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花房进不去,花圃里又洒了农药靠近不得。小瑶瑶失望地说:“啊,今天花花都不能碰了。花环做不成。”
裴音郗安慰她:“没关系,我们再找别的玩。要不我们再想想?”
“不是打球就是电动游戏,我都玩腻了。”瑶瑶突然想起来:“妈妈你还有别的宝贝埋在这里的吗?我们再去挖宝藏吧。”
裴音郗轻轻捏她的小手,笑:“哪来的那么多宝贝可以埋。”
“可是你不是说我们家太爷爷宝贝特别多,宝贝多得可以开博物馆。”瑶瑶说。
裴音郗想,这话倒是不假虞老爷子承袭了祖上留下来的一些老物件,加上一辈子收集了那么多,各种古董、艺术品都有涉及,藏品非常丰富。不过到了虞言卿手里,大小姐对这些是丝毫不感兴趣,甚至大小姐连金钱都不太感兴趣,她的兴趣点都在她的医疗慈善事业和对新医药的研究上。
“你太爷爷宝贝特别多倒是真的。就比如上次我们捞出来的雨花石,它们原本是太爷爷放在书房养鱼用的,就那个装石头和鱼的青花瓷大缸,就是清朝的古董,是一个王爷家里书房里的文案鱼缸。以前放在太爷爷书房的时候,地下放着雨花石,养着小金鱼,上面浮着铜钱草,雅致又生动,挺好看的。”裴音郗说。
“那么好看,怎么就不养了呢?石头都丢了。”瑶瑶歪头问。
裴音郗“额……”一声,总不能说,是你妈咪任性把草拔了,鱼倒了,石头扔了吧。
“那我们能不能也养一个。我也想在青花瓷缸里养小鱼。”瑶瑶说。
恢复以前虞爷爷的盆景吗?倒也不难,就是把石头放下去,放几条小鱼,放上水,再点缀些水草。
裴音郗笑着决定:“好。我们去库房里把你太爷爷的那只青花瓷大缸和架子搬出来,我们今天来做文案鱼缸盆景。”
于是半小时以后,虞言卿就坐在后院亭子里的藤椅上,手上拿着书,看着亭子前面摆着的青花瓷大缸和裴音郗两母女跃跃欲试的表情。
裴音郗过来对她笑:“这里太阳晒不到,你在这休息,我和瑶瑶去捞鱼上来。一会就可以恢复爷爷的盆景了。”
“你没事折腾这个做什么。”虞言卿摸了一下她的脸,这还没开始呢,在太阳下晒得脸都红了。
“为了哄你开心。”裴音郗用脸轻轻蹭她的手。
虞言卿笑了,摸的动作改为拍:“你明明是哄小孩子开心,还在我面前卖乖。”
那这个乖,你买不买嘛。裴音郗握住她的手亲亲,“主要是为了让你开心呀。你一直想把这个缸拿出来重新摆上。”
“你又知道了?”虞言卿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算准了她的想法似的。
“其实以前就知道。一直以来我都在关注你的想法。我你在想什么。”裴音郗定定地望着她,吐露着以前未曾说过的想法。
“你对我这么用心。”虞言卿轻轻拨她颈边的头发,淡淡的语调,这是一种被呵护被珍视的人才有的从容。
“对呀。但是以前不敢表现出来。怕你烦,怕你觉得被束缚。”毕竟虞言卿是一个不愿意有世俗束缚的人,这点从她和虞爷爷相处的模式,还有她对婚姻的态度就能看的出来。
虞言卿听了倒是一怔,以前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做法还挺正常的,毕竟大家都是独立的个体,人的生命又只有一次,自然是要选择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过自己内心追求的生活方式。
但是现在看来,是不是对于家人朋友来说,她这样的性格,太不近人情呢。虞言卿无奈自嘲:“原来我我以前给人的感觉这心肠这么冷硬的吗?或许吧,我从小和父母在外,父母和同事间的友谊,都是那种革命战友般的,谈理想但却少了温情。后来父母不在了,我更加不关注对个人感情的感知。你是不是觉得我冷酷无情,对你这么坏。”
“不会。你心肠不冷硬,”裴音郗舍不得骄傲上天的大小姐这样说自己,“就像爷爷,虽然你从来不说,其实我知道你挺想他的。”
还有虞言卿对她,有时候虽然从不刻意,却展现出比刻意为之更让人心动的温柔。
裴音郗想起了了以前。
别人都是“鸡娃”,而虞爷爷在争分夺秒地花两年时间“鸡”孙女婿之后,终于安心地走了。当时无论是公司的事还是家里的事,都顺利交接。
虞言卿虽不常在家,也不管公司的事,但是她表现出了一个大家族继承人的非凡的能力。从公司的公告到人事任免,到家族内部遗产的分配和家族事务的控制,她都全数完美处理。
