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近来频频头晕,他知道是藏在他脑子里的废物,试图左右他的思想。
金刚等人倒是想劝,可他们根本劝得住,他们甚至无法让萧律停下来歇息,越是头晕,萧律赶路得越凶!
眼下,见萧律再次扶住宫墙,金刚斗胆再劝:“王爷,歇一歇吧,圣上也还没醒,您现在过去也无意义,不妨等各位大臣都到了,圣上也醒了,您再过去?”
这话,成功劝住了萧律,他深吸了一口气,“可,去朝阳殿。”
“是!”金刚立即扶人去昭阳殿,又让金策去请御医来。
“只叫华孝钦。”萧律要求道。
“您放心。”金策即刻去殿前提人。
萧律就再次揉了揉太阳穴,必须很努力!才能克制住眩晕感,近来为了避免睡下时被反制,他已多日未睡。
若非如此,他也不能日夜兼程的!和司浅浅几乎同时到达京城。
反正乌骓已经累得快吐白沫了,至于金刚等人的坐骑,早换了好几拨了!
……
甘露殿。
悄然进殿的张善勇,已在代宗跟前拜道:“圣上。”
幽然睁眼的代宗目光犀利,哪里有半点濒死的痕迹?
张善勇对此毫不意外,已在低声禀道:“秦王回宫了,眼下正往朝阳殿去了,他已传命尚书令等大臣来殿前。”
“呵。”代宗冷笑,“还当他真不在乎这帝位,听闻朕濒死,还不是有多快赶多快。”
张善勇沉默不语,而代宗则已接着说道:“届时把老七也叫来。”
“是,圣上。”张善勇如今已明白,瑞王也不过是代宗用来制衡秦王的一把软刀子,代宗属意的皇子,是最不显山不露水的十三皇子,也是幼皇子。
传位诏书上,早已钦定此子为新帝!无论是秦王,还是瑞王,都不过是幌子。
不过代宗也是了得,竟能让秦王做大至此,就不怕被反噬么?
张善勇无解,也不想去了解,他知道,他只需奉命行事即可。
至于代宗,他其实何尝不怕被反噬?可萧律太好用了!
“善战、善治、善用人。”代宗喃喃道出萧律的优点,内心无比煎熬!毕竟萧律越优秀,越证明他的帝子,都不如独孤朝阳的种!
这对于代宗而言,是天大的讽刺!让他抓狂……
更可笑的是,这样的野种!居然得到了天命,居然重活了一世,占尽天机。
“也无妨……”代宗相信自己的布局,他相信哪怕萧律是重生的!也绝对察觉不了他的布局,毕竟若无重生变数,帝位他是真打算给萧律坐几年。
反正萧律早已不举!根本无法有子嗣,届时只能从萧氏嫡支中,选一个嗣子继位,江山就还是他萧氏的江山。
而萧律这个独孤朝阳的野种!也就配给萧氏江山打天下,定天下,效犬马之劳,如其父那般!再强也只能为他所用!
唯一让他致死不能释怀的是,珍珠心里恐怕有那奸夫!
“独孤朝阳……”
代宗恨!既恨独孤朝阳,也恨当年用全部情感去呵护、珍爱的妻子。
独孤朝阳还说她不知情,不要牵连无辜。
怎么可能不知情?
代宗根本不信!都睡一起了,还能分辨不出他和独孤朝阳的区别?
呵……
当他是傻子么。
不,他也确实傻。
哪怕知道珍珠心里有独孤朝阳,他还是那么喜欢她,若非、若非她在知道真相后,亲自来质问他,甚至想离他而去!他也不会、不会失手。
至于他们的女儿……
“岁和。”
代宗也没想到,他失手的一幕,会被最疼爱的女儿看到,更没想到女儿会因此受到极度惊吓,当晚就高烧烧没了。
家破人亡……
独孤朝阳是他这辈子唯一的死敌!
那为老不尊的老狗!
