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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楚煜紧紧搂着浅墨,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秦莲馨一眼。
秦莲馨垂着眸,一口银牙几乎都要咬碎。
元宗皇帝眼中则是闪过精芒,长髯随风轻动,但是双手却在袖中握紧。
虽然如今他将政事全部交给他这个五皇子处理,但是他心中对他还是有着防备。
当初宓妃莫名失踪,宫中有传这个皇儿并不是他的龙种。
宓妃当年确实是不足七月便产下了他,且他相貌更是较所有的皇子出色太多。
所以他也曾怀疑过,他对他不闻不问,任他自生自灭,更是将他派去南疆镇守,直到金国攻陷帝都,他才想起还有这个儿子。
他也不负他所望,将金国赶出天岱。
但他还是不信这个儿子,削去他的兵权,将他幽禁在帝都,他竟是没有一丝怨言。
当他悄悄命人取来夏侯楚煜的血,想验证一下他到底是否是自己的孩儿时,他却亲眼看着那两滴血相融。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对这个儿子没什么好脸色,因为一看到他,他就会想起他那个跟别的男人跑了,至今毫无音讯的母妃。
他也知道,这个儿子在受伤之后变得凶残暴戾,不择手段,是眼前这个女子改变了他。
元宗皇帝此时看夏侯楚煜对浅墨那份情,却暗暗心惊,夏侯楚煜对这个女子似乎过于上心了!
慈宁宫内,一时寂静无声,众人都是各怀心思。
片刻后,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被叫来,挨个为浅墨请脉。
每过去一个御医,便在一张纸上写下他们诊出的月份,然后折起,交给苏嬷嬷。
待到所有的御医看完,苏嬷嬷将那叠纸呈给皇帝,皇帝一一展开,脸色却是讳莫如深,他抬眸,看着夏侯楚煜,“你来看看!”
夏侯楚煜接过那叠纸,才看了几个,脸色已然大变,凤眸紧凝,胸膛剧烈起伏着,浅墨心中知道,一定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
于是她便也跟着走过去,要去看夏侯楚煜手中那些纸。
然而夏侯楚煜却是直接撕碎,不让她看一眼。
但浅墨还是抢下了几张,而这一看,在看到那触目惊心,满满的都是写着六月余时,她几乎不能相信,“我自己就是学医的,难道我会不知道我怀胎几月?”
“墨儿!”夏侯楚煜扶住她,却见浅墨无声低笑。
事到如今,她如何还能不知道,今天这就是一个圈套,这些御医,都是听命办事。
“流光,你相信我,这真是你的孩子!除了你,我没有——”浅墨抓紧了夏侯楚煜衣襟,眸中满是悲伤。
“我信你!”夏侯楚煜坚定说道。
浅墨笑了,只是她笑容里透着苦涩。
……
月亮终于出来了,挂在天边,月光清幽,皎洁明亮。
浅墨静静躺在床上,水样的月光笼罩着她,好似洗净了铅华,令她看上去更加脱俗出尘,琉璃明镜般通透无暇。
纤长浓密的睫毛一颤,浅墨睁开了清眸,有那么一刹那,她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在哪,直到看到怔怔坐在床前的夏侯楚煜,她才惊觉过来,自己方才竟是在慈宁宫中晕了过去。
夏侯楚煜坐在床边,手中端着一碗药,他垂眸看着那碗黑稠的药。
浅墨也看过去,直觉告诉她,那碗药有问题。
“墨儿,你醒了!”夏侯楚煜看到浅墨醒了,慌忙将药碗放下,去搂浅墨,可是他的手却被浅墨一把挥开。
“那是什么药?”浅墨问。
夏侯楚煜却并不回答,甚至是避开了浅墨的眼睛,不敢看她。
“说啊!那是什么药?”浅墨脸上的血色在慢慢褪去。
夏侯楚煜眸中划过一抹伤痛,他抿紧了唇,忽然一把将浅墨搂在怀里,那么地紧,像是要将她揉进他骨血里。
他在她耳边低喃,“我们,我们不要孩子了好不好?”
浅墨被吓到了,她不敢相信,猛地推开他,凄厉吼道:“不!你不是说相信我吗?这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不要他?他是你的啊!”
夏侯楚煜眸中布满痛楚和压抑,他抓住浅墨玉手,将她狠狠带进怀里,嗓音中都带了丝哽咽,“墨儿,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但我不能失去你!”
“你,你什么意思?”
浅墨玉脸上的血色在那一刹那褪尽,粉唇哆嗦着。
夏侯楚煜心疼得厉害,“墨儿,你听我说!”
浅墨现在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她好慌,拼命抓着他的手,急声道:“是不是太后?太后要你娶秦莲馨对不对?你不娶,她就要打掉我们的孩子?那你娶她,你去娶她!我不反对了!我给你做妾!你娶秦莲馨做正妃,只要能让我生下孩子,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求你了!”
浅墨从未像现在这样,彻底放下自尊和骄傲。
如果这就是太后要的结果,那么,她妥协了!
夏侯楚煜眼眶红了,他从未有过像现在这般无助的时候,尤其是当他听到浅墨竟然答应给他做妾,他的心都要碎了。
她是让他可以豁出命去爱的女子,他怎么舍得?
可是现在他究竟该怎么办?
“楚王殿下,侧妃是不是醒了?皇上那边,还等着咋家去复命的!”门外有人在催促。
夏侯楚煜眼底血红一片,他凝视着浅墨,她的眼睛似黛色染就,点缀着点点星光,正期盼地看着他。
然而当他听到外面的催促声时,像是想起了什么,最终还是咬着牙,又端起了药碗。
“墨儿,这个孩子不能留!”夏侯楚煜试图解释。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留?他是你的啊!”浅墨眼眶都要瞪裂了。
她见夏侯楚煜又端起了那碗黑稠的药汁,霎时惊恐地往后缩去,抬手就将他手里的药碗打落。
“啪嗒”一声,白瓷的碗摔得粉碎,黑稠的药汁溅了一地。
“不!我不喝!我不喝!”浅墨慌乱的摇着头,青丝凌乱铺洒肩头,清眸中盈满惊恐。
她从未有过如此惊恐失措的时刻,她拼命护着腹部,拼命哀求着夏侯楚煜,一时又疯了一样想要冲出去。
“墨儿,墨儿,你听我说!”夏侯楚煜抱住浅墨,极力想要安抚她,“你听我说好不好?”
“你放我走吧,放我走好不好?不,你休了我,现在就休了我!这孩子就和你们皇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你让我走,我求你了!”浅墨崩溃大叫,她怎么也没想到,夏侯楚煜竟然会逼她喝堕胎药,她满脸惊恐,脑子里几乎不能思考。
“墨儿,现在不是让你走,你就能走的事,你知不知道,太后找了你师兄,构陷你与他通女干,无论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的,所以这个孩子真的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