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棣一直忙到了九月份,总算是把庄子上的基础建设做好了,后面还有很多的事情,但是他们回河西的时间不能再拖了,许棣这些日子除了干活,还从老夫人的人里面选出来一个上年纪的,德高望重的李大爷当作庄头,李大爷是李延亮的大伯父,为人公正,庄子上的人都很敬重他。
许棣细细的把一些事情给李大爷写清楚,又把地瓜的种植技巧,注意事项给写下来,至于做粉条,许棣已经想好了,回到河西就找人开始摸索着做,河西城外庄子上种了很多的地瓜,估计已经收获了,正好回去之后就用来研究做粉条。
重阳节,是个挺隆重的节日。
很多府里的人坐着马车到郊外的山上去登高望远,佩戴茱萸,府里则是和菊花酒,赏菊花,吃重阳糕。
侯府里一大早就开始忙活起来,老夫人年纪大了,不想要出府,府里人就决定在府里赏菊花,侯爷重金采购了一批开的正艳的菊花,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摆在府里过道上,花园里。
许棣昨晚上才回来的,洗漱之后就直接在自己的院子里睡下,早上起来,穿戴一新,吃过早饭就去父母的院子里,接着已经吃过早饭的弟弟妹妹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里。
老夫人的院子里,台阶下,抄手游廊的下面,都摆上了各色的菊花,黄色的居多,远远的看过去,一片的金黄。
许柏进了老夫人的院子之后,挣脱了许棣的手,从穿堂跑过去,顺着抄手游廊的外面,就开始围着那些菊花转悠,许棣慢悠悠的从穿堂到正房的那条方砖铺就的路上走过,等到走到老夫人的正房门口,朝着许柏喊了一声,许柏依依不舍的走到许棣的身边,说:“哥哥,花真好看。”
已经快要两岁的许柏词汇量越来越多,能吃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因为口腹之欲,也是越来越胖,许棣每次见到他,都会就着他的身材嘲笑一番,许柏总是很淡定的说,他还在长身体,能吃才是王道。
许棣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拉着他的手,说:“你真是少见多怪,不就是几盘菊花吗,值当你这样大惊小怪的?来,先去给老祖母问好,然后陪着老祖母好好的说说话,过两天咱们就要走了,要好长时间见不到老祖母了。”
许柏说:“回河西吗?河西好,能出去玩。”
许棣说:“可是河西没有老祖母呀,咱们回去了,一定会想老祖母的。”
许柏说:“咱们带着老祖母一起去不行吗?娘亲的马车那么好,老祖母坐着去河西就行的。”
许棣说:“老祖母年纪大了,不能走太远的路,你好好的陪着老祖母说说话,可千万不要忘了老祖母呀。”
许柏白了许棣一眼,说:“我接着就能把老祖母给忘了,我得是个什么样的猪脑子呀。”
哥俩一边说一边就进了老夫人的宴息处,许栀已经进来了,看着老夫人把那张罗汉榻上摆的满满的,就连屋子里那张圆桌上面都摆满了东西,布料首饰都有。
许棣惊讶的说:“老祖母,您这是要做什么呀?”
