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外面此时站着的两人竟是云逸昭和谢婉凝, 云熙盛脸色大变。
然而,等到看到这不请自来的二人身后竟然没有任何人跟随,他便松了口气, 哼了一声说道:
“就算你们二人此时得知了又如何, 就你们两个, 此时休想阻止我!”
“少年有神经病就赶紧去看啊!”
此时谢婉凝进殿后, 不紧不慢还笑眯眯的看了看一旁的云逸昭问道:
“阿意,咱阻止他吗?”
“都听凝凝的。”
“听我的啊, 行。
听说神经病可是会咬人的,可吓人了,咱还是别阻止他了, 就先静静的看他发病。”
“谢婉凝你!”
二皇子听完这话, 被这侮辱之言气的脸色铁青。
然而他心中却有摇摆不定的警惕, 这个女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可是看着谢婉凝此时揣起手来,在旁边一副看热闹的架势,二皇子和一旁的国师对视一眼,既然事情已败露, 便立刻大声说道:
“父皇, 这可是你逼我的!
来人!动手!”
“哗啦——”
忽然之间,只见殿外哗然一变。
那些平日丝毫不起眼宫女和内侍官,忽然将身旁的人劈晕后, 夺下禁军手中的武器,迅雷不及掩耳的将乾坤殿的殿门团团围住。
此时,殿内一片哗然, 就连皇帝脸上也是乍然失色。
这些人中有不少还是宫中的老人,身旁之人对他们从来未曾有所防备。
没想到这些东夷人,竟然在皇宫内潜伏如此之深!
“父皇, 都已经说过了,我母妃是殚精竭虑而死,怎能在宫里没有些布局眼线?
也幸亏东夷人和大盛人长相一致,潜伏入宫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没让我母妃的心血白费啊!”
“嗯嗯是没白费,那你赶紧让他们进来呀。”
早已经提前准备好,将这防御罩一个个都给大地主家的房子套好的谢婉凝此时双手抱胸的挑衅:
“有海神娘娘在,我就不信他们能进得来。”
“谢婉凝,你休要在殿下面前如此嚣张!时至今日哪里轮得到你这神棍在此行骗!”
此时,二殿下和他们的暗线全已出动,将这殿乾坤殿团团围住。一旁的国师便已分外得意,恨恨地剜了谢婉凝一眼,立刻说道:
“你们还不快进来更待何时!”
“咔嚓啊啊啊”
“咣当——”
正当殿内一众戏精臣子严肃紧张到屏住呼吸,还有那戏精的禁军将军正犹豫是继续演戏还是拔刀时,便忽然看着外面的情景,全都目瞪口呆。
就连皇帝也演不下去了,直接惊得站起身来,各个都是引颈朝外望去。
这这这,这怎么个情况?
只见眼前,外面那些本要冲进来的反贼,似乎在进来的一刹那间,就会被一股极大又看不见的外力反弹出去。
使的力气越大,反弹到自身上的似乎就越痛楚。一开始有的人只是折了胳膊断了腿,而直到后来便是被自己的武器直接打飞了。
更有试图直接用火攻烧殿门的,忽然从天而降一股水柱,那水龙口喷水柱便将人直接打到穿墙而过,只在墙上留下了一个人形的大洞。
这这这,这难道就是海神娘娘的神迹?
数百人皆是被弹了出去,而此时那外门远处也传来一片痛楚的叫喊声,当是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国师和二皇子面面相觑一眼,国师顿时脸色煞白,瞪着谢婉凝问道:
“这怎么可能!谢婉凝你不过是个神棍忽悠而已,你究竟做了什么!”
“啊呸!你这神棍才是忽悠,自己不行神敢说人家是忽悠,我看国师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果然从头到尾只有这个国师才是个神棍大忽悠!
特么的骗了我多少年的上香钱!还钱!”
