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不好!”浅墨道。
“你,你胡说!”元宗皇帝忍不住了,一把掀开了帘子,他半靠在一个软榻上,身体前倾,看起来非常焦虑,以至于那张口歪眼斜的脸愈发的狰狞。
“怎么,怎么可能治不好?”元宗皇帝说话都不清楚,却急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张皇后也怒声道:“你明明能治好!那天晚上你不就——”
浅墨脸色冷了下来,“所以?皇上皇后今天是要强迫我为皇上治病?”
张皇后高高在上惯了,今天已经放低了身段,却见浅墨不识相,她神情也没了刚刚的耐心。
只是她仍然顾忌浅墨那晚显露的神迹,不敢太过分。
“本宫不是强迫你!但你也看到,如今天岱局势不好,宫里有了变数,楚王又出征在外,一旦发生什么事,你认为就凭你,能护得住阿念吗?”
皇后压抑着怒火,努力让自己语气平静。
浅墨笑了笑,睇过去一眼,“皇后这话说的奇怪,我是阿念的娘,我护不住他,还能指望谁?难道指望皇上和皇后?”
浅墨毫不客气道:“二位自身都难保了,就别在这里给我画什么大饼了!”
“你——放肆!”张皇后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浅墨,因为气恼,脸皮都在抖。
元宗皇帝也愤怒至极,只是不知道他是因为被浅墨拒绝而愤怒,还是因为被浅墨戳破那层窗户纸而恼羞成怒。
但是他如今的情况,是不允许他情绪大起大落的,调理了多日也没见起色的身体,因为此刻的愤怒,令他只感觉一股热气冲进脑门,眼前顿时一黑。
张皇后紧张地过去扶住元宗皇帝,“陛下!”
元宗皇帝浑身都在抽搐,嘴角也是一抽一抽的,涎水都流到了胡子上,哪里还有天子威严的形象。
张皇后气怒交加,斥责道:“你不是医者吗?难道身为大夫,不是救治病人?你这样见死不救,可有对得起你学的医术!”
浅墨挑眉,“皇后娘娘这话说的奇怪!”
“我是医者不假,身为大夫,我什么时候没有救治病人?”
“皇后娘娘怕是不知道,前些天,帝都下了虫雨,许多百姓都染病,我一直都有参与救治!我何时有过见死不救?”
浅墨说的轻描淡写,张皇后和元宗皇帝却越发生气。
“温氏,你到底想要怎样才能救皇上!?”张皇后觉得自己从没这么憋屈地跟一个人讲话过。
尤其眼前这女人曾经还是她看不起的商户之女。
张皇后忍不住在想,当年林若欢拿钉子扎她,就应该再扎狠点,不然她不会这么不长记性!
元宗皇帝亦是眼神阴沉盯着浅墨,他喉咙和胸腔里都在呼哧呼哧响着。
“救不了!”浅墨对阿念招招手,要他过来。
“你,你今天不救朕,就,就别想出皇宫!”元宗皇帝已经忍不了了,他忽然冷声道:“朕,知道,你已经时日无多!并且身为真正的天岱神女,你不可以杀人!”
“现在,如果你不像那晚一样,治好朕,你,和这个小崽子,都别想离开!”
浅墨似乎很是惊讶,“皇帝,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元宗皇帝靠在张皇后身上,嘴角歪着,眼睛还一抽一抽的,但神情却无比狰狞,“朕说,你如果不治好朕,你和这小崽子,就留下给朕陪葬!”
“啧啧……”浅墨看着皇帝那可怖的神情,叹了一声,“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竟然还觉得你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者?哈!”
“你真是让人失望啊!看来那幡然居,也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小崽子?”浅墨又握住阿念的手,低头看着小奶娃还有些懵懂的模样,一身气息都变的极冷,“他可是皇帝你的亲孙子!你为了自己,竟然连亲孙子都可以不要?”
“真是可笑!”
“天岱在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手中,让你这样一个人来做皇帝,难怪会沦落到如今这样四面楚歌,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浅墨眯眸,望着元宗皇帝扭曲的嘴脸,声音忽然冷冽,“你会变成今天这样,是你咎由自取!你做过些什么,难道你心里没有数?”
张皇后也不想忍了,“大胆!你可知你这样和本宫与皇上说话,是何罪名?”
“罪?”浅墨又笑了,“皇帝刚刚不才说我已经时日无多了,皇后又跟我说罪?我犯了罪?哈哈,真是可笑!”
元宗皇帝在听到浅墨说他是咎由自取的时候,简直要气疯了。
“住口!”
浅墨当然不会听他的话。
“我不会救你,我也救不了你!”浅墨眸子里像是含了冰雪,“好自为之吧!”
说罢,她牵着阿念的手,转身要走。
“站住!”元宗皇帝知道眼前女子是他最后的希望。
他不能一直藏着不出来,那些个豺狼虎豹也不会允许他一直不出来。
但是,他如今这样子,只要一露面,下场只会是被逼退位!
他不想退位!
他才是天岱的皇帝!
然而眼前的女子如此不识相,让元宗皇帝气怒不已。
“来人!抓住她!”
元宗皇帝虽然顾忌浅墨那晚显露的神迹,也知道她是真正的神女,但如今他已是穷途末路。
人在绝望的时候,是不会管那么多的!
他只想能逼她答应为他治疗。
就像她那晚一样,只给他扎了几针,他就好了,恢复了正常,他知道她能做到!
其实元宗皇帝胆敢对浅墨动手,还有一个原因。
德辉上人已经出关,并且给他带了刚炼的仙丹,并且告诉他,这个神女已经生机断绝,即将要遭受雷劫,几乎不会再有活命的希望。
元宗皇帝这才放下心里的担心和戒备,在今天传召温氏入宫,想要逼她就范。
但他没想到,温氏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这让元宗皇帝十分气恼愤怒。
“温氏,不要给脸不要脸!你今天,如果不为皇上治疗,葬送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有你儿子!”张皇后叱道。
浅墨看着已经涌进来,将她和阿念团团包围起来的禁卫军和金吾卫,她眼底没有恐惧,只有悲悯,“皇帝,你非得这样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