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吃两个已经离婚了的人的狗粮,伍源说要回总裁办公室准备文件,向汝乔刚上任集团董事长助理,也说要去熟悉业务,于是两人有默契地第一时间找借口离开。
“我要回办公室。”大小姐发话了。
裴音郗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唇角。“好。我送你过去。”
不管是不是离婚了,大小姐都需要开门、按电梯的工具人。出了会议室,办公区的人都开始躁动起来,虞大小姐和裴总离婚的事情虽然没有官宣,但是私下都在传。大家一看,两人又和和气气地一起出现在公司。
“裴总好。”
“虞小姐好。”
因为合体出现难得一见,大家都在伸长脖子张望,撞在裴音郗和虞言卿走过的半路上的,索性停下来打招呼。
虞言卿只是露出端庄的淡笑,微微点个头。倒是裴音郗,平时话不多的一个人,在员工打招呼的时候,却是露出了笑容,好听的女中音轻声回复:“你好。”
又露出了那种像大狗一样的表情,虞言卿抬头用余光看了一眼。啧,平时说话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和蔼可亲。虞言卿进了电梯以后,像是不经意提起:“以前董事们刁难你,怎么不跟我说。”
“我能解决他们。”裴音郗的语气酷酷的。
“不管你能不能解决。他们明知道你是什么人,刁难你就是不给我面子,我知道了肯定收拾他们。”打……呃,狗,也要看主人啊。
裴音郗是她家的工具人,她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对裴音郗也没有多关怀体贴,她欺负她,但是不代表她允许别的人欺负她。
偏偏这都已经是不知道过了多久的陈年往事,想翻旧账都翻不了了。
“你不在公司,收拾得了一次,不可能次次收拾。我也不需要你帮我出头。”不然她成什么了,向老婆告状的的小媳妇吗?
裴音郗突然感到不悦,因为虞言卿不把她当成有能力呵护她,为她遮风挡雨的人。或许也确实如此,八年来,虞言卿并没有把她这个妻子,当成她的港湾吧。她们只是……有婚姻关系的两个彼此独立的人。
裴音郗的语气变得生硬:“何况现在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不劳董事长费心。”
虞言卿被怼得一时语塞。啊,裴音郗你这个傻子,我是在向着你,你知不知道啊!虞言卿有点意识到,感觉离婚这件事,似乎让裴音郗释放了许多脾气,完全是放飞自我的节奏。
就像现在这种说出来会让她不开心的话,以前裴音郗是从来不会说的。也许以前她不是沉默寡言,她只是不和她争辩。但是现在,以前不会说的话,以前不会对她用的态度,现在都理直气壮的。
“不要就算。”虞言卿白了她一眼。美丽的脸变得冰冷,侧颜更显出优美的线条来,弯弯的黛眉,高直的鼻梁,眼角下的痣却让表情清淡的侧颜生出冷艳撩人的感觉。
啊,生气了。裴音郗注意到这点,再看看她那美得极戳她萌点的脸,面对这美色,真的能忽略掉很多……刚才那种不快的感觉莫名其妙就消退了些。
裴音郗软了声调:“明天我要休假,不过来公司。”
“哼。”虞言卿走出电梯,直接进了她几年用不了一次的办公室。
“向汝乔给你布置的花,我叫人清理了,换上了绿色植物。花会让你过敏。”裴音郗为她拉开办公椅,护送工作这才算结束了。
总算是表现出关心照顾的姿态了。虞言卿的脸色也终于缓和了些,随口应:“嗯。”
“那我先出去了。”
“裴音郗。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才要帮你出头,但是在婚姻中我们是一体的,在董事们看来我们是利益共同体。我不乐意看见别人因为我的关系,故意为难你。”
虞言卿轻轻哼着说,虽然她也没见得对裴音郗有多好,但是裴音郗这倒霉孩子18岁就被她抓来管理公司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有她欺负就够了,她容不得别人欺负她。
何况,以前只知道做慈善需要花费天文数字的资金,要不然她也不会宁愿屈服于爷爷当年提出的条件,也要把公司和家族的财富控制在自己手里。这几年心里想着,国内环境和平又现代,比起那些战乱、饥荒、干旱的危险地方,虞言卿不觉得裴音郗有多辛苦。
直到现在真正的到公司来了解了钱是从哪里来的,才大致能想象裴音郗是顶住了多少压力,付出了多少辛苦才维持了她的安逸。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裴音郗真的是一个对她疼爱有加,百依百顺的模范好妻子了。而且性格这么闷,只会做,不会说,想想其实还有点让人心疼。
可是可气的是,好妻子果然也是一种靠不住的生物,这不,这就离婚了,一门心思想变成好前妻!虞言卿心想,自己本来应该对她说声谢谢吧,可是话到了这个份上,本来心疼她被董事们刁难,裴音郗却不领情,所以现在那句谢谢的话,硬是说不出口。
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嘶,矫情!