“天佑我大盛!海神娘娘庇佑啊!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此时,一众臣子们有的在谴责国师,有的在心里骂骂咧咧,恨不得晃着国师肩膀让他还钱。
还有反应快的则是立马就对着皇帝一顿吹,什么天佑大盛,都是陛下有德之类,那是一个个都吹出了新花样新高度。
皇帝本听着这话心里正想要乐呵,可立马想到刚刚这些老臣戏精的模样,忽然嘴角一抽,就笑不出来了。
谁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在对着他演戏啊喂!
这一个个戏精,怕是就没一个能信!
“你、你们别得意的太早!”
虽说被这所谓的海神打了这猝不及防的,二皇子却依旧是咬了咬牙,立马定下心来,大声吼道:
“就算是外面那些人都进不来,可是你别忘了,你们此时还得求着我拿丹药!
父皇,你们一定也不想再体会那丹药上瘾、却又吃不到的滋味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乖乖听我…”
“王清,你去将老二和国师拿下吧。”
皇帝直接打断他,此刻已经将这眼线都清除出来了,他便不欲听他多言。
皇帝开口后,一旁的王将军领旨,立刻就抽出刀来,将刀架在国师脖子上,很快便拿着绳子将人压着跪到了殿前。
“怎么可能,王清,你刚刚不是还?”
“哦,二殿下,你是想说大家吃你丹药上瘾了是吧?”
二皇子瞪着她,眼睛泛红眦目欲裂,谢婉凝却依旧是笑眯眯的,半点都不在意:
“你看不出来吗?那明明就是我导演的一出戏呀!
陛下是主演,你眼前的这些人,那都是群演啊。
啧啧啧,大家演场戏给你瞧,你怎么就认真了呢?二皇子啊,认真你就输了呗。”
听完这话,二皇子猛然抬头。
此时他在看向周围,那些人又哪有他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副萎靡不振,抽搐还涕泗横流的模样?
“不!不可能!明明公主殿下筹备了那么多年!
公主没有错!不可能!我们不可能会失败!”
被压着跪倒的国师疯狂摇头,口中喃喃自语,完全不能相信此时居然是他们败了。
而一旁的二皇子却是反应极快,已经迅速跪着上前两步不住的磕着头,眼泪迅速落下:
“父皇!父皇饶命,儿臣也是一时迷了心窍,儿臣被他们迷惑…”
“够了!
传旨,国师大逆不道,从此之后夺国师封号,凌迟处死!至于老二,”
皇帝看着在他面前磕的鲜血直流的老二,终究是血脉相连,他闭了闭眼不忍说道:
“从此之后发配于皇陵看守,再不得出一步。”
“多谢父皇!父皇仁慈!儿臣一定好好悔过…”
“陛下,您下旨之前,可否听我说个海神娘娘曾经同我讲过的故事。”
此时,谢婉凝忽然出声打断。
她看了看一旁那满头鲜血的二皇子,脸上面无表情。
本来,其实这皇家内斗的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可是谁让这二皇子之前伤过她家阿意呢?
之前听阿意讲过他入琼州前被那毒箭射伤,虽然没有证据,但想来肯定是这二皇子或是国师的手笔。
哼,动什么也不能动她的小狼狗,否则那就只有一个下场!
“这个故事的名字叫做鸦、片战争。
传闻这下凡间下界有三千界,其中有一界同是我炎黄子弟血脉,而那一朝代的名字名叫清朝…”
“所以,最后当英吉利人打开清朝海关时,那清朝的海军军中不少人已鸦、片上瘾,而军银也被他们拿去买了鸦、片。
没有合适的武器也没有斗志,很快清朝便被打的溃散…
再然后,那清朝的当政者放弃抵抗,向叩开清朝大门的八国侵略者说——
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
这话音落下,整个朝堂内忽然静得落针可闻。
一时半晌,所有人的内心震惊的如同海动山摇一般,竟是半天都没有人开口。
皇帝此时的神色,也带着些许恍惚。
他这几天以为自己已经了解清楚这罂、粟花的可怕,然而却没想到,这罂、粟花竟然能可怕到如此地步。
此时,他并不质问谢婉凝讲的故事是否真实,反而却是想着——
如果不是谢婉凝发现了他们吃的丹药有问题,现在的大盛朝又会面临着怎样严重的后果?