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哀伤,令人信服的坚强和决断能力。
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到虞言卿无所不能背后的另一面。除了裴音郗。在一切尘埃落定以后,裴音郗那天看见虞言卿坐在虞爷爷卧室外的客厅沙发上哭。
爷爷在查处时日无多以后,又拖了两年,这两年看着她结婚、生下瑶瑶。还以为他不会死呢,没想到他还说死了。虞言卿就这么躲在这里一个人哭。
裴音郗是第一次见到虞言卿哭。这个总是那么冷静镇定的女人,这个在手术台上把生命掌控在手中,在任何时候也像是能处理好一切的人,竟也有这样伤心无助哭泣的时候。
裴音郗好心疼,走过去单膝跪在她脚边,轻轻吻她的泪:“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只要你别难过。”
“我没事,只是想起爷爷以前的事情。”虞言卿用纸巾吸掉自己的眼泪。
两人静静坐了许久,虞言卿的情绪平复下来,看裴音郗一脸担忧的样子,虞言卿忍不住破涕嗔道:“你看什么。我只是突然有点感慨,爷爷不在了,我算不算没有亲人了,就成孤儿了。”
“我可以抱你吗?虽然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试过被抱,但是我觉得有用。而且要说到没有亲人,作为被收养的小孩,我好像比较像。”裴音郗紧紧地抱她。
小女孩,说得老气横秋的。虞言卿拍她的手臂说:“说话这么夸张,谁能从小到大都没被抱过。”
裴音郗却真的思考起来:“我有一点点印象,我小时候有爸爸。我爸很高,会把我抱起来,在我五岁的时候。后来我养父在我身边,他不会抱我,也很少说话。”
养父水永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他无疑是非常爱她的,但是他更多的把她当做主人的孩子,那种相亲相爱的亲情,是非常少的。
难怪这人年纪不大,性格这么闷。虞言卿突然有点心疼,她虽然十岁没了父母,但是之前一直是全家的掌上明珠,十岁之后,爷爷也一直陪她成长。相比之下,裴音郗是一个没有享受过亲情的孩子。
虞言卿也伸手,回抱住这个年轻的小妻子,温柔地哄她:“傻瓜,你也不是没有亲人。你现在有家人,我和瑶瑶。姐姐会疼你的。”
裴音郗当时几乎迷醉了。虞言卿不经意的温柔,让她在爱她的路上,从来不可自拔。守着一段利益婚姻为什么能坚持八年,裴音郗想想其实一点也不难,这些不经意的温柔,就像一种深深的羁绊,走不开,也不想走开。
瑶瑶的喊声打断了裴音郗的思绪。她们现在在虞景庄园后院的一处鱼池造景处。虞景庄园风格偏欧式,但是因为虞爷爷的爱好,他在后院开辟了一处设计非常别致的锦鲤池。
不是传统的中式庭院的设计,而是用了一种类似无边瀑布池塘的设计,让锦鲤池和庄园里天然的地势融合在一起,从上游到下游分成三个泉水自然流动的池塘,每个池塘养了不同种类和大小的锦鲤。
“妈妈快来,小鱼不给我捞。”瑶瑶卷起裤脚站在水里。
“好,我来给你撒鱼饲料。”裴音郗对虞言卿一笑,啊呜亲了她一大口,然后跑到瑶瑶那边去了。
虞言卿就看她们两母女在鱼池里扑腾。裴音郗大喊:“那条那条,哎呀跑了……这边这边……酱紫捞,瑶瑶你这样不对。”
“怎么捞嘛!它们跑很快。你行你来试试。”捞不到鱼,瑶瑶不乐意了,嘟着嘴跺脚。
虞言卿再往那边一看,一条鱼都没捞到吗?只见她们在中间的鱼池,赶得那些大大小小的锦鲤四处扑腾,不是扑腾着跳上上一个池,就是扑腾着跳下下一个池。弄得鸡飞狗跳。
“妈妈这边!妈妈那条那条,红色的!哎呀,光线入水有折射,鱼实际在靠前一点的地方,你位置不对……”
轮到瑶瑶在一旁撒饲料,让裴音郗来捞。走到了最下面的鱼池,但是所有鱼都已经变成了惊弓之鱼,哪有心情吃饲料,被她们赶得到处扑腾。
然后两母女还互相埋怨上了,互相嫌弃对方技术太烂,把鱼吓跑了导致没捞到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虞言卿索性从藤椅上起来。
她走到池边,把瑶瑶手里的饲料接过来,十足的捞鱼小分队头目的样子。只见虞大小姐条理清晰、态度决断地分派任务:“我来撒鱼饲料,瑶瑶的网子放这边,妈妈的网子在这边赶,来试试。”
两个抄网合力捕鱼,果然效率大增,不一会,第一条鱼终于抓住了,瑶瑶兴奋地举起网子大叫:“哈哈,抓到了,抓到一条好大的!”