他只想将之千刀万剐,可惜老狗藏得很严实,至今找寻无果,且老狗还给独孤一族留了很多后手,尤其是独孤云这样优秀的后辈。
若非萧律同样优秀,甚至更优秀!他还无法在有生之年,看到独孤一族萧瑟至此,快了……
这个姓氏!很快会从世上消失。
连带萧律这个不配姓萧的野种!也将一起消失。
如此想完,代宗才能强迫自己恢复平静,并继续躺下装昏迷,等待见证自己最为得意的生前布局。
强撑这么些年,代宗为的当然不是替萧律守后方!他为的只是亲手将萧律从云端,推落到烂泥里,彻底毁灭之。
“呵……”
越想越快意的代宗,眉眼松弛,难得的放松。
华孝钦进来时,见到的就是神色稍好的代宗,他因而心下稍安的去了朝阳殿,为同样不省心的秦王看诊。
与此同时——
金刚已在向萧律禀道:“王爷,王妃到京郊了!眼下正欲往宫中来见您,属下已经做好安排,让宫中的守卫见到王妃后,自动放行。”
“胡闹!”萧律炸了,“让她回去等着!”
金刚:“……”这个又是为何?您不是想王妃想得一直头晕么!
可不管金刚多么无语,他也被萧律轰出去传命了。
“嘶——”
而头越发疼的萧律,他非常清楚,这个时候只要那女人过来,他不一定压得住那个废物!主要是废物蛰伏小半月了,精神劲确实比他好些。
但他还未将狗皇帝手刃!怎么可能退让!?绝不。
忍痛忍得冷汗涔涔的萧律,被进门的华孝钦看在眼里,就慌在心里了,“您这是怎么了?”
还在一旁的金策赶紧回复道:“王爷也不知为何,这一路回来总是头疼,烦请华御医快给王爷看看。”
“先是心疾,现在还得头疾了?”华孝钦寻思着,秦王这是要英年早逝的征兆啊!毕竟再强的体魄,也抵不住这等陈年旧疾的折磨。
瞧瞧从前英姿勃发的秦王,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
唉……
华孝钦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只能先给萧律诊脉。
可也就在此时——
去而复返的金刚再度来禀:“王爷,人拦不住了。”
瞬间抬眸的萧律,眸黑如夜,摄人夺魂:“何意!”
金刚顿时被看跪下了,冷汗已经冒了满头,“人、人已经进宫,还、还找不到人。”
“混账!”萧律大怒起身,极致的眩晕感,却也在同时袭上脑脉,令他猝不及防的晕倒在地。
“王爷!”金刚脸都吓青了!
华孝钦更是紧急吼道:“快把人扶上塌!”
金刚二人闻言,连忙上前,但比他们更快的是司浅浅。
仿佛化作一道黄影的司浅浅,比他们更快的扶起了萧律,“王爷!”
其余三人闻言,同时一愣,但都止住了拉人的手,毕竟都听得出来的是司浅浅。
但华孝钦还挺恍惚的,“秦、秦王妃?”
“王妃!”金刚二人都快哭了,“您快给王爷看看吧。”也只有您能治王爷了……
司浅浅无需他们说,她就已经在给狗子诊脉了,能诊得出的是——这混账又心力交瘁,过劳过耗了。
“来搭把手,把王爷先送到床榻上,我才好给他施针。”司浅浅一边说着,一边给满头冷汗的狗子擦汗,又是气又是心疼。
这家伙……
她早就料到疯批不好治,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这样的他惊到,不是怕他,是怕治不好他了。
双重人格一旦正式形成,第二人格很难再消失。
而狗子连重生都躲不过第二人格的“觉醒”,可见病的不轻。
若是她一直是走肾多好,这种时候就能立即抽身!管他死活。
可她已经走心,哪里还舍得?
……
俯身亲了亲床上男人的司浅浅,被心疼掩去了劝退的复杂感。
从来没想过会和个“神经病”处对象的她,眼下也只能迎难而上了。
好在她自幼研习古中医,对不少心理问题也因病患需要,偶有涉略,不然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可惜她到底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只能摸石头过河了,“狗子,你一定要好起来。”
底底轻语的司浅浅,只希望自己日后的陪伴,能对狗子有作用,至少不让他继续恶化吧。
可司浅浅心里其实很没底,尤其是在发现无法牵制萧律,他依然避开她,提前赶到京城后,她心里更没底了。
狗子的第二人格,到底会不会听她的?