虽然绝不会和大清一样窝囊到如此地步,但一旦他和朝中的肱骨之臣全部服用上瘾,而这些东夷人又虎视眈眈...
只怕到时全大盛朝上下,都会面临浩劫!
“谢婉凝,你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那清朝和我大盛朝又有什么关系!”
此时,二皇子看到一众人看向他的面色都变得凝重而复杂起来,他心里顿觉不妙,立刻大声说道:
“我虽有一半东夷人血统,可是仍有一半是大盛朝大盛人的血脉!
东夷不过区区弹丸之地,怎么可能打败我大盛朝。我当然是以我们大盛朝为重…”
“够了!”
皇帝此时睁开眼中,眼中早已没了之前的半点温情,反而是立刻说道:
“传旨,二子勾连东夷人谋逆,诛!
刑部,彻查其往来所有朝内官员,全部查实,绝不能放过一人!”
“是,陛下。”
“父皇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
父皇您饶了儿臣这一回吧!您饶了儿臣这一回吧父皇——”
二皇子被拖下去的时候,那尖利的、划过耳膜的求饶声在殿内回向,然而皇帝这次却也没有半点动摇。
很快,声音消失了,大殿中寂静的可怕。
皇帝闭了闭眼,忽然长长舒了一口气,暮然间才觉得自己竟然因为那个故事,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现在想想,他才蓦然惊觉,逸昭做的事情才是对的。
若不是有他暗中抗旨,孤身一人前往琼州与东夷人相抗,只怕如今他大盛朝内被东夷人暗自蚕食还尤为不知。
自己过去多年来沉迷于寻仙问道,放下了朝政放松了警惕。
而逸昭虽然看的清楚,却困于孝道和他的训斥,不能再做得更多,最终才会差点因此而死在琼州。
“朕老了,早已没有几十年前的意气风发和能日日上朝的精力了。”
皇帝突然感慨出声,一旁人要上前劝慰时立刻抬手说道:
“你们也莫要多劝,朕已下定决心。
朕要下旨让太子登基,朕,就退位想个清福吧。
云逸昭,今后大盛朝的江山交予你,你可切莫辜负了朕和朝中老臣的期望。”
“回父皇,儿臣定会日日勤勉,励精图治,绝不会…”
“行了行了。”
看着培养了多年的儿子此时那严肃而又谨慎的神色,并没有因为听到登基而喜形于色,皇帝心中就带起些欣慰,摆了摆手。
可随后,会又忽然瞪他一眼,说:
“你小子别在这得了便宜而卖乖!
哼,这皇位还没这么快交给你,嗯,就先等这亩产千斤的土豆种出来再说吧。”
再怎么着,土豆也是他下令种下去的。
前人栽树前人乘凉,等史书上写出来,怎么也得是他在位时的功劳,儿子也别想跟他抢!
“陛下,您怎么就要退位了呢?”
正当一旁的臣子都心中五味杂成,谢婉凝却忽然皱着眉头叹口气:
“父皇您再多干几年啊。让阿意给你处理奏折不就行了,这当皇帝天天九九六上下班,想请个年假都没空。
我还想和阿意去去琼州度假呢。这以后哪里有时间啊?
陛下,您看您现在其实身体还行,要不您再干几年再退位呗?”
皇帝:……
怎么这样一说,说的他现在就不想再当皇帝了呢?
“不行,没得谈!云逸昭,别想偷懒!
礼部,等土豆种出来立刻就准备!”
……
“土豆,这是我家的土豆,你休想抢!”
“你胡说,这明明是我们家的是你偷的。你还不还!狗二狗三,咱们拿石头扔她…”
“啊啊啊啊啊啊”
琼州一村庄的角落里,白双双抱着手里那几个土豆,被人用拿石头扔的痛到尖叫,却也没有将手里的土豆放开。
她趁乱推倒几个孩童,便立刻跑进了院子里,将门紧紧关上,任由外面人如何骂的难听,也死活不开门。
“那几个土豆,明明就是你从他们家拿的。”
目睹了全程的陆子安此时站在屋门处,淡淡说着。
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原先玉树临风的才子模样,反而是眼眶深陷,胡子也许久没有清理,整个人都已经瘦得脱了形。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我去偷去抢,还不是为了我们两个能吃饱饭!
