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舍空无一人,但是夏侯楚煜知道这里有竹精在守护,他里外没见到浅墨,便问:“你家主人去哪了?”
竹林里先是沉默,夏侯楚煜往前走了几步,就听到一阵风吹过,竹子发出簌簌的声音,随之响起的是一道细细的,听不出男女的说话声。
“不知道呢!主人早上出门,就没回来了!”
夏侯楚煜眸色一凛,没回来?那浅墨会去哪里?
“王爷,温姑娘会不会去皇宫了?”还是叶枫想到浅墨经常会去宫里接送阿念上下学。
夏侯楚煜头也不回,立刻上马,朝皇宫赶去。
浅墨确实进宫了,这个时间阿念是去上学的,她想过去看看。
但浅墨嫌礼亲王太烦了。
“礼亲王,安宁郡主就快要成亲了,你难道没事干?”
礼亲王一路都在跟浅墨道歉,此时闻言,便说道:“安宁在做嫁衣,额弥天都被一群绣娘围着,嫁妆有她娘和哥哥们操心,用不着我!”
浅墨停下脚步,“那你去找点别的事做行不行?”
礼亲王问:“做什么事?”
浅墨翻了个白眼,“随便你去做什么事都行,只要别跟着我就行!”
礼亲王:“……”
好难过,被嫌弃了!
“温姑娘,今天的事,我事先不知道的,我不是有意的!”礼亲王这句话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
浅墨无语,“我知道!我也说了,不介意!”
礼亲王还是郁郁寡欢,“可是我介意啊!你说楚王那什么眼神,就算温姑娘你一直拒绝他,他也不能自暴自弃,找了那么个绿茶婊啊!”
浅墨:“……”
绿茶婊都学会了!
“那是他自己的事,不管他找什么人,是美是丑,都与我无关!以后都不要跟我再提这个人!”
礼亲王连连点头,也是一脸深恶痛绝的样子,“就是!就是!”
夏侯楚煜赶到皇宫的时候,被告知浅墨和礼亲王去花园散步了,他心急火燎地找了去,但他几乎将花园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到浅墨的影子。
“人呢?”
夏侯楚煜抓住一个小太监的衣领。
小太监被夏侯楚煜那满脸的焦急和暴戾吓到了,哆哆嗦嗦地指着一个方向,“奴才,奴才就看见温姑娘和礼亲王朝那边去了……”
夏侯楚煜扔开小太监,朝那边奔去,走了一半,他忽然拧眉,“这不是去漪澜殿的路吗?”
叶枫跟在后面,闻言也点点头,“是的,属下刚刚就想说!”
夏侯楚煜到此时还没想到浅墨会去漪澜殿,他只以为是凑巧,毕竟漪澜殿已经荒废好几年了,前几日工部那边还上奏折,建议将漪澜殿内的老槐树砍掉的。
“王爷,您看!”叶枫突然指着前面。
夏侯楚煜已经看见了,是浅墨和礼亲王,两人正站在漪澜殿门口。
“墨儿!”夏侯楚煜急于跟浅墨澄清,便喊了一声。
然而浅墨却好像没听见一般,径直和礼亲王进了漪澜殿。
漪澜殿内,还是静悄悄的。
礼亲王一进门,就不停摸胳膊,“哎哟,温姑娘,你有没有感觉这里凉飕飕的?”
浅墨指着老槐树,“礼亲王,你知道这槐树是谁种的吗?”
礼亲王点头,“知道!是宓妃种的!”
浅墨又问:“宓妃进宫到现在,应该是三十年出头,但你瞧着老槐树,是不是长的太大了?”
礼亲王仔细看看,虽然不知道浅墨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还跟他讨论老槐树,但他心里有愧,觉得今天是他的失误,才会让浅墨在楚王府难堪,所以礼亲王有问必答。
“对!确实长的太大了,帝都郊外禅院有棵百年老槐树,都没这棵树大!”
浅墨看了看老槐树,今天进来到现在,老槐树很安静,连树叶都没有抖动一下。
就好像,在认真听着他们说话。
“还不出来吗?”浅墨突然开口。
礼亲王以为浅墨是在跟他说话,一脸懵逼,“啊?我不是在这里吗?”
浅墨没理礼亲王,她今天会来漪澜殿,也是因为礼亲王在,她一时兴起,就想着带礼亲王来认认。
这皇宫里还记得宓妃的人应该不多了,但礼亲王应该会记得,也一定会记得。
“出来!”浅墨这次,并没有和槐树里的地缚灵客气,直接捏诀,手一弹,老槐树就不受控制般簌簌抖了起来,接着一张脸就从老槐树的树干上浮现了出来。
“有鬼啊!”礼亲王惊恐万状,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躲到浅墨背后,只敢露出一只眼睛,看着那张脸从老槐树上飘了出来,接着是身体。
浅墨直接伸手将怕鬼的礼亲王给提溜了出来。
“礼亲王,你看看,认不认得她!”
此时,老槐树上的地缚灵已经完全出来了,一袭白衣,面容惨白,却依旧无损那惊人的美貌。
只是她出来后,就一直扭着身体,还捂着脸。
礼亲王也冷静下来,有些哂然,他旁边的可是天上地下都尊贵无双的神女大人,他竟然在神女大人面前怕鬼怕的躲了起来,简直太丢人了!
“我,认得她?”礼亲王听到浅墨的话,也是有点懵的。
他怎么会认得一只鬼?
“咦?怎么瞧着面熟?”礼亲王随即就发现眼前这个白衣女人看着十分眼熟,“宓妃?”
礼亲王忽然惊叫起来,眼睛都睁圆了。
漪澜殿外,夏侯楚煜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礼亲王的惊呼声,他脚步猛地一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叶枫吃惊的表情告诉夏侯楚煜,他没听错,礼亲王刚刚叫的那一声,确实是“宓妃”两个字。
“王——”叶枫紧张。
夏侯楚煜抬手,示意叶枫不要说话。
他也停下了脚步,没有进去,因为他想听听礼亲王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宓妃。
殿内,礼亲王在认出白衣女人后,嘴巴张的能吞鹅蛋,他看看浅墨,又看看白衣女人,手指指来指去。
“不!我不是!你认错了!”白衣女人一直捂着脸,还在试图进老槐树里去。
但她发现她进不去了。
“老槐!”女人期期艾艾唤了一声。
老槐树抖了抖,沉闷却恐惧的声音响起,“神女大人在,我不敢!”
“你真的是宓妃?!”礼亲王终于找回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