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兽。”萧律断定来的不会是人,当下就往火堆里丢多几块干柴。
司浅浅也赶紧帮忙把火烧得更旺一些!好在她白天的时候找来的柴火多,倒也不怕多烧一点会烧没了。
不久后……
“唰唰”的动静果然逐渐减缓,但一直没消失。
司浅浅循声眺望了一下,可以看到一双碧绿的大眼,只觉得毛骨悚然。
萧律知道她怕,已经将她护在怀里,“不怕,一般的猛兽都怕火,不会过来的。”
“嗯。”司浅浅知道这个道理,但她感觉对方的个头不小,还是很怂,“大冬天的,怎么还有这么大个头的玩意出来?”
“嘘。”萧律轻抚着人儿的背,一手已经握住匕首,以防万一。
司浅浅见他这样,愈发担心了!她知道狗子现在的情况,他可真不能动内力,当下就握紧他的手,不断摇头。
萧律明白她的担心,可若是这猛兽真不眨眼的过来了,他总不能坐以待毙。
好在……
他们的火够旺!那东西最终是离开了。
但那玩意在“转身”离开时,还扫了一尾巴过来,仿佛是试探。
“歘!”
火当时就烧到了那巨尾,把对方稍得“嗷”了一声,迅速窜开了。
司浅浅却被吓得不轻,“这是什么?”蛇尾不想蛇尾的!却很大!还会跑!
萧律也被惊了一下,不过他倒是有了判断,“应该是蝾螈。”
“那么大!?”司浅浅一副你休想骗我的神态,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蝾螈!而且这附近也没有能容纳它的水源吧,那东西可是两栖动物。
“有何稀奇?”萧律倒是觉得很正常,“此地靠近长江,又有洪湖在,前阵子还打了仗,把它们吓到山里来,也不是不可能。”
司浅浅:“……”总觉得狗子在骗她,但她没有证据。
萧律倒不担心了,“睡吧,它被烧了一下,应不敢再来,这东西喜欢湿润,火克它,它肯定怕了。”
“你先睡,我等天亮再睡。”司浅浅不可能让病号守夜。
但萧律坚持,“别争,你若不养好,谁来照顾本王?”
司浅浅虽然觉得有道理,但她还是坚持让萧律睡,“你放心,我现在身体好多了,之前又睡了半宿,撑得住,等天亮了,你再醒来帮我看着。”
“不……”
“嘘!”司浅浅吻住不乖的狗子,“快睡!你刚喝完药,现在睡有助于药效发挥,别浪费我折腾了这么久采来的药,大冬天的,这些药材可不好找。”
萧律闻言,心疼愈甚,却不得不妥协,“那你也躺下来,我们都还算警醒,不会有意外。”
“好吧。”司浅浅也妥协了的,躺在她狗子身边,身下是猎户家的破被褥,若非相互依偎,再加上有火,还是很冷的。
萧律想把人儿搂在怀里,但司浅浅不肯,“会压到你!你乖,快点好好不好?”
“……”萧律无奈的再次妥协,只能让小王妃靠在自己的颈窝里。
而司浅浅呢,她怕萧律不听话,还趁机扎了他一针!让他撑不住的昏睡过去。
毕竟她那一针可是带“毒”的,但只是不伤身的迷毒,只会让他昏睡。
……
翌日,萧律是被陌生的人声警醒!
但他很快确定,是小王妃和个猎户在说话。
过了一会,小王妃就带着猎户走近,“我夫君在这儿,大叔帮帮忙,帮我把人拉到你家暂住,等我家仆人找到我们,定会有重谢的!”
老猎户本想拒绝,主要是兵荒马乱的,不想把陌生人往家里带,然而——
萧律睁眼了,他还摸出了一块玉佩,“老丈可去县里当铺把这东西当了,至少能得百两银子。”
老猎户一听,当然不信,“这、这不可能哩!一百两?这么多!不中不中!没有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司浅浅就说:“要是真的,您以后就不用大冬天还进山打猎了,这多危险啊,万一出事,家里婆娘和孩子怎么办?”