问题是,你们的目标根本不是抓“好大的”,文案鱼缸里要的是身形非常小,活泼且颜色鲜艳的小型鱼。但是这个初衷已经被遗忘,一家三口玩得高兴起来,重做鱼缸的目标已经被改变,现在的主题已经变成——捞鱼玩。
因为前面乱折腾,上游的鱼池几乎已经空了,都被赶到最底下来了。于是遥遥说要从新给小鱼搬家,要一条条捞起来装在小桶里再给它们分别送到不同的“家”里。
小孩玩闹,妈妈们也陪着疯。瑶瑶和裴音郗在水里捞鱼,水甩得虞言卿一身都是,扰得虞言卿尖叫着直躲:“你们俩把我裙子弄湿了,我不帮你们撒饲料了。”
“抱歉抱歉,我帮你。”裴音郗赶紧爬上岸,虞言卿还以为她要帮她整理好一身的凌乱呢。怎么知道裴音郗蹲下来把大小姐的丝裙捞起来在大腿上打了个结,然后直接往上一抱,在虞言卿的尖叫声中把她抱下水。
“耶,妈咪也下来捞鱼了!”瑶瑶挥动鱼网大笑,这下连虞言卿的衣服都湿了。
虞言卿笑得没办法了,光脚踩在鹅卵石上,硌得生疼还有点站不稳,她只好一直牵住裴音郗的手不敢放开,娇嗔着捏她:“老天,我从10岁开始就没这么胡闹过了。都怪你~”
裴音郗被嗲得全身一酥,愣愣地笑起来:“你10岁的时候好可爱的。”
“什么?”虞言卿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嗯~没什么。”裴音郗摇头,再笑:“我是说你好可爱。以前的你,好漂亮,聪明、坚定,仿佛有力量解决所有的事情,又飒又迷人,像星辰一样。所以以前我总是想跟在你身边,因为移不开眼睛。”
“现在呢?”虞言卿瞥她一眼:“现在觉得我下凡了,不过如此吗。”
难怪这个人最近越来越爱作弄她了,以前的小心翼翼呵护,现在经常故意惹得她又恼又拿她没办法。她是不是在裴音郗心里没那么矜贵了,虞大小姐的拳头硬了。
“你永远不会不过如此。”你看看,我求生欲已经写在脸上了。
“那是怎么样。”给你个机会,你给我好好说。
裴音郗露出八颗齿笑:“现在我希望是一颗只属于我的星辰,只会为我下凡。在任何人的面前,还是星辰。”
虞言卿忍俊不禁,“你的土味情话好俗。”
没想到裴音郗用很认真的表情,语气里尽是不由分说的霸道:“真的,我就挺俗的。就像你不喜欢别人靠近你。其实我一点都不介意。我就喜欢你这样讨厌任何人靠近你,只允许我一个人接近,只有我能接近。”
“可是现在妈咪没有害怕别人靠近她了呀。”瑶瑶伸个脑袋过来。妈妈们抱那么紧,不要捞鱼吗?
“呵~”虞言卿掩嘴笑:“真的呢……”
“呜……”裴音郗霸道的表情顿时崩塌,低下头来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大狗狗。
瑶瑶,妈妈真是白疼你了,说什么“没有害怕别人靠近”,其实,这个是可以有的。
捞鱼游戏从下午一直玩到傍晚。瑶瑶终于完成了任务,捞了三条逗趣的小锦鲤放在青花瓷大缸里,缸底铺着色彩缤纷漂亮的雨花石,种上了漂亮的水草。虞言卿让威廉把缸和架子都抬到大厅去放置好。
威廉除了安置好鱼缸,自然也免不了收拾一下鱼池和草地。只见他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地站在鱼池边,保姆阿姨来帮忙捞水面的杂物的时候,威廉伸手叫她们:“你觉不觉得,我的鱼都不红了。”
这些鱼是威廉先生的最爱,阿姨们都知道,他经常来看,还会定时来给鱼喂食喂药。但是阿姨们很难理解,这鱼就长那样,还能看出不同来吗。
“不红了?为什么?”
“吓的。被吓到褪色了。”威廉一边端详着鱼,一边叹气。
“什么?”阿姨们都伸个头去看看那些锦鲤。
哦,还真的好像有点不红了。鱼还能吓到花容失色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虞言卿:你最近对我越来越放肆了,竟敢不紧张我了。
裴音郗:小姐姐对我的表现不满意吗?今晚我一定好好表现,包小姐姐满意。吐舌头笑,摇尾巴。
虞言卿:……我不是那个意思。
于是你们get到我的意思了吗?害羞,明天八点准时来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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