裴音郗没说话,心里暗想,虞言卿这句话是在对她做解释吧。解释她之前的那番话是在为她抱不平,而不是不信任她。
她这位对人情世故冷漠到极点,以前从没有做过类似解释的前妻,竟然突然解释起来了。裴音郗暗暗斥自己没用,为了这一点点,虞言卿不经意流露出的对她的好,她的心就又有重新跳动的迹象。
明明下定决心了,要放弃这种不被期待的感情,要放弃这不正常的婚姻关系,还要纠正自己这被美色迷惑的大脑。可是,当美色就在面前,并且对她流露出柔软的时候,就又有忍不住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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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裴音郗这掌握实权的不过来公司,虞言卿这长期挂名的就更不乐意去公司了。何况这么多的名流富豪要给她送巨款让她执刀做手术,虞言卿第二天一头扎进医院营业挣钱去了。
做完一台手术,虞言卿放松心情慢悠悠地洗手换衣服的时候,助理医生探个头进来:“虞医生?你还在这啊?”
“很奇怪吗?”虞言卿淡声反问。
“哦,刚才裴总来医院进行取钢钉手术,我们都以为你过去了。原来你没去。”
虞言卿一怔。裴音郗来医院处理脚上的伤了?难怪她昨天说要休假,想来是应该来医院了吧,这样的事竟然也没跟她说。
虞言卿打了电话给裴音郗的主治医师,问了裴音郗脚伤的情况。说是刚取完钢针,回病房休息了。
于是虞言卿从电梯上了楼,到裴音郗的病房去找她。虞言卿还以为裴音郗是一个人呢,走到病房外的时候,却看见裴音郗和水柳在一起。
裴音郗正坐在床上,水柳撩起她的宽脚裤正在查看她的腿。
“叫你坐轮椅你死活不肯。你刚才就这么走过来,你不痛啊。”水柳一边看贴好的纱布一边说。
“好了呀有什么痛的。医院的轮椅得有多少细菌,重病号才坐,我不要坐。”裴音郗的语气轻快,像一个小孩讲歪理似的振振有词。
“出血了还说不痛,你真的很直男癌,服下软会死。肯定是缝合的伤口裂了。”水柳吐槽语气里含着关心。
“小伤口不碍事,平时打拳的时候裂开点口子也不需要缝针。刚才拆钢钉那一点点洞,医生非要缝。”裴音郗看了一眼,不以为意。
“哎不行,我去找个医生来给你换个纱布。”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一个心疼关心,一个抬杠宽慰对方,如若无旁人。虞言卿没想到会看到这样家庭温馨,相亲相爱的一幕,实在是……有点碍眼。
“我来看看。”虞言卿悦耳动听的声音响起,态度专业,她一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推门走了进去。
那两人一副面面相觑的样子,虞言卿脸上没有别的表情,只当自己是医生。弯腰察看一下伤口,有渗出的血,把纱布染红了。
她走到病房里间的配药室里拿出纱布,止血药和碘伏,戴好手套回到裴音郗身边熟练地揭去污染的纱布和胶带。然后用镊子夹起棉球止血和清理创口。
裴音郗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她就这么光着脚丫子,裤腿撩到大腿上,腿上的伤疤红红黑黑的,被虞言卿看见。虽然两人不知道有过多少次亲密,每次做那事的时候,从来她都是大大方方,怕被人看的那个从来都不是她。
但是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在床上的时候她主动的嘛……忙着呢……而不是像现在,一动不能动地任由虞言卿为她检查、换药。
她就这么看着那双纤细的手指在她身上抚动。还有虞言卿弯着腰,专注的侧颜,别有一种知性优雅的美,绝对的专业带来一种禁欲的美感。
虞言卿微微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啧,又像狗似的,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狗眼盯着她发愣,鼻子一动一动的,脸颊绯红,不知道又在酝酿什么变态的想法。
虞言卿牵了牵嘴角,用镊子夹住棉球,一瞬间故意加重了手上的动作。
“嘶——”裴音郗双手一下子抠住腿,被冷不丁的疼痛吓了一跳。好痛,啊呜!