老夫人笑呵呵的说:“你们过两天不是要走了吗,我把你们能用的上的东西找出来,你们带着去河西用。”
许棣说:“看您,这样多不好呀,快些都收起来,让别的兄弟姊妹看到,觉得我们是打秋风的呢。”
老夫人嗔怪的说:“瞎说,你们怎么是打秋风的呢?你可是给老祖母挣了不少的银子呢,老祖母给你东西是应该的,他们谁要眼热,也给我挣那么多的银子来。”
沈嬷嬷又带着几个丫鬟搬着几个盒子从外面进来,说:“老夫人,您看,这些都是您说的,我都给您找出来了。”
老夫人听了,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说:“快些拿过来我看看。”
许棣看到那几个丫鬟手里拿着几个楠木缠枝花的盒子,看起来不是很沉,也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丫鬟们把盒子放到罗汉榻上,老夫人打开一个,里面放着几本书,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书了。
老夫人对许棣说:“你看,这是当年我嫁过来的时候带着的陪嫁,听说这几书还是古籍呢,我娘家是武将,婆家呢,也没个什么读书人,这些东西就一直压箱底,你得考中进士的之后,我就想着拿出来给你爹,结果他急匆匆的就去了河西,我也就把这事情给放下了,这次你过了乡试,我就想着,这些东西呀,还是得给你们家才是呢,咱们家里,现在就是你们父子俩靠着读书出人头地。”
对于古籍,许棣没有什么研究,只是听说有些古籍价值千金,但是哪些古籍之前,许棣是真的不知道,不过看老夫人这几本估计,用来盛装的盒子都是楠木雕花的,估计应该是挺值钱。
许棣说:“老祖母,这可是您压箱底的东西,我觉得您还是好好的收着的好。”
老夫人说:“我收着做什么?这些东西呀,等我两眼一闭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我就想着,趁着我还明白,就把这些东西找出来,该给谁的就给谁,待会我就让人给你送过去,等你们去河西的时候带着,也算是我给你们的一点念想。”
话都说到这里了,许棣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倒是许柏,看着那几个盒子,凑到跟前闻了闻,说:“老祖母,盒子香香的。”
老夫人笑呵呵的说:“这可是楠木做的盒子呢,楠木闻起来味道就是香香的,柏哥儿啊,你来,这些书里面你能认识多少字呢?”
许柏听了,小身子一翻,很是利索的上了罗汉榻,伸手就抓起盒子里面的书,倒是把许棣吓了一跳,生怕他把书页给抓破了,好在没出什么意外,就看到许柏把书放到炕桌上,指着几个字跟老夫人念了,还都念对了。
老夫人笑呵呵的说:“我就说咱们柏哥儿是个聪明的孩子呢,这才多大呀,就能认识这么多字呢。”
许柏有些得意的笑着抬起头,看到许棣有些嫌弃,有些讽刺的看着自己,就知道他这是瞧不起自己撒娇卖萌呢,对着许棣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就扑到老夫人的怀里,缠着老夫人玩了起来。
中午全家都在老夫人这边吃饭,吃罢饭,宁氏说:“我想晚上的时候请大家都过去吃顿饭,弟妹过些时候就要带着孩子们回河西了,也算是给弟妹他们践行。”
老夫人笑着说:“这是好事呀,你们要不嫌弃我老婆子,我也去。”
宁氏笑着说:“看祖母说的什么话呀,您来我们求之不得呢。”
张兆慈笑着说:“谢谢大嫂呀,晚上我带着孩子们都过去。”
宁氏自己掏钱,整治两桌,因为是给张兆慈他们践行,饭桌上大家都拿出给张兆慈他们准备的仪程,就连许栀的几个小姐妹也都给做了一些荷包帕子作为礼物。
九月十一,一大早,侯府的侧门就开了,张兆慈带着三个孩子去给老夫人磕了头,侯爷给送到大门口,一家四口就带着路嬷嬷,还有十几辆大车,在侯府十多个侍卫下人还有镖局十多个镖师的护送下,往河西而去。
因为害怕进入十月份之后天气会越来越冷,一路上不说风餐露宿,跟回京城的时候也是没法比的,在路上走了二十多天,已经接到信的许荛早早的在离河西二十多里远的驿站等着。
看到妻子,许荛高兴的不行,一把就把许柏给抱了起来,笑呵呵的说:“这小子,这才多久没见呢,就这么大了啊。”
许栀跟许棣给许荛行了礼,许柏踢蹬着小腿,说:“父亲,父亲,我要给你行礼。”
许荛听了,把许柏放下地,惊奇的说:“你还会给我行礼了?”
