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如洗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 底下是葱翠的绿草,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间, 偶尔有蝴蝶围着花朵翩翩起舞。
林晓和萧定安一圈一圈地跑, 今儿这马场被萧定安包了,除了两人带来的下人,再没外人。
萧定安握着柔嫩的小手, 心里就像被木绵花塞满, 只觉得一辈子牵着她就满足,他心神激荡, 侧眸看着她, “过几日我去拜访林叔林婶, 成吗?”
林晓被他带着走如踩云端,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听到这话, 陡然间回神,突然意识到他话里的潜台词,他这是要上门提亲的节奏啊。
“我?”
萧定安侧头看着她, 他背对着阳光, 那双眼却比阳光还要灼热, 烫化她的心。
林晓心口一窒, 垂着头, “我们之前都是写信, 性子还没磨合呢。我这人, 你其实并不太了解。”
萧定安疑惑地看着她,“比如说?”
林晓抿了抿嘴,谈恋爱的时候, 谁都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 她也不例外,其实她没他想的那般好,只要谁惹到她,她必定会让对方不痛快。
如果他敢有别的女人,她绝对会报复他。所以为了将来,她还是提前问过才好。
她歪着脑袋,“我爹只喜欢我娘一个人。哪怕她只生了两个女儿。”
萧定安先是怔愣了下,随即想到他曾经在小庄村待过那些日子。
林婶没能给林满堂生儿子,村里人没少说闲话。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张脸,被那么多人说,想来她身为女儿也不好受。
她是不是在暗示他?如果她没能生儿子,他会纳小?
萧定安停下来,松开她的手,按住她的肩膀,他一直知道她是实诚性子,担心她为了所谓的贤妻良母就给他纳妾,“你放心,以后就我们两个人好好过日子。就算你生不出儿子也没关系,大不了咱们招赘。我将来是国公,你好歹也是郡主,还是能护住咱们女儿的。”
林晓一呆,只听他继续道,“女人多了是非就多。我不喜家里太多人。”
林晓眼睛都直了,他该不会是穿越的吧?竟有如此先进的思想。
萧定安见她只顾看着自己,担心她听不进去,犯了倔,非要给他纳妾,就道,“我八岁以前是住在皇宫。七岁那年,我与表哥形影不离,表哥在正殿歇息,我就住在他隔壁,有一晚他宠幸的嫔妃前来侍奉,还端着自己熬的补汤,表哥没什么食欲,就赏给我喝了。我喝了那汤,发了三天三夜的高烧,差点没命。”
林晓也曾跟她妈一样看过几集宫斗剧,立刻脑补出一堆争宠情节,听到这话,立刻急了,“那汤里下了毒?不是说皇上的汤都要验过才会喝吗?”
“这世上有些毒太监是验不了的。”
林晓歪着脑袋,毒就是毒,还分太监和不是太监吗?
咦,不对,太监没根的,也就是说那药是助兴的,所以太监没反应,可对正常男人却是管用的。
可那时的萧定安才七岁啊?
“那人只是想皇上宠幸她,才走上了歧路。她固然可恨,可也是因为利益太大才铤而走险。”萧定安双手捧着她的小脸,她个子没他高,只能抬头看着他,两人目光相对,他眼里似有无数颗闪闪发亮的星星,“所以咱们要好好过日子。不要让别的女人掺和进来。那样迟早会有祸事发生。”
林晓心里荡漾,她承认自己就是颜狗,第一眼就喜欢他,也只是源于他超高颜值。
可世上再好看的脸,天天地看,迟早也会腻。现在她好像第一次走近他内心,原来他并不是她以为的古板,他的思想甚至称得上跨域了两千年。他不会说太美的誓言,却真真切切让她感受到,他在换位思考。
别以为这件事很容易。哪怕在后世,许多男人也只会将错误推给别人。
就比如她小区里有个邻居,三十多岁还一直啃老,他妈妈天天请人给他介绍对象,没一个女人看得上他。偏他从不找自己的问题,反而说女的现实。
男尊女卑社会,男人从来视女子为私有物,怎么会在意她们在想什么。
林晓看着对方如钻石般闪耀的流光,不知怎么,感觉他的指尖好像火苗,被他抚过的地方隐隐发烫。
她一只手情不自禁覆上他的手背,两人目光相对,她听到他在问,“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吗?”
林晓点头,“当然记得。”
那时候他踩着人头来救她,她脑海莫名想起电影里的一句台词: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那时候的他就像个少侠,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萧定安坚毅的脸颊写满了柔情, “那时候你爹娘带着你逛庙会,那温馨的场景总在我梦里出现。那时候我总在想,等我重振萧家荣耀,我也要娶妻生子,有个温暖的家。”
林晓心中动容。
“所以你别太实诚,虽然你娘承受许多流言蜚语,可她到底护了你们姐妹一生,你们有个温暖的家,还是不亏的。”
林晓怔愣了下,啥意思?怎么感觉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懂,可联系在一块,她就听不懂了呢。
她想问他这话什么意思,可现在氛围太好了,她只想沉醉,不想打破。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就是不回应,萧定安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子,“听到了?”