你要有本事干什么指责我,冲出去将外面打我的人都杀了啊!你不是大才子吗?你不是风光的陆家嫡子吗?
如今你的妻子落到如此地步,你却做个窝囊废吗?”
面对白双双歇斯底里的指责怒吼,陆子安却是转身关门入了屋内,麻木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此时,他稍微一动就全身都疼的要命。
脚上是流放了几千里路走出来的还未结痂的水泡儿,手上也是干完农活、还得去人抄写文字的水泡和厚茧。
虽然他靠着些关系和自己识字的本事,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这奴籍。
可是如何以一个一穷二白的白身活下去,却成了一个新的难题。
尤其是当他种地时,对上那一旁所有人都怒瞪着他的不善目光...
直到此时,陆子安才明白,他远远不如谢婉凝。
谢婉凝当初流放到的琼州,条件只更恶劣,可是她却凭借着一己之能,重新风风光光回到了京城。
而他竟然连开头的一步都做不到,也做不好。
原来,谢婉凝能做到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半点都不轻松容易。
为了几斗米而日日辛劳不停的生活,已经将他之前的心高气傲彻底磨平,如今的陆子安,再也没了以前半分的傲气。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这一路以来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哪里是仅仅一句道歉便能原谅的?
他有何颜面去求人的原谅?
如果谢婉凝没有远超常人的本事和坚韧,谢家之后会怎么样呢?
会不会也吃尽了苦?
夜晚,破落的屋子一片死寂。
屋内没有灯,一派沉沉黑暗,劳累了一整日的陆子安身心俱疲地陷入了梦境中。
忽然间,他在梦中见到了被白双双逼的的跳海未死,却又被发卖最后自尽而亡的谢婉凝。
之后,想尽办法想为女儿讨个公道的谢家人被白双双不断的打压,最后谢家父母含恨而终,而谢小小,也不过双十年华就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很快病死在琼州。
而他那时在做什么呢?
他已经不是内阁首辅而,因为太子于琼州失踪,他辅佐二皇子登基,成了万人之上、风光无限的宰相。
他和白双双神仙眷侣,光鲜亮丽,令人好不羡慕。
陆子安看到这里,忽然全身都颤抖起来。
他不欲再看,然而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拽着,强迫着他继续看了下去。
朝堂之中所有官员都学着他陆家的风气,只顾蝇营狗苟。
看着表面欣欣向荣,实际却不堪一击。
很快,这一切被东夷人所打破。国师、东夷人、还有有着东夷人血统的二皇子,卖了琼州的时候,他们这些朝臣还在互相争斗夺利,没人在意。
一年后,一个琼州早已满足不了东夷人,他们野心勃勃,大盛朝从南到北的海关都被他们把持侵占。
然而此时,朝内却已经有不少重臣或被收买或被那国师的丹药所节制,将官爵、白银、女人、田地悉数奉上。
前朝太子的势力已死,新朝大臣除了龟缩的,便是逢迎的,朝廷摇摇欲坠,百姓揭竿而起。
几十年间,大盛朝风雨飘摇,起义军从几千人到几万,到几十万人。
到处都是死人,哀鸿遍野,不是饿死,便是被人所杀。
百姓们越发怀念为了与东夷人抗争而折在琼州的逸昭太子,就越发痛骂诅咒着东夷人和二皇子。
而他陆家,陆子安还有白双双,因为当年他们为了二皇子登基所出之力,虽然光鲜的令人羡慕,可也被万民骂成了走狗…
“啊——”
忽然之间,陆子安从这噩梦中惊坐而起。
他胸口急促的呼吸着,瞪大眼睛望着眼前一片虚空,怔了半晌,忽然失声大笑。
他一手搭在眼前,任由自己嘣的一下倒在那硬邦邦的床板上。
他笑着笑着,眼泪却不断从指缝间滑落。
原来从头到尾他都是错的!