许柏学者许棣的样子,给许荛行了一个揖礼,许荛见了,笑着说:“不错不错,这是长进了不少呢。”
一家人都坐到张兆慈他们坐的那辆马车上,许荛把许柏抱在怀里,说:“你们这一路上辛苦了。”
张兆慈一直笑嘻嘻的看着许荛,许棣知道自己的父母从来没有分别这么长时间,曾经有一年,张兆慈准备要去非洲工作一年的,结果因为体检的时候,发现在子宫有个小囊肿,没有去成,直接就主院做了手术。
许荛说:“我这还是第一次跟你们分开这么长时间呢,幸好这一年事情太多,我每天忙的回家倒头就睡觉,也没有功夫想你们,要不然我还真得回京城一趟呢。”
许棣说:“您说就行,我们也就是这样听一听。”
许荛说:“你是不相信我忙呢还是不相信我想你们呀?”
许棣说:“您说的我都信,真的,不信您的我还能信谁的呢?对了,爹呀,咱们河西的老百姓已经都搬近新房子里面去了吗?”
许荛很是高兴的说:“那当然,去年秋天就都搬进去了,过年都在新房子里面过的呢,不过咱们县衙的后衙还没有建好呢,你们要回来了,还是得先在将军府住着的。”
许棣说:“那我丈母娘家呢?”
许荛说:“你丈母娘家原来在城里就有一套房子的,现在也分了一套,早就搬近去了,人家已经在河西安家落户了。”
许棣说:“那等以后你走了,他们不也得跟着走吗?那到时候这房子能卖吗?”
许荛说:“当然能卖啊,他们的房子都有房契的,那是人家自己的财产,可以随便的买卖的。”
许棣说:“那就好,我都想好了,等以后呀,就帮着他们在城郊买个小庄子,愿意在京城买个房子呢,就在京城买。”
许荛笑着说:“你这考虑的实在是远呢,这都还没成亲呢,就想到要帮着老丈人家里买房子了啊?”
许棣说:“那是啊,爹,以后我是要走官路的,这岳丈家也算是我的后院,我不能让这后院起火呀,我那个大舅兄您也知道,他就是能做个富家翁,我得把他们一家子安顿好了才能放心的冲锋陷阵呀。”
许荛说:“你后面的路还很远呢,刚中举,都还没有参加殿试,明年的殿试不参加,这一等就又是三年,三年之后十八岁,我觉得还是有些早呢,要不然等到你二十二岁的时候再去考吧,那个时候就算是考上了也不是很打眼。”
许棣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跟祖父也是这样说的,这六七年的时间,我前面几年在家里跟着您念书,最后两年呢,我就去我茹姑姑家里,跟着姑父踏踏实实的读两年书,好好的沉淀一下,对殿试有好处。”
许荛说:“你这个祖父呀,其实还是很有眼光的,很多问题能够自己看的很明白,他给的建议,还是要好好的听才是啊。”
许棣说:“那当然了,祖父要不会看事,还能往咱们这边送过来这么多粮食跟棉衣吗?虽然这事不能张扬出去,皇上跟卫世子可是都记着祖父的情分呢。”
许荛说:“都说人老成精呢,你这个祖父呀,确实是一个很精明的人了。”
说着话,就到了将军府,许荛下了车,就抱着许柏站在大门口,看着十几辆大车从已经打开的侧门一辆一辆往里面走,许柏被自己的爹抱着,看着这辽阔的天,苍茫的地,直觉得从头到脚的都舒坦。
李大人跟李夫人已经早就在将军府等着了,看到张兆慈他们回来了,赶紧过来迎接,李夫人说:“这一分别就是一年多,我还真是想你们想的紧呢。”
张兆慈拉着李夫人的手,说:“我也是想你们呀,好容易等着棣哥儿乡试结束了,又出了成绩我们这才赶紧往回走呢。”
李夫人笑着说:“我这还没有恭喜我们的举人老爷呢。”
许棣赶紧行礼,一个劲的道不敢,李夫人是个爱说爱笑的人,就是跟自己的孩子也经常开个小玩笑,两家在一起这几年,李夫人跟许家多孩子待的时间长了,也会开一两句的玩笑话。
李夫人笑着说:“晚上我们给你们接风啊,我们家老爷从明月楼定了两桌酒席,晚上给送过来,咱们热一下好好的喝两杯,吃一顿,等你们安顿下来了,我请你们去我家,咱们吃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