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现在,燕王的军队,已经在扬州,和陈王爷的水军汇合了,估计,几天之后,他们就会到达应天。”急匆匆进来的徐达,向朱标报告了这个最坏的消息。
燕王的军队,已经和陈王爷的水军汇合了?听到这个消息,朱标顿时脸色更是惨白。
“怎么办?他们有了强大的水军,会直接来攻打我应天城吗?”朱标向徐达问道。
虽然徐达在攻打泰州的时候吃了亏,狼狈逃回来,不过,直到现在,徐达依旧是朱标手下最能战斗的将领,整个大明朝的军队,几乎也是归他指挥的,当然,现在能够服从应天命令的,也只有徐达带回来的原班人马,加上原本城头防守的军队了。
徐达咬着牙,说道:“启禀皇上,如果他们来攻我应天,那微臣就是豁出了老命,也要跟他们拼了。”
陈风的军队的强悍,徐达已经再一次见识到了,在徐达攻打泰州的时候,守城的那些火器,要远远地超过应天城头的碗口铳,这不由得让徐达心惊,同时,他也知道,真的没有能力,能够跟陈风的军队对抗。
现在,那些强大的水师,即将要来了,己方该怎么办?
出去迎敌?徐达知道,根本就没有这种能力,唯一能够采取的办法,就只有是被动地防守,即使是防守,恐怕,也未必能守得住。
听到徐达的话,朱标心里更加愤怒,现在,对方眼看就要打来了,而自己,只能等着对方来攻克吗?
“徐将军,朕要披挂上城头,跟应天城共存亡!”朱标咬牙切齿地说道,对于朱标来说,再失去了应天城,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还有,小玄子,把那些抓来的江南富商,都给朕押到城头上去,对方若是攻城,将那些富商,都给朕杀了!”朱标继续说道。
虽然下手晚了,那些富商可能得到了消息,已经提前溜掉了,但是,不可能所有的人都溜掉。朱标命小玄子的锦衣卫,四处抓富商,倒也抓到了一些。
将这些人为人质,如果陈风敢攻城,先把他们杀了!
徐达眉头一皱,打仗,胜利就是胜利,失败就是失败,而现在这样,靠抓本国的富商作为人质来要挟对方,这种手段,太不光明了啊。
不过,徐达也没有反对,毕竟,眼前的这人是皇帝,皇帝的话一出口,那就绝对不会再收回去的。
“是。”小玄子在后面应道。
天空中,越来越黑暗,仿佛有一场大雨要下一般。
入夜,狂风闪电,瓢泼大雨。
整个应天城内,到处都是积水,这场大雨,百年不遇。
百姓们都在唠叨着,这种百年不遇的情况,正是老天给的暗示啊,先皇死得冤枉,现在,老天爷要惩罚恶人了。
朱标这段时间,脸上一直都在阴沉着,冒着大雨,他去视察城头,结果,狂风之中,将一杆旗帜刮断,那旗杆,刚好砸到了朱标的头上,将他砸得头破血流。
身边的人顿时惶恐,来给朱标七手八脚地包扎,朱标却推开了众人,在大雨中,抬头,任凭雨水浇到了他的头上,他的嘴里,他依旧在大声地说道:“老天!朕乃是真龙天子!这皇位,本来就是朕的!现在,不论是谁,都无法夺走!”
朱标的声音,似乎整个城头都能听到,在这场大雨中,所有的人,心都湿透了。
第二天,却是一个大晴天,从应天北面的城墙,可以看到,长江之水,比以前涨了数丈高。
守军们心里都有些忐忑,本来,陈王爷的船只就高大,他们的船楼,几乎要和城头齐平了,而现在,江水一涨,对方的甲板,都能跟城头齐平,对方只要开船过来,就能从甲板上,跳到城头上来。
这种时候,对守军是非常不利的。而且,更关键的,他们作战的意志并不高。
想要让一支军队奋勇前进,那么,就得有精神上的鼓舞,以前,打鞑子,每个人都很拼命,但是现在,打的是陈王爷的军队,是大都的军队,为什么要打仗?他们在心里还没有弄明白,因此,很多人都打退堂鼓。而且,陈王爷的军队,攻击力那么强大,他们只要一通炮火,就能够让己方这些人都丧命。
有的人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如果对方的火力太猛,那就干脆投降对方,或者跑路好了。
昨晚皇上被旗杆砸中,说不定,这已经是上天的暗示了。想到这里,他们的意志就更薄弱了。
“看,远处那是什么?”一个懒洋洋的士兵,突然喊道。
其余的士兵,从他指的方向上,看到了远处的江面上,一阵黑烟滚滚。
“蒸汽机船!那是陈王爷的船队!”一个声音说道。
扬州所在的京杭运河与长江交接的地方,在应天的下游,如果是普通的船只,在刚刚下过暴雨,江水暴涨的时候,根本就无法逆流而上。但是,这一切,在蒸汽机战船面前,就微不足道了。
开足马力的蒸汽机战船,顶部冒出黑色的浓烟,两侧的水轮,不停地划动江水,向着上游,向着应天而来。
只看到了黑烟,他们就知道是陈王爷的船队来了!现在,陈王爷的船队,毕竟是他们的敌人,所以,呜呜的警报声,跟着就被吹响了。
一炷香的时间内,头上包扎着伤口的朱标,在徐达等人的陪同下,上了城头。
此时,已经可以用千里镜,看到远处江面上的战船了。
敌人,终于来了,战斗,即将开始!朱标握紧了自己的手,说道:“胜败在此一举,朕与诸位将士共同作战!碗口铳,准备!”
