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帝都下的这场雨,连绵三日。
其实不仅仅是帝都在下,那几日,几乎整个天岱都在下雨。
这一场雨,是天地五行之力,泽被大地。那些被夏侯吉祸害变成蛊尸的人,都恢复了正常。
朝廷派出了许多人去各地查验,也督促当地官府行动起来。
毕竟蛊尸危害太大,朝廷也不敢掉以轻心,怕万一遗漏了什么,造成蛊尸卷土重来,那就又是一场灾难。
夏侯风作为协理监国,专门负责清查全国范围内还有没有遗漏的蛊尸,也足以说明朝廷对此的重视。
倒不是他们不相信五行之力,而是怕万一有一种情况,就是蛊尸被事先藏起来,五行之力是化作风和雨降临。
如果蛊尸在密闭的空间里,会不会就没有可能接触风雨,也就不会恢复正常。
虽然只是怀疑,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现在朝廷哪里还敢再不当回事,一直在加紧寻找秦承才。
秦承书也很无奈,“我也想尽快找到老三,让他真正入土为安——”
他又叹气,“我至今不敢告诉老娘,老三是被大哥害死的,为的就是炼制这什么蛊尸!”
欧若言见秦承书情绪低落,急忙打岔,“好了,好了,我们不是已经和秦承德划分界限了吗?他的事和我们无关!秦承书,我们这次是来看苏沫的,我真的好久好久没看到她了,我有些悄悄话想和苏沫说,你去外面走走!”
秦承书行了礼,出去了。
但欧若言也没跟浅墨说什么悄悄话,只是抱着她两个宝贝给浅墨看,“苏沫,我就烦秦承书到现在还关心秦承德那个混蛋!”
浅墨挑眉,“那是他大哥,他问几句,也不算关心吧!”
“他把人当大哥,但人家不当他是兄弟啊!你是不知道,就去年,后来蛊尸闹的特别凶那会,丽州简直就是地狱!”
“秦承德这天杀的,在丽州到处抓人,抓了人就拿蛊卵炼蛊尸……”欧若言说起秦承德就咬牙切齿。
“苏沫你是不知道,秦承德后来还想抓秦承书,想用秦承书大活人,又是和他有血脉联系的,去炼蛊尸!”
浅墨惊愕,“竟有这事?”
欧若言气的直抹眼泪,“他骗秦承书去,说有事,被秦承书识破,秦承书中途跑了,后来又借他老娘的口要秦承书去,然后我不放心,我就跟着去,那时候我肚子也大了,但是我一手提一把刀,愣是把秦承书带出来了!”
“再后来,秦承德竟然还打我肚子里孩子的主意!”
浅墨脸色也黑了,“简直丧心病狂!”
欧若言道:“我就搞不懂秦承德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当皇帝,那就不管别人生死吗?秦承书和秦承才可都是他兄弟啊!”
浅墨拍了拍欧若言的手,“在丧心病狂的人眼里,是没有亲情的!”
元宗皇帝何尝不是这样!
为了所谓的长生,妻子儿子,全都能舍弃,能利用,最后害人害己!
秦承书和欧若言大老远来帝都,浅墨留他们多住几天。
晌午时分,秦承书和欧若言见浅墨往外面走,便跟过去,“苏沫,你要出门吗?”
青霜在旁说道:“秦夫人,是小世子下学回来,跟小姐说好,要小姐去门口接他呢!”
白露也笑,“小世子说了,要每天回家,第一个看见娘亲!”
欧若言眼睛一亮,“哎呀,我也好久没见小世子了,还记得去年那时候肉嘟嘟的小模样呢!”
说着,欧若言也跟浅墨一起走。
然而青霜和白露再一次下意识看向浅墨,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们都怕浅墨会想起什么。
阿念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丹青先下来,大黄狗大金帮阿念掀开车帘,敦实的小娃娃开心地冲出来,就要往马车下跳,被丹青一把接住了。
“小世子,太高,不可以跳!”丹青放下阿念,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说多少次了,但阿念调皮,每次都找机会要自己跳。
“娘亲!”阿念一下地,就飞奔着朝浅墨扑了过来。
“吱吱吱!”元宝大人也蹿了过来,小狐狸最近也跟阿念一起去上学,肉眼可见的憔悴了。
浅墨笑着张开手,一把抱住了肉嘟嘟的小娃娃,在他脸上亲了几口,又狠狠撸了撸肥狐狸的大脑袋。
阿念开始叽叽喳喳说他今天去了太学,不在御书房单独上课了,又说起今天学了什么内容,有了好多同学……
浅墨很认真地听着,正准备牵着阿念的手往回走。
欧若言一直在盯着阿念看,看着看着就流了眼泪,不过脑子的说道:“小世子和王爷长的真像!”
原本还其乐融融的气氛,忽然就陷入了凝滞。
就好像世界被按了暂停键,所有的人,都下意识望向浅墨的方向。
阿念都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因为他敏感地发现浅墨好像走神了。
“娘亲!”阿念拽了下浅墨的袖子。
浅墨眼睫颤了颤,低头,神色自然地笑道:“进去吧!”
秦承书在后面狠狠剜了欧若言一眼,“叫你别乱说话!”
欧若言已经后悔地恨不得要咬掉舌头,此时苦歪歪的,连连点头。
眼看浅墨牵着阿念的手进去了,欧若言还是没忍住,拉住青霜,压低了声音问:“你家小姐这到底是想王爷,还是不想王爷?”
青霜见欧若言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脸色登时大变,“秦夫人,可别当着小姐的面再提王爷了!”
欧若言更加不解,“为什么啊?王爷虽然不在了,但这也不能抹杀他在我们心中的回忆啊!”
“为什么不能提?”
青霜脸都绿了,“哎呀,你不懂!”
欧若言见青霜要走,便拉住她,“我不懂,你懂,那你倒是给我说说,让我懂啊!”
“我说不清!”青霜急了,“反正你不要在小姐跟前提王爷两个字!”
青霜说完,匆匆走了,留下欧若言一头雾水。
“秦承书,你懂了吗?”她问。
秦承书哪里会懂。
倒是丹青在后面走过来,叹了口气,“王爷走后,温姑娘没有流一滴眼泪,我们觉得她大概确实是不爱王爷了!”
欧若言和秦承书对视一眼,全都有些难以置信。
“不会吧,都说楚王和楚王妃情深似海,情比金坚,苏沫就算和楚王有矛盾,也不会——”
王爷去世都不流眼泪的吧?
欧若言想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