真实的事情或是小说杜撰,这本书是何人所写,没有记载,也不可考证。只在书中故事的前面记载:此书中记载乃千年前南滇国之传奇。余为南滇国之皇家史官后裔,书中所录为余祖上千年来世代口传之密录。世代相承不传外人,余今写就此书以传后世。
这种写法,是古时很多无名小说家在创作市井小说时惯用的一个手法,既作为开头,又为自己写的小说增添神秘传奇色彩,吸引人来阅读购买。
这本古书一直由印尼一个祖上有华人血统的家庭保管,因为家族未经历过战乱或动荡,所以古物一直保存,直到近年才拿出来流传到市场上。从这本古书的发现地点、纸张、誊抄方式和记载看来,这是本奇谈怪志之类的民间流传的故事书。这种拍品,算得上是古物,但算不上有太多收藏价值的古董或艺术品。
一般书籍、书法类的藏品,出自名家,或是被历史上的大收藏家收藏过盖过私人收藏印章的,或是具有较高艺术欣赏价值和文史价值的,一经出现在拍卖会上,就会卖出天价,极度受关注。
但是这本古书,关注度也就一般,在上拍之前非常感兴趣的人不多。裴音郗却一反常态,对它有浓厚的兴趣。就连她匆匆忙忙赶回拍卖会现场来,似乎也是冲着这本古书来的。她一坐下来,就开始对这个古书举牌子,引的向汝乔侧目看她一眼。
接着竞拍开始,裴音郗很低调,拍东西的风格并不激进,但是只要有人出价,她都要跟上。竞拍的人越来越少,由七八个到四五个,再到两三个。价格从几万到几十万最后到破百万。
裴音郗的脸色平静,还在出价,向汝乔看得越来越惊讶。向汝乔赶紧悄悄拉了拉裴音郗:“喂,你这是干嘛?这玩意价值不是很大,也不在我的目标拍品里面,你看上它什么了?”
裴音郗低声说:“我自己掏钱买,帮我盯着点,我要拿下来。”
向汝乔摊手,有钱人真任性啊。最后,裴音郗一直紧跟,终于把最后一个竞价对手给熬得没耐心了,裴音郗最终以一百五十万拍得那本古书。
裴音郗一拍下古书,就到后场去要求提货。向汝乔已经无心再拍后面的东西了,跟着裴音郗一起去看那本书去了。
向汝乔和裴音郗在贵宾室里,接过从恒温恒湿箱里取出来的书。向汝乔啧啧有声地说:“没想到你还对这种东西感兴趣啊。你也不收藏古籍,这个从材料到印刷也算不上精美,你花大价钱拍来,是什么让你感兴趣?”
她已经悄悄联系过水柳了。虞言卿和水柳那边早上开始做详细的体检和检验,虞言卿想要对自己进行活检,取自己的脑脊液来研究病毒,现在应该已经正在进行中了。她拖住裴音郗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半,这下也不用担心剩下的时间怎么拖住她了,裴音郗自己买了个拍品,并且饶有兴致的研究起来了。
裴音郗还真是有兴趣,她拿到书,叫向汝乔过来看:“我不是对古籍有兴趣,我是在休息室的时候,看到这个书的照片,这个书里面记载的地方,还有这个故事,你看看。”
向汝乔戴上手套,接过来看一看,越看越惊讶。“天啊!你觉得这个书里记载的事情,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故事?”
裴音郗思考着,缓慢地说:“史料上,从来没有过相关的记载,如果换了别人来看,肯定会说是故事。可是我们却是见过的!我叫了夏旅思来。”
“诶,老裴,我就知道你这个朋友没白交。每次叫我来,都是出入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今天要在这里请我吃饭吗?”说曹操曹操到,夏旅思一推门,笑着进来了。
向汝乔赶紧把夏旅思招呼过来:“夏警官!你快点过来看这个!”
夏旅思把书接过去看,裴音郗说:“这个书里,记载了一个叫南滇国的国家,它的中心位置就在今天的云南,边境范围触及缅甸老挝。这个书记载的故事,就是南滇国在变成盛世之国之前进行的凶险的战争,宫廷权谋,和国家变革复兴的故事。故事内容可谓非常曲折精彩。”
夏旅思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无意识地呢喃:“南滇国,南滇国……她……她。”
“对的……我非要买下这本书,还是因为,我在看视频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翻书的时候,出现了一页插画,是这个!”裴音郗翻开书找到了那页插画。
画是用简单的毛笔线条勾勒的画,就像中学课本里简略的古代人物画像一样,寥寥几笔。可是就是这样简略的画像,画里画的,是一位古装女子的形象。据书中说,这是南滇国的长公主!
“天啊,长公主!会是我们那天在山洞里看到的那副画像吗?”向汝乔凑前来看。
山洞里的壁画是彩色的,而且就像能从画里走出来,而这个古书里不过是寥寥几笔,其实看不出来有多少相似之处。但是有一个地方,看到画的三个人都惊呆了,夏旅思下意识地把自己脖子上用红线穿着,从南佤回来以后她一直贴身戴着的那块红玉拿出来。
——书中的插画,那个女子的颈间,也画了一个饰品,别的人看不出来是什么,可是亲眼见过的裴音郗等三个人都能联想得到。那个东西,就是这块水滴形的红玉!