在徐达攻泰州的时候,带去了部分碗口铳,结果,徐达被打得丢盔弃甲,那些碗口铳,也没有带回来,所以,现在应天城头,稀稀拉拉,只剩下了一半的碗口铳。
己方的火力,在对方的面前,微不足道,即使如此,这依旧是他们最有战斗力的武器,在以前的时候,每年都要进行碗口铳的试射,火器手们能够准确地击中江面上的战船。
只要对方敢靠近,就让他们尝尝厉害!
朱标刚刚下达命令不到一盏茶工夫,一名负责火器的千夫长,慌慌张张地向朱标报告道:“启禀皇上,大事,大事不好了!”
有什么大事不好的?最坏的事,不就是陈风的战船来了吗?朱标很没耐心地说道:“有什么事快说!”
“皇上,火药,火药都湿了。”千夫长说道。
碗口铳,是要靠火药来发射弹丸的,这些从扬州运来的火药,一直都被他们认真保管着,既不能受潮,也不能遇明火,当年在鞑子统治的时期,扬州炮库就发生过火药爆炸,那威力,简直就是天威。因此,保管火药,一直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但是,昨天的雨下得太大了,狂风大作,卷起了几棵树,其中一棵,刚好砸到了存放火药的仓库里,仓库的房顶,漏了一个碗口大的洞。
随后,那棵树就落到了地上,当时瓢泼大雨,没有人注意到仓库漏雨了。
结果,今天早晨,看到了江面上的那些船只,该去赶紧取火药了,这千夫长才发现,火药湿了!
直接被雨所淋的地方,火药湿透了,无法使用,而下面积水一尺深,底部的火药也无法使用了,只有中间的一部分,虽然没有湿透,却也受潮,根本就无法用了。
千夫长顿时心中大惊,本来想直接禀报徐达,无奈徐达和皇上在一起,他只好来禀告皇上。
火药受潮,无法使用?那不就代表着,己方的应天城,现在是只能挨打,没法还手了吗?朱标气得双手发抖。
“看守仓库的士兵么?都给朕拖出去砍了!”朱标喊道。
“是。”小玄子立刻领命而去。
城头的士兵,听说火药受潮,没法用了,更是心中发虚,这仗,根本就没法打了。
几十名锦衣卫出去,不到一炷香时间,回来向朱标报告道:“启禀皇上,看守仓库的士兵,已经跑了。”
等到千夫长回来,那些士兵们见势不妙,早就溜了。
“城门关闭,他们跑不掉,给朕全城搜素,凡是敢藏匿他们的,同罪当诛!”朱标气愤地说道。
“是。”小玄子再度派人。
朱标心里更加烦躁。
“启禀皇上,这些火药,咱们可以晒干,然后就能用了。”千夫长呆在一边,知道皇上没有抓住了那些人,恐怕会把罪戴到自己头上,赶紧说道。
“那就赶快去干!”朱标说道。
“是。”千夫长赶紧带人去晒火药。
不过,哪怕是不怎么潮湿的火药,没有半个月,也晒不好的。
朱标并不知道。
朱标望着那些战船,越来越近,眼神似乎开始有些涣散了,嘴里说道:“来吧,来吧,朕不怕你们!”
与此同时,对面的战船上,一些人也在用千里镜,看着对面的城头。
“前面,就是应天城了。”刘彦昌说道:“现在是逆水,如果是顺水的话,昨天下午,我们就能到了。”
“应天城,本王,终于来了。”朱棣在心里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