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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已到了该离开绯城的日子。
夏侯楚煜担心浅墨受不了一路颠簸,于是命人重新改造了马车,车厢内铺满了上好的丝绵锦被,浅墨坐在里面,几乎感觉不到马车的颠簸。
这一日清晨,丹青琅琊和三婢收拾好一切,夏侯楚煜揽着浅墨走了出来,绯城府尹率着一干家眷仆役恭敬地站在门口送行。
浅墨将一本她自己写的外伤包扎的小册子交给府尹,叮嘱他交于医馆。
这是浅墨早就答应了百草堂钱大夫的事。
浅墨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离,浅墨掀开车帘,看着笼罩在秋日清晨薄雾下的绯城,心中忽然有了丝不舍。
夏侯楚煜看出浅墨眼中的难过,他轻轻揽浅墨入怀,眸光中是浓到化不开的柔情和宠溺,“墨儿,你若是喜欢这里,等孩子出生后,我们再来。”
浅墨倚进夏侯楚煜怀里,双手紧紧搂着他劲瘦的腰,“好!”
夏侯楚煜看着浅墨脸上的笑,眸色霎时变深,他抑制不住心头的情意,直接俯身覆上浅墨粉唇。
浅墨温柔地回应起他,两人气息交融,眸光缠绵。
他不知餍足地汲取着她的清香甜美,她融化在他缱绻深情的眸光中……
浅墨想,如果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天荒地老,那样该有多好。
马车驶出绯城,浅墨伏在夏侯楚煜怀里低低喘着气,忽然她眉头一皱,夏侯楚煜立即紧张地看着浅墨,“墨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浅墨看着夏侯楚煜,眼底满是掩不住地狂喜,她摇摇头,手都有些发颤,“我……我刚刚好像感觉到他在动!”
浅墨一手抚着小腹,一手握着夏侯楚煜大手,玉脸上是惊喜交加的神情。
从知道怀孕到现在,她竟是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神奇,那一瞬间她全身都迸发出一种母性的光辉,竟叫夏侯楚煜看得呆了。
夏侯楚煜也是惊讶地挑高剑眉,“动了么?”
他忙伸手抚上浅墨小腹,可是却什么都没感觉到,眼中霎时露出失望,“没有啊!”
浅墨笑道:“也许在外面是感觉不到的吧。”
两人相视一笑,满心都是诉不尽的缱绻深情。
夏侯楚煜现在十分庆幸,他送走了秦莲馨。
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当日他听到浅墨说的那一句话之后,很是震动。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浅墨为什么讨厌他对秦莲馨那么好了,因为他自己也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虽然明知道浅墨爱的是他,但是当他看到浅墨对洛音笑,因为洛音负伤而过去探望,他的心中都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苦涩异常。
甚至是酸地连他自己都快忍受不了。
他见不得浅墨对洛音笑,可是他自己却从未在意过浅墨的感觉。
尤其是秦莲馨每次都故意往他身边靠,还说些暧昧的话。
秦莲馨也曾隐晦地告诉他,她依然爱他,如果他开口,她还是愿意嫁给他。
但是他却已然知道自己根本就不爱秦莲馨,所以他很巧妙地点明,可是那一次秦莲馨哭得很伤心,差一点又导致寒毒发作,所以他之后也不好再明显地拒绝她。
然而那天浅墨说完那句话之后,他才终于理解浅墨为何那么执拗地要求他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了。
因为爱情是两个人的世界,爱到了深处,心里眼里只有彼此,根本就容不得第三者的插足。
虽然车厢里很软,但夏侯楚煜还是怕会颠到浅墨,于是他体贴地从背后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让她保持最舒服的姿势。
就在马车驶出绯城的刹那,浅墨心念忽然一动,一颗心在胸腔内急速跳动起来。
她掀开车帘,眼前是一片秋日晨光中美丽的景色,远山枫叶红遍,草木已显出淡淡的枯黄之色,一层薄薄的白霜在日光中慢慢消融。
那耀眼的白光之中,有一位翩翩白衣公子孑然独立,那一袭白衣不染纤尘,竟是比霜色还要白上几分。
墨发未束,随风飘扬在身后,白与黑的对比是那么得浓烈,凉风拂起他飘荡的白衣,远远看去,竟像是要乘风而去。
只是在那张如玉般温润的俊颜上却写满了落寞和寂寥,他深蓝色的眼底,甚至还有着一丝绝望。
浅墨的心突地一跳,她忙叫道:“停车!”
夏侯楚煜讶异问道:“怎么了?”
浅墨却无暇回答他,她还没等丹青将马车停稳,就已经打开车门,夏侯楚煜连忙抱着她跃下马车,他不知道浅墨为何突然脸色大变。
浅墨奔向方才看到洛音站着的那片枫林,可是树林里,只有秋风吹动枫叶的飒飒声响,哪里还有那一抹谪仙般飘逸的身影?
“墨儿,你看到谁了?”夏侯楚煜从后揽着浅墨香肩,抬眸四顾,凤眸里闪过犹疑,刚刚墨儿的反应那么大,难道是洛音来过?
“没有,是我眼花了!”浅墨看着这漫山的枫树,眼前忽然划过方才洛音的模样。
浅墨知道,他一定来过,可是为何他不愿意露面送她?
还要说他这几日不在绯城。
夏侯楚煜眸色转深,半晌方才说道:“这里风大,上马车吧。”
浅墨点点头,和夏侯楚煜一起向马车走去,到了马车跟前,她犹自频频回眸,希望能看到那一袭如玉般温润的身影。
然而,她终是什么都没看到。
洛音没有露面。
浅墨却是深深凝眉,洛音那最后的眼神在她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她不明白他为何会有那种绝望的表情。
那种绝望,就好像他在送别她一般,而且是那种永生永世无法再相见的永别。
她怎么会和他永别呢?她还会回来看他,除非——
浅墨猛地抬眸,玉手在身侧绞得死紧,粉唇也在刹那之间失了颜色。
除非,如他所说,她将再次度劫失败,受天雷轰顶,从此灰飞烟灭,永远消失在这个尘世之间!
浅墨的心在这一刻慢慢沉了下去,直沉到无边的谷底。
难道——这一次回帝都,会有什么事要发生吗?
可是,就算是度情劫,她现在明明和夏侯楚煜真心相爱了啊,难道还会有其他变故发生?
马车继续行驶。
夏侯楚煜见浅墨一路闷闷不乐,便变戏法逗她开心。
浅墨倒是没想到夏侯楚煜表面看上去那么严谨凌厉,竟还会变戏法。
看着他手里忽然扑腾着翅膀飞出来的鸽子,浅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时也忘记了心头沉重的不快。
三天后,夏侯风也赶了上来。
一路走来,夏侯楚煜也不急着回帝都,每到一个城池集镇,他都要带着浅墨游玩一番。
可是通常只要他们两人走在大街上,立即就成为被围观的对象。
这也难怪,男子俊朗非凡,贵气天生,女子清美绝伦,娇美动人。
无论是谁看到他们,都无不称赞起这样一对神仙似的璧人。
绯城旁边有一座城,叫香元镇,这个镇子不大,但全镇子的人都以制香为生。
这里的香很有名,皇宫里每年都有贡品香料,一部分就是产自这里。
浅墨还在害喜,也是偶然走在大街上,她闻到一种香味,觉得很是舒服,头晕都缓解了,便拉着夏侯楚煜去了旁边的一家香粉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