林晓回神,乖巧地应了声。
两人离得这般近,这会子的她没有之前那般狡黠,乖巧得可爱,他近乎贪婪地靠近她的面庞,视线停留在她浅粉的唇瓣,像个熟透的水蜜桃诱惑他上前咬一口。
他不受控制地贴了上去……天地这么大,两人好似只能看到彼此的存在。
从远处看去,两人紧紧贴在一起,那般亲密。
巧儿无意间看过去,整张脸像煮熟的虾子,担心其他人看到,她立刻绊住他们,“这马怎么喂啊?咱们家也没人会喂马啊?”
胜邪见她不懂,担心这些马被领回去,林家人再给养死,当即就传授许多经验,“这马……”
另一边,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终于分开,萧定安捧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问,“我过几天去提亲,可好?”
林晓靠在他怀里,她心里一直藏着一件事,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可现在两人关系已经这样亲近,如果现在不说,以后他知道,肯定会很生气,她忍了又忍,“其实我还有一件事瞒了你。”
说着,她让开一步,抬头看着他。
萧定安面露疑惑。
“我……这三年多,李天应一直待在我家。上次沈家造反,我让他带我找皇上,曾答应他向皇上请求赦免他的死罪,可皇上并没有答应。他到云南府找我,我答应收留他三年。”
虽然她当时是形势所逼,可她帮着他的灭族仇人,他要生气也是应该的。
萧定安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事。
林晓多机灵的人啊,见他并不意外,试探问,“难不成你知道?”
萧定安点头,“之前姑母一直在找李天应,可皇上说他早跑了。然后又将李天应会出现在京城之事告诉了我,我便猜到他会到云南府找你。”
萧定安自小在荣华夫人身边长大,自然也学过佛经。无论是道教还是佛教都讲功德,林晓发明那么多好东西,身上功德极重,以李天应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肯定会缠上她。
林晓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既然你知道他会找我?为何不在云南府守株待兔?”
良国这么大,想要藏匿一个人很容易,可云南府并不大,更何况对方丝毫没有防备,他想要抓一个人,还是很容易的。可他眼睁睁看着李天应住在云南府整整三年。
虽然他与家人没见过面,以他对亲人的看重,不可能不恨李天应。
萧定安知道她愧疚难安,却也体谅她,“你不是欠着他人情吗?我想等你还了人情再找他算账。”
林晓定定看着他,“你不怪我?”
那可是灭族的仇人啊,就因为他的一句话,一千多条人命,一夜之间全没了。换成她,活剐了他都有可能。
萧定安摇头,“也怪不了你。如果是我处于那种境地,我可能也会选择暂时与仇人和解。”
皇上是他表哥,比起报仇,他当然会选择救表哥。
“以后他的事,你别再管了。”萧定安紧紧握住她的手,“成吗?”
林晓不忍他失望,点了点头。
嘶鸣声传来,两人瞬间回神,这才注意到马不知何时跑到前方吃草去了。
萧定安曲起手指吹了声口哨,白马踏踏奔过来。
萧定安勒紧缰绳,“来,你先上去,我牵着马,先走一圈。”
这是高头大马,没有马扎,只靠踩马鞍,她上不去。
萧定安半托着她的腰,扶她上了马,等松开时,他整个人如同雷劈,耳尖通红,怎么会有这么软的腰,好像一掐就会断似的。
林晓没注意到他的异常,她现在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马身上。这是她头一次骑马,担心摔下马,身子紧紧绷着,一动不动。
萧定安趁她没注意时,长长吐了一口气,这才牵着马慢慢往前走。
两人沿着马场走了一圈,白马很温顺地走在前头,没有发狂发癫。
林晓抚着马毛称赞,“这马可真乖啊。”
萧定安点头,“刚开始的时候,不要贪快。回头喂马的时候,你亲自喂它。”
林晓点头应了。
不远处有匹快马疾驰而来,还未进马场就被胜邪拦住了。
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胜邪听后,疾步跑来,一边跑一边喊,“世子,世子”。
萧定安长年练武,耳力极佳,人还未到跟前,声音已先入了耳,他微微蹙眉,之前他特地交待过,不许打扰他们。现在胜邪如此失态,肯定出了大事。
萧定安扶林晓下了马,胜邪跑至跟前,喘着粗1气,身子都是抖的,“世子,太后薨了。”
似乎是验证他的话,皇宫方向传来钟声,因离得远,这声音听得不太真切,但一下接一下,一直敲了二十七下,钟声才停。
萧定安护送林晓回牛车,叮嘱她,“回去后,记得换上素衣。门口要挂丧幡。对了,你家有白布吗?”
自打入了冬,太后身子骨就一直不见好。朝中许多大臣家中都准备了丧幡。可林家刚来京城,估计还不知晓。
林晓不想他操心这些,“有的。你骑马小心些。”
萧定安心头涌起一阵暖流,颔首,“好”。
他点头示意三个马奴牵着马跟在牛车后头。
他骑着马一路护送牛车进了城,担心别人看到影响她名声,只好转道从旁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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