“啊呸!”老猎户晦气的啐了一口,“你个小娘子可别乱讲!”
“话糙理不糙,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司浅浅反问。
老猎户想了半晌,大概是在犹豫,但最终还是没顶住诱惑,答应帮司浅浅绑个木担架,把萧律拉回他家里去。
好在老猎户家所在的小村子,距离这里还不算太远,只走了一个时辰就到了。
萧律见此,放心不少,有了人烟,小王妃至少不用那么辛苦,猎户家得了钱,总该照看他们一些。
但大概是因为放了心,一直紧绷着的萧律当夜就发起了高热!把司浅浅吓坏了,“狗子,你可要好起来!”
“……”回应司浅浅的,只有烧得不省人事的,萧律粗重的呼吸声。
这三年来,他是真的太累了。
不仅身累,心更累,他能撑到现在,实属底子好!意志强,如今彻底爆发出来,竟是连烧了三天!
哪怕司浅浅频频用灵针,也没回好转的趋势。
那老猎户都开始担心这人要死在他们家,打算赶人了!
所幸……
烧到第四天的萧律,终于开始退烧,也能喝些水粮了。
“真险!”
确定人不会死的老猎户,一边摇着头的走出柴房,又叫婆娘去赶集的时候买点肉,回头给人家郎君补补。
“又买?”猎户婆娘不太乐意,“你说是拿了好些银两回来,可这才几天,就因为给他们抓药,用了三四十俩了!这可没剩下多少了!”
“叫你去你就去!”老猎户骂道,“那也至少剩一半!你和崽子们也有得吃,这么啰嗦!”
猎户婆娘不敢反驳,只好答应会买肉,可心里还是很舍不得!
司浅浅听在耳里,并没出去阻止老猎户,她也觉得狗子得补补,这都又瘦了一圈了!再不补补,可就一丁点肉都没有了。
而这个时候的萧律虽然退了烧,仍意识不清,并且一直在做着梦,一个梦很长、很长、非常长的梦。
直到傍晚,萧律才从长长的梦中找回些许意识,微微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微带血光的、隐含暴戾的眼。
与此同时——
正在屋外晾衣服的司浅浅,她是刚洗完给狗子换下的汗衫,所以她还不知道,她狗子已经醒过来了。
“沈小娘子!还真是你!”一道特别惊喜的男声就在此时,从院外响了进来,令司浅浅放下手里的活,朝外看了过去。
郭二牛当时就从老猎户家的篱笆门走了进来,喜出望外的贪看着司浅浅,“真的是你!”
那夜醒来就把脸弄黑的司浅浅,和在郭家村时的她没有太大差别,所以郭二牛一眼就认出了她。
司浅浅自然也认出了郭二牛,人也戒备起来了,“你来干什么?”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在我大姨家啊!”郭二牛觉得他和这小娘子是真的有缘,“没想到你跑到我大姨家的村子来了!”
司浅浅就真的没想到,世界这么小!这老猎户人家的婆娘,居然是刘三花的姐妹刘、刘大花?若是知道,她一定不会住这里!
但郭二牛不这么想啊,“你那傻子郎君呢?”
“我……”司浅浅刚要骂人!就听见身后有动静。
郭二牛也听见了,他直接看过去,却看见个陌生的男人!?
司浅浅也回过头去,发现她狗子居然出来了,一时又惊又喜,“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着!你的烧才退,不可以吹风的。”
说话间就去拉人的司浅浅,反手就被萧律揽在怀里,力道还不小。
司浅浅挣脱不出来,很是着急,“你……”
“好啊!”看到这里的郭二牛来劲了,“没想到你不肯改嫁给我,转头就改嫁了个俏的!之前还装得那么贞烈!不过是个女表子!你等着!我……”
“咔擦!”直接上手掐断郭二牛脖颈的萧律,仿佛在掐断一只鸡的脖子,浑身都散发着说不清的恐怖戾气!把司浅浅都吓了一跳。
更不要说刚跟进来的刘大花了,她都吓疯了,“杀、杀人啦——”
萧律闻言,已经抬眸!
