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在当晚就发起了高烧,苏老爷子请了最好的看护来照顾她,深夜,周祁昀忙完手头的工作也赶过来了。
看护正好在给她擦拭皮肤,看见周祁昀过来,默默退到了一旁。
“她怎么样了?”
“烧还是没退,针也打了,药喂不进去,只能靠点滴和物理降温了。”看护老实回答他。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休息会儿吧,我在这陪陪她。”
“好。”看护放下手里温热的湿毛巾,离开了病房。
周祁昀坐在女孩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熟睡的容颜。
“虽然我们之间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但我还是衷心希望你可以度过这次难关......我很好奇你的身份,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为什么会受尽了折磨坠入水底......”他一个人喃喃自语。
病床上原本熟睡的女孩突然蹙紧了眉,不停地摇头,她苍白的唇瓣微微发出了声音:“不要......不要过来......救救我......我不要死......阿衍......阿衍你救我......不要过来......不要......”
“你怎么了?”周祁昀站起身凑近了她一些,以为她是不是做了噩梦,汗打湿了她身上的病号服,他拿过一旁的湿毛巾重新洗了洗给她擦了擦。
女孩的眉头再次舒展,又陷入了昏睡。
听她刚才的呢喃,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刚才在喊什么人救她,不过周祁昀没听清,据他所知唯一叫阿yan的也就只有他的好兄弟苏泽彦了,不过应该不是他,阿彦并不认识这个女孩。
那,那个阿yan会是她喜欢的人吗?她那么痛苦地向他求救,却又那么地无力。
在坠入水底前,她的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爱人的背叛吗?还是陷害?
周祁昀对于眼前女孩的身份越发感到好奇。
——
她的烧反反复复发作了两天,一直都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但是他们的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匆匆给她办理了出院,带着她一同去了机场。
上车前,周祁昀让医生再给她打了一针消炎针,他抱着昏睡的女孩坐在车后座里,厚实的被子包裹着她的身体,免得她着凉。
她的身上还有多处伤口,他不敢轻易动她,生怕再让伤口裂开。
来到R国,女孩被带到了苏家的老宅里,苏老爷子给她安排好了房间,并请了最好的私人医生和护工照顾她的全天情况,以免稍不注意她的伤口再次恶化。
周祁昀起初还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苏老爷子执意要把女孩带去苏家,而不是把她带去医院,就连好友苏泽彦跟他一同喝酒时也是捉摸不透老爷子的想法。
“自从那个女孩出现,我爷爷整天就有点魂不守舍的,总是在姑姑的房间里看姑姑的照片,可能是那个女孩和姑姑长得几分相似,勾起爷爷的回忆了吧。”苏泽彦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
“像你姑姑?”周祁昀仔细想了想那个女孩的容颜,尽管她还没有睁开过眼眸,但那五官和眉眼的确于小时陪他们玩耍的姑姑多少几分相像,“阿彦,那你说,她会不会真是你姑姑的......”
“想什么呢,”苏泽彦刚倒满一杯酒,放下酒瓶,继续说:“要说我那个表妹,也是苦命,生命就永远定格在两岁了。在那场车祸我姑姑全家都遇难了,当时我跟我爸妈还有我爷爷一块去看的,还是亲自看着火化,她不可能是我姑姑的女儿。”
苏泽彦拿起酒杯,指腹间细细摩挲着,回想到那一天的情景,殡仪馆外的雨下得很大,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当中,那年的他只有六岁,懵懵懂懂,尽管没有大人们那样痛哭流涕的悲伤,心也会隐隐抽疼,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最疼爱他的姑姑。
当年最后一次看见姑姑的音容笑貌,是在爷爷亲手把姑姑交给那个男人那天,姑姑和那个男人离开以后再也没来过R国,再次有姑姑的消息,却是姑姑一家的死讯。
爷爷那天哭得尤其伤心,好几次哭背过气去,那是苏泽彦第一次看到爷爷哭得那么伤心,他却无法上前去安慰他。
从那以后,有关姑姑的一切就是家里的禁区,谁都不能提起,免得勾起老爷子的伤心往事。
姑姑的房间依旧保留得很好,除了定时打扫的用人,除了爷爷,谁都不能进去。
苏泽彦想,或许爷爷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最后悔的事,就是让姑姑远嫁,嫁给了那个再也没让姑姑回过家的男人。
——
女孩的烧反反复复烧了几天才退,却一直没有醒来。
因为她住在苏家,周祁昀也没办法常常去看她,只能是每次忙完手上的工作,处理完公司的事务,嘴上说是来找阿彦玩,才借机来看看她。
苏泽彦自己都觉得纳闷,往常阿祁这小子成天说忙忙忙的,吃饭喝酒都没空,可现在他倒是三天两头往自己家跑。
苏泽彦的父母都去环球旅行了,公司交到了苏泽彦的手里,暂时还并不知道家里多了个陌生的女孩。
难得的假日,苏泽彦准备好了最爱的零食和啤酒,刚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准备优哉享受,就看见风尘仆仆从屋外进来的周祁昀,他的发梢和外套都被雪水打湿,显得有些狼狈。
“阿祁?你怎么又来了。”他昨天很晚才回去,这会儿才上午,他来的还真够准时。
苏泽彦想,干脆就让阿祁住在这得了,免得他老是两头跑,但周祁昀总说不好意思打扰,加上公司事务繁忙,他也闲不得。
周祁昀拍了拍身上的雪,笑笑,“来找你玩你还不乐意啊。”
“切,我信你找我玩就怪了,”苏泽彦看了看楼上,“喏,你自己上去看她吧,我爷爷跟几个老朋友出去聚了,没在家。”
苏泽彦是真搞不明白,一个成天在昏睡的女孩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居然只得阿祁从早到晚跑来看她,仿佛来观摩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我知道了。”周祁昀松了口气,老爷子不在家也好。
他那么频繁地天天来苏家,也总怕老爷子会起疑什么,可自己就是忍不住,就算是在工作,在开会,时不时地都会想到那个女孩,一天看不到她,总觉得心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