他一直在怪白双双自私自利骗了他,可是他和白双双又有什么区别?
只顾于营党争利,扶植二皇子,却只对国师和东夷人的威胁视而不见。
从头到尾,他才是最自私自利最眼盲心瞎的那个人!
悔恨弥漫开来,胸口也抽痛的厉害,陆子安痛的蜷缩在了床上,然而,他却是大笑着痛骂出声:
“陆子安啊陆子安!你活该一辈子就和白双双一辈子谁也不放过谁,你们一起老死在这里,才该当是你的下场!”
都是他活该,这一切都是他活该啊!
……
琼州土豆种出来的当日,谢婉凝正拎着一篮子的玻璃冰镇果汁,准备去往她那秋收的大果园里。
“我家的土豆产出了一千一百斤!”
“太少了,我家都一千八百斤了,你家一定是偷懒了,没用草木灰对吧?”
琼州的土豆冬日能种,夏日也能种,此时正赶上一批秋收土豆,谢婉凝踩着那风和日丽的阳光,一边听着周围人讨论收成,一边脚步轻快的走过。
走过崖城城门后,忽然便听到了果园旁边女孩子们轻快朗朗的读书声。
那是她新建的女童收容所。
谢婉凝听着这声音,淡淡一笑,很快提着篮子推开了一旁大果园的院墙门。
“哎哟,凝姐你今天怎么才来呀?你看这柚子结了满满一树,这可累死个人了。
还有这叫什么橙子的?这和橘子有什么区别呀,干嘛种这么多。
我腰都废了!凝姐你还让不让我摸鱼了?”
“行行行,先别摘了。
干爹,水碧姐姐,你们都过来,先吃个橙子歇一歇,剩下的柚子让阿意来了再干。”
“好好好,能摸鱼就成!
就知道凝姐你最疼我这亲弟弟了。”
摸鱼秦嘉志半点没变,此时洗了手一溜烟就跑过来,拿起一个切开的橙子一口咬下去后,那橙子清香的汁水一下喷在口中。
橙子那酸甜多汁的口味,一下子就让他眯起眼来,享受的都哼出了声。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这半年的橙子,真没白种!
秦嘉志吃的是心安理得摇头晃脑,很快他便奇怪地眨了眨眼,看向一旁的杨爹问道:
“唉,杨伯父你咋不吃勒,你手抖个啥?”
杨爹瞪了他一眼。
他能不手抖,能不手抖吗!
自从收到自家女儿说太子入赘的信件后,这都半年过去了,他却依然不真实的仿若在做梦一样。
他看了看一旁的高大柚子树,顿时就替太子殿下开始心疼起来,挽着袖子抖着手说道:
“我说干女儿呀,太子殿下再过一个月都要登基了,你怎么还能指挥他干这种事,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哎呀,干爹你想那么多干嘛呀,他既然入赘给我,我指挥他做活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再说了,以后他还要叫您一声干爹呢。”
听完这话,杨爹捧着橙子的手就抖的更加厉害了,他想到那场面,激动的差点晕过去。
吃了口橙子缓过来后,他对上此刻这混不在意的干女儿叹了口气,赶紧问道:
“我说干女儿你,这太子都快登基了,你到底啥时候才嫁啊,不,让太子入赘?
我说,你们赶紧在登基之前把这婚事办了吧。”
他第一次听到太子入赘的消息虽然是惊吓了点,但好歹还能接受,但是要变成了大盛朝的皇帝入赘——
那怎么想,怎么都不是惊吓而是惊悚了啊!
“哎呀干爹,再说吧再说吧。”
“再说什么再说!好歹也是你自己的婚事呢你…”
“行了,爹,妹妹都不着急,你在这这瞎吃什么萝卜操什么心呢!”