“公主……公主!是她!这本书讲的是她,书里的事情是真的?!”夏旅思忙不迭地掏出手机来,找到一张画像给裴音郗和向汝乔看。
向汝乔“啊”了一声:“这个画像从哪里来的,和山洞里的壁画有七八分相似。”
夏旅思挠头赧然一笑:“我回来以后,让我们刑警队的模拟画像师帮我画的。”
这幅画像衣袂飘飘,渲染了色彩,栩栩如生,倒是和山洞里的画像真的有七八分相似。而这个画像和古书抄本上的插画的相似之处都在于,画中人服饰飘逸、长发似瀑如云,气质高贵,并且佩戴了同一个饰品,就是夏旅思戴在身上的那块红玉。
“这本书中写道,南滇国长公主拥有绝世美丽的容颜和博大慈爱的胸怀,深受万民爱戴,她文治武功,建立了一支强大的军队,平定了南滇国西北边的游牧王国,对内锐意改革和发展经济,使南滇国人人富裕,国力强盛至极,因为她的旷古才干,让南滇国后来成为天下最富裕强大的国家。”向汝乔对古文造诣很高,很快就把整本书给看完了。
“那她呢?”夏旅思一想到那画中的公主,再听到和她有关的事情,禁不住心砰砰地跳,“她怎么样?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她有没有……”
她有没有,嫁给了别人,生下了孩子……继承她的王国?
夏旅思心里一阵酸,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一种强烈的妒忌油然而生。这个公主,时常,不,几乎夜夜入她梦中,和她亲昵和她缠棉。
如果她是真有其人,还是远在一千多年前的人,而且是某个历史上没有记载的强大国家的王者,那么按照常理来说是不是她早就嫁人,属于别人了?
啊啊,怎么可以!
“呃,你这……老夏,你是真的。”裴音郗这下算是很确定了,夏旅思心里对那个壁画上的女子有非常深刻且异样的感情。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一看这古书记载的事情可能和那个女子有关,她当即就决定回到拍卖现场里,无论如何也要把这本书买下来给夏旅思。
本来对夏旅思喜欢上壁画上的人的事情,裴音郗还是猜测,毕竟太匪夷所思。可是现在一说到公主的事情,看夏旅思脸上这个打探的表情,裴音郗可是看得懂呢,这分明是一脸醋意的表情啊。
“老裴,你帮我看看,这书里怎么说的?公主后来怎么样了?”夏旅思说。
裴音郗翻到最后几页,然后叹着气,对夏旅思说:“书里记载,公主太过耀眼,太过伟大。她的改革和让国家强盛的丰功伟绩,触动了太多氏族元老的利益,并且引起了周边国家的嫉妒。在内部小人的勾结和敌对国家的恶意渗透之下,内外夹击,终于阴谋发动了政变对她发难,她在一次翻天覆地的政变中,被谋害,被杀死了。”
“什么?!”夏旅思把手机用力往地上摔,手下意识地就放在了腰间的枪上,咬牙切齿道:“她被害死了!我靠,敢杀她!他x的,谁敢杀她!”
“夏警官,夏警官,别生气呀。这是小说。”向汝乔吓得赶紧出言安抚。警官同志,真是职业病了,一听说这公主被害死了,身上那突来的杀气真是吓人啊。
向汝乔根本劝不住,夏旅思气得一把揪过那本古书,哗啦哗啦就开始翻起来。这可是距今五六百年前的古董啊,纸张都脆得像蝉翼一样了,向汝乔和裴音郗戴着手套都小心翼翼的,夏警官拿过来就哗啦啦地造作。
裴音郗没心疼古董,也不拦,只是摊摊手对向汝乔说:“你真的觉得,那只是古代的小说吗?”
向汝乔被问得一怔,也不知道该如何定论好了。
这时向汝乔手机响了,是水柳打来的电话。向汝乔一接起来,水柳就说:“乔乔,裴音郗在你身边吗?”
向汝乔一看裴音郗,说:“在,怎么了?要找她吗?”
水柳说:“嗯,让她赶回来吧。虞医生现在不太舒服,一直在找她。”
裴音郗听是水柳打来问她在哪里的电话,贴了个耳朵在向汝乔旁边听。这下一听到虞言卿不舒服在找她。裴音郗一个字都没说,转身拔腿就跑,用尽了百米冲刺的速度,一下子就跑出去了。
向汝乔:“……”
水柳说:“怎么了?完事儿了就让裴音郗赶紧过来呀,虞医生难受得厉害在等她来呢。”
向汝乔无奈地叹道:“不用我说了,她听到了,一秒钟都没耽搁,拔腿就跑了。你们是怎么照顾我们那位大小姐的?不是说很安全的手术吗,一整个医院的大专家,你们能把人弄得不舒服……我建议,你还是赶紧跑吧,我怕裴音郗要吃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虞医生:一个小小手术,本医生怕什么
一个小时后……
虞大小姐:哭唧唧,我的狗狗在哪里……
小猫若:你的狗狗明天抵达战场,小猫的花花看完就要撒起来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