司浅浅的心“咯噔”一跳!赶紧抱住她家狗子,“狗子!你怎么了?”
这声“狗子”,勉强遏制住了萧律的戾气,让他沉了沉息,垂眸看向怀里的小女人,眼神却有说不出的复杂。
司浅浅赶忙摸向他的额头,确定他真的没再烧了,稍稍放心,却摸了摸他的脸,“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这本是司浅浅根据他眼底的血丝、戾气,判断出的可能,但萧律点了头,“嗯。”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血腥且暴戾。
让他在醒来的瞬间!也只想杀人。
萧律微微闭上双眸,强行缓下内心的躁戾,而后才看向郭二牛的尸体,“他就是郭家村那户?”
“是。”司浅浅虽然被萧律忽然的杀人行为吓了一跳,但郭二牛也不是什么善类,她就不看郭二牛的摸着狗子的背,“你感觉好些了吗?”
“嗯。”萧律点头,已经把人儿抱上颈窝的蹭了蹭,以压制下内心的戾气,同时揉了揉眉心,“就是有些头疼。”
“你烧了这么久,头疼正常,你先进去,这个人……”司浅浅正在想要怎么善后。
那老猎户已经来了,“这、这、这……杀、杀人……”没见过杀人的他,慌得不行!差点就跟他婆娘一样,直接吓晕过去。
“他想染指我的女人,该死。”萧律倒是直接回应道,“你可以直接去报官,我就在这儿等着。”
“你……”老猎户惊惧的看着萧律,感觉对方像是一头苏醒的野兽,十分可怕!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反正就是脑子一片空白。
而这个时候的猎户家外头,本已经聚来好些个围观的村民,但大家都被萧律那身戾气吓坏了!连议论都不敢,纷纷各自回家。
司浅浅就觉得这里不能再住下去了,但狗子才刚退烧,她怕……
“不必担心,最迟明日我们就回洪州。”萧律自知恢复得还算可以,而且他先投已让猎户当了他的特殊玉佩,“金刚他们很快会找到这里。”
“嗯。”司浅浅寻思着也是,“还有不良司的人呢,他们不是很厉害吗?”
萧律颔首,“也许他们今晚就来了,所以不必担心了。”
司浅浅闻言,才基本放心了,她别的不怕,就怕还有暗杀什么的,还有就是郭二牛一家又来找事。
虽然狗子看起来好了很多,但最好还是别动手,否则日后也许会落下病根,特别是他的心脏已经很不好了,可不能再给气到了。
“狗子,你答应我,近期要心平气和些,不能生气,可好?”司浅浅在把人扶回木板床上之后,就跟他约法三章的说,“你要是答应我,我就……”
脑子一下子卡壳的司浅浅,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哄狗子听话。
萧律倒是被她这样儿招得眉眼稍疏,戾气俱散,眸里也带出了几许笑意,“你就什么?”
“不许笑!”司浅浅用额头碰了她狗子的额一下,“你都烧了三天了,今天才好些!都快把我急死了,醒来还不听话,还要笑我。”
萧律喜欢她这样的亲昵、撒娇,已经把人抱回怀里,“那你刚才可有被吓到?”
司浅浅怔了一下,才点点头,“有啊,那个人虽然讨厌,也该死,但你也好凶啊!”
萧律心房微悸,面上不动声色的问,“那你怕不怕?”
司浅浅就笑了,“不怕啊,你是保护我啊!”
萧律心房微松,就把怀里的人儿抱得紧了一些,“你从前说,你看过一个关于我和那个‘你’的画本,说我手刃了你?”
“是啊。”司浅浅点头,“不过那个‘我’大概是真的很作吧,或者可能有别的误会?你不是有记忆吗,你不记得这件事吗?”
萧律没立即回应,因为他从前确实不记得这件事了,直到刚才醒来,他才知道,她说的那个话本的结局,可能没错。
因为——
他后来变了。
不,也不是变了。
念及梦中种种,萧律忽然沉了沉声的说道,“浅浅,我问你一件事。”
司浅浅就听出了他这话音里的郑重,不由抬起头来,望着他深邃昳丽的眸,回以郑重的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