短短一年时间就已经混成江南女首富的杨水碧,脸色是红光满面,她咬了一口那大个水灵灵的脐橙,也是一口气香的连吃了一个之后,这才开口:
“妹妹啊,其实姐姐也能理解。
毕竟咱们女人嘛,哪个没有在结婚前恐婚、还忽然就不想结了的。
但是你想想,你当皇后多威风啊,到时候往上一站底下一呼百应。
你想让他们种红薯就种红薯,想让他们种水果就种水果。谁不得听你的?”
这话听着倒劝的好,杨爹在一旁点了点头,刚刚想要附和,就听着自家女儿水碧接着说道:
“还有啊,妹妹你要是觉得这皇后当起来麻烦,有好多事务要处理,那就干脆和开店一样,多招几个女人进去帮你管理呗。”
“杨水碧,你这是说啥玩——”
杨爹话音未落,就已经被十分兴奋的杨水碧一把推开:
“到时候妹妹你就招聘女经理,不对,应该叫做皇宫职业打理女官,这不就一步步的,咱这大盛朝也有女官职位了吗?”
这话想想,好像还挺有意思的哎。
婉凝此时吃了一口橙子,想想到时候那场景,还越听越有点蠢蠢欲动的想撸袖子干了。
天知道,半个月前当她知道皇后这个职务要干多少事情时,她是怎样连夜坐船直接逃往琼州的!
亏大了亏大了!
明明入赘是掏钱包养小狼狗让狼狗服务的,怎么一个小狼狗居然这么难养!
不过,听这杨水碧这么一说,谢婉凝就有些跃跃欲试,还当场和杨水碧拿起了计划书,暗戳戳的算起了宫里需要多少女性管理员。
这一讨论便是大半日过去,最后连杨水碧都止不住犯困,打着哈欠离去。
谢婉凝却也没走,黄昏十分一个人躺在柚子树下的吊床上吹着海风,这么想着想着,便渐渐进入了梦乡。
梦境中,她忽然便看到了书中除了主角之外,没写出来的那些剧情。
梦里的她仿佛是一个过客,却又无比清晰的体会到了在那书中的命运中挣扎的,谢婉凝的心境。
谢婉凝死后浑浑噩噩化为灵体,冥冥之中知道了她的人生不过是书中的一个炮灰角色。
她的灵魂飘飘荡荡,痛苦地看着自家的家人一日日受的苦难,看到自己的妹妹也同样不到双十年华就含恨而死,灵魂的痛苦化作了血泪落下。
可她却无能为力。
很快,不只是她的家人,琼州无数的百姓,大盛朝无数的百姓也活得和当初他们谢家人一样,日日活在水深火热中。
为什么?为什么?
陆子安、白双双和二皇子能够心甘理得的享受着这一切!
为什么他们的光鲜却要用无数人的鲜血为之铺路?
如果这天上真的有神,这海中真的有灵,请让她重新来过吧。
这一次,她再不要和陆子安白双双纠缠了,哪怕她失去一切,六亲孤寡,也只求,她能改变她们这些被称作炮灰之人的命运!
“铛,铛,铛——”
忽然之间,山上道观里的钟声敲响。
谢婉凝猛然惊醒。
眼中水光荡漾开,她却怔怔望着天上那片悠悠落下的柚子树叶。
这是,周庄梦蝶?
然而不管周庄梦蝶,还是蝶梦周庄,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被家人抛弃过。
原来她,从来不是没人要的孤儿。
她就是那个,被父母亲人朋友一直爱着、在意着的谢婉凝啊!
“凝凝,我给你剥了柚子,这红柚的味道你应当喜欢…”
此时,日夜坐着船赶来的云逸昭正挽袖,含笑递过来一瓣红色润泽的柚子。
此时,云逸昭看到谢婉凝的目光时,忽就凝了凝神,抿唇道:
“凝凝,你要是不想现在成婚,大不了就…”
“不。”
谢婉凝摇了摇头,打断他的话。
她的眼中仍怔怔地盯着那眼前一盘晶莹剔透的柚子。拿起一片放到嘴里,那红心柚的汁水爆在口中,清爽而又甜蜜。
吃完之后,谢婉凝顿了片刻,忽然就拉住人将人压到吊床上,她用指尖点着云逸昭那好看的薄唇说道:
“你说,你如果当皇帝当到五十岁了,那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形?”