他的第二人格除了反社会,可还会有温情?
司浅浅不确定,她什么都不确定。
但让她就这么离开,她真办不到,所以她已经在解开萧律的衣衫,又请华御医做助手,先舒缓这男人身体上的痛楚。
站在不远处旁观的金刚二人,眼看他们王爷的神色逐渐好转,总算松了一口气,“果然王妃来了就是好。”
默默想完的两人,也默契的退到殿外守着了。
等施针完毕,华孝钦才开了口:“王爷这身子骨越来越差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我知道。”司浅浅当然知道,两个人格的互相博弈,对狗子的身体健康影响太大了。
“老臣观王爷这病,都是心病,想来都是因为王妃才对吧?”华孝钦有些许不确定,“您和王爷真如传言所说那般,是在洪州就相遇了?”
如果是,秦王这病怎么没甚好转啊!?华孝钦实在搞不懂。
司浅浅则已点头应道:“是的,不过王爷这心病,恐怕另有心结。”
华孝钦:“……”秦王这心结也忒多了。
罢了罢了,上位者想太多是常有的事,圣上不也是如此?大概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吧。
不再多问的华孝钦也默默退出殿外,给小俩口留了独处的时间。
司浅浅就让人打来热水,拿来干净的衣物,给萧律擦洗换衣了。
等做完这些,她也换了衣饰,随华孝钦去了甘露殿,后者是想请她给代宗诊脉,而她自己则是想要去确定一下,代宗是否真的病危。
有些事她虽然不知情,但萧律的反应,已足以让她推测出部分可能——代宗,恐怕是个伪善的父亲!不配为父的那种!
若非如此,狗子的应激反应怎么那么大?
一定是代宗做了猪狗不如的事。
她得先来给狗子把把关。
然而——
在给代宗诊完脉之后,司浅浅不解了。
而在旁瞧着的华孝钦,就忍不住的问道:“如何?”
司浅浅摇摇头,意思是没办法了,事实上代宗的脉象确实很弱!若非用了些虎狼之药吊着一口气,眼下早该去见阎王了。
这让她想起了狗子之前说过的话,狗子让京中的暗桩必须确保代宗活着!所以,代宗现在这样,这大概是狗子的功劳?
“唉。”叹了一口气的华孝钦也不难为司浅浅,“有劳秦王妃了,太后娘娘的人已经候在殿外,您快去吧。”
闻言,本想“转醒”的代宗,心里有几分惋惜,但张太后确实于他有恩,那么张太后这个恩人,权且不动吧。
何况此女现在的身份是不良司新主,若无绝对把握,还真碰不得,他现在这口气,不足以让他在对付野种的同时,牵制不良司。
罢了。
也算是让他活到现在的功臣。
代宗如此想完时,司浅浅已经走出甘露殿,见到了冬春,“姑姑~”
“还真是您!”冬春眼眶发热,“还请您快去清宁宫吧!娘娘一直念着您呢!”
司浅浅点了头,正要随冬春离去,金刚却迎面而来了,“启禀王妃,王爷醒了!不过……”
“不过什么?”司浅浅还以为又出什么意外,已经在问话的同时,往朝阳殿赶去了。
冬春也知道萧律身体不适,自然没去干预,正要回宫禀明张太后。
哪曾想,踟蹰完的金刚,竟说道:“不过卢家小娘子也去朝阳殿了,属下过来时,瞧见了她们。”
这话说完,大概是怕司浅浅闹!金刚忙又做了补充说明:“但是王妃请放心,王爷一直都没搭理卢家娘子,王爷心里只有您!”
这一点司浅浅自然知道,不过她担心狗子的第二人格,可能不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加快了赶回去的步伐。
谁曾想……
她人还没进朝阳殿院落,就收到了,由金策送来的——休书?!
狗子、亲笔写给她的休书!?
司浅浅确认了再确认……
确定真的是狗子的笔迹,而且听金策说来,狗子还是当着他的面,写下的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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