“痛了。”虞言卿看她一眼,语调淡淡的。面不改色地继续为她涂药。
“不,不痛……”裴音郗忍着疼说。嗷呜,她有点觉得虞言卿是故意的怎么办……
“那这样呢。”虞言卿再处理下一个伤口。
“唔,不痛。”本来不觉得痛,可是担心虞医生再给她来一下,紧张的。
“怕痛就不要逞能,暂时不要用力。走路可以走,让人搀扶着,不然还会出血。”虞言卿冷静地吩咐着,一边换上新纱布,顺手贴好胶布。
有点水柳说得对,还真是够直男癌的。好好的伤口弄出血来了,还说不痛。给你来一下,现在看你痛不痛。
“那矮水柳来当一下拐杖。”裴音郗伸手。
“喂,别搞人身攻击呀。凭什么我当拐杖。”矮水柳气鼓鼓的。她一米六的身高也就是普普通通,是你俩公婆,不,是你俩妻妻的身材一个比一个好,一个比一个高,才显得她矮的。
“我要去拉屎。”裴音郗再伸手撑着水柳的肩膀。
“喏,你好恶心。”水柳搀扶着裴音郗的胳膊,倒真像个拐杖,一路把她带进洗手间。
虞言卿又觉得碍眼,索性不看了。她转头把污染的纱布棉球棉签全部收拾到托盘上,正准备按铃叫护士过来。
水柳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虞医生这么巧。”
“不是巧,我特地过来的。”虞言卿淡声说。
“咦,裴音郗说她没告诉你。”水柳假假地捂嘴。
是啦,没告诉我却告诉你,是这个意思吗。虞言卿不动声色地说:“内人谢谢你照顾。”
“嘻嘻,她现在已经不是你内人了。是我应该谢谢医生刚才照顾我家家属。”水柳笑嘻嘻。
以前虞言卿怎么样,都是听那个嘴巴像蚌壳似的裴音郗说的片言只语。最近接触了几次,觉得这两个人相处的方式真是挺奇妙的。似乎是互相关心的,但总缺那么点味道。明明和平相处,可是每次总有种紧绷的气氛在中间,看得旁人都是心跳加速的,替她们紧张。
生怕她俩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我们还没办最后手续,你作为一个亲戚,这么说不怕她多心。”虞言卿撇嘴,现在的二十多岁姑娘,都这么不懂委婉。
“她不会在意这些小节啦,实际上还是我劝她早点解脱出来的。”水柳大大咧咧摆手。一副我和裴音郗关系很铁的样子。
“你。”虞言卿一时语塞,“怎么干这种事。”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不知道啊,瞎给她折腾什么?还敢说出来,真是,气得她都无语了。
“她不应该被你绑住,应该拥有自己的人生。”水柳变得认真。
“怎么样的自己的人生?”虞言卿不想再和水柳聊了。
“比如拥有自己的事业啊,去读书啊,找自己喜欢的合适的人啊。”
诶,这话说的。虞言卿嗤笑,“比如你吗?”
哟,怎么你也搞人身攻击啊,她怎么了,她怎么了?她配不上裴音郗那老干部吗?水柳挺起胸脯,努力缩小和虞言卿的身高差距:“我也不差啊!”
“嘁。”干瘪的豆芽菜小妮子。
“你们…干嘛?”裴音郗站在洗手间的门口,看水柳像斗鸡似的,虞言卿则一脸的冷冰。
“没干嘛。你还要在这里休息一下,还是现在就出院。”虞言卿走到一旁的洗手台上洗干净手,然后走到裴音郗身边。真就像一个医生,正在询问病人情况。
“回去了。我没事了,不在这里耽误时间。”裴音郗说。
“那来吧,不坐轮椅就扶着你,我送你下去。”虞言卿声音清淡,左手握住裴音郗的手腕,右手顺势环到她腰后。
“额……那个。”裴音郗简直被吓了一跳。
虞言卿和她有身体接触!而且还是主动靠近。吓死宝宝了。虞言卿从前从未做过这种事。
裴音郗是知道的,虞言卿不喜欢她碰她。平时正常的碰触都是能躲就躲,如果是刻意的带有亲密性质的碰触,她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这也算是裴音郗终于愿意下定决心放她走的原因。当一个女人排斥你,以至于连身体接触都厌恶的时候,那么她绝无可能对你有感情了吧……这辈子都不会。她也不忍见虞言卿忍受这种必须和她不喜欢的人绑在一起的痛苦。
“不用麻烦你了,我让水柳——”裴音郗一手挠挠头,有点手足无措。
“少废话。走了。”虞言卿顺手把裴音郗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然后搀着她往前走。
她是不喜欢被人碰触,除了动手术时主动碰已经被麻醉的病人,她也几乎不会主动碰别人。可是刚才不知道为什么,一冲动,她就这么做了。
她已经要后悔了好不好,裴音郗还敢给她露出那种见鬼似的表情。趁她还没改变主意,赶紧的走,赶紧的回到你的车里去!
裴音郗默不吭声地被搀扶着往前走了一段,然后看了看现在的姿势。她比虞言卿稍微高几公分,她的手搭在虞言卿肩膀上,而虞言卿则是右手从背后搂住她的腰。
这个姿势,就是普通的小情侣互相搂着肩膀搂着腰一起走路的姿势。她和虞言卿之间结婚八年,却从来没做过这个动作。
虽然她们不是那种关系,在虞言卿心里大概只是作为一个医生,搀扶一个病患。看看,虞言卿身穿合身的白大褂,只化了淡淡的妆,头发稍微挽起,裙摆微微从白大褂的下摆露出一小截,再往下是匀称雪白的小腿。
这样的虞言卿和在家里的虞言卿不一样,显得专业、冷静,充满了智慧,妥妥的制服的诱惑啊。而且还保持这样,好……亲密的动作。莫名其妙的,裴音郗的脸又红了。
这人又趁机揩油。虞言卿感觉到裴音郗搭在肩头的手变成搂,然后越搂越紧,甚至开始轻轻地摩挲。
如果是以前,她也许下意识一个过肩摔,就把她撂翻在地了。可是现在,也许是她先主动碰触裴音郗的吧……自己主动碰别人,似乎也就没那么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