云逸昭愣怔片刻,随后拿起她的指尖轻轻放在唇边一吻,然后含笑说道:
“那时候我应当可以退位了吧。
毕竟孩子长大了,可堪大任。咱们两个便能松下担子来,天南地北都去上一趟了。
冬天咱们就在琼州,夏天的时候就去关东。你要是想去西域吃葡萄,我们就骑着骆驼,我给你剥来吃。”
“噗嗤”一声,谢婉凝想想到时候那场景,还有那被他两个坑死的孩子,忽然就笑得乐不可支。
她眼角的泪痣随着勾起的眼尾微微上扬,在阳光下无比张扬而又明媚。
谢婉凝一口亲了亲男子的薄唇上,认真看向他说道:
“云逸昭,算你这回答合格了”
“那,”
云逸昭唇角扬起,磁性如玉般好听的声音,带着些试探的问道:
“那我们这次回去…”
黄昏下,海风微微拂过,柚子的树叶和清香味随风飘落,谢婉凝勾起唇角,看向他认真说道:
“那就,成婚吧。”
听完这话,云逸昭那好看的星目此时也全是笑意,他拂过面前女子青丝上沾着的一片清香落叶,说道:
“夫人放心,为夫一定会成为大盛的赘婿表率。
往后余生,仰仗夫人指教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好舍不得,差点自己给写哭了呜呜呜~
这本中间一度差点放弃,但还是拼着一口气日七日八认真写完了,两个半月的时间,作者从来没有休息过一天,包括国庆和双休。希望大家都能尊重他人劳动成果,支持正版!谢谢!
在此感谢各位支持正版的小可爱,之后会有几章番外,可能明天休息一下想想写啥,后天开始继续日六写完。
惯例——下本求个收呀:《我把仙界上交了》
又名《科学修仙,灵气种田》《我靠科技制霸修仙界》《成为掌门后,全仙界都跟着我种田!》
在末世濒临饿死的花璐意外绑定时空隧道穿到了仙界大陆,这里灵气充沛,满地都是能种出超大果实亩产千斤的良田!
奈何各大仙门只专注夺法宝抢地盘,法术过境,千亩果实化为灰烬。
又气又饿却是个废灵根的花璐,果断选择将时空隧道上交云国。再然后——
科学家们齐齐上阵,成了她制霸修仙界的助攻:
面对抢地盘毁她粮田的无情道剑修,花璐果断打出火箭*1:废灵根又怎样?精确制导的大炮,就问你敢接吗?
面对沉迷炼丹的木灵根丹药师,花璐立马甩出科学**:亲,顶级科学家帮你试验配方,炼丹爆率100%不炸炉,只要你帮忙催生大号果实哦~
面对恋爱脑的合欢宗女修,花璐送出《母猪的产后护理》全套:男人靠不住,母猪却好吃,姐姐们,养殖的猪猪们乖不乖下不下崽,可全靠你们了!
末世来临后,各基地为了资源杀红了眼,都以为那个收容老弱妇孺的云国基地已经灭绝时,却发现,那里已经重新变成了一片绿洲?!
野心家们疯狂杀来,却被踩着剑乱飞的云国人打趴在地,最后各个哭着喊道:
妈妈,为什么这群人不仅会种田,还真的会修仙啊?!
文案二:
成为掌门后,花璐的种田宗越搞越大,由于弟子人数太多,宗下分出了干饭教、考试门、基建派等十几个分教,一时间靠着种田证道者无数,成为仙界最强宗门。
其余教派掌门羡慕不已,纷纷派人来取经学习经验:
花宗主,你是怎么在短短十年时间内成为仙界第一强者的?
花璐幽幽叹了口气:其实,这只是个意外。当初,我是真的只想种个田...
感谢在2021-10-25 20:44:36~2021-10-26 20:23: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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