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啊。”
“好疼啊。”
第一刀下去，许商陆的耳边又传来了这样的喊叫声，细微却尖细，他看着案板上的西葫芦，又狠狠地砍了一刀。
“好疼啊！”
这次的尖叫声似乎更痛苦了一些，但他在做完这个动作后，便开始面不改色地切菜，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嘈杂，他切菜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终于把菜都处理好，他赶紧把所有的菜下油锅，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把锅盖盖好，隔绝掉了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绝望喊叫。
“救命啊——”
“哎。”
许商陆捏了捏眉心，今天的幻听症状好像比之前更严重了，也不知道心理咨询到底有没有用。
这样想着他拨通了心理医生的电话。
“喂，是李医生吗？我想说明天的咨询能不能提前？我今天感觉很不舒服，那种奇怪的声音更加强烈了。”
“当然可以，我下午三点有空，那个时候你来？”
“好的。”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许商陆的菜也做好了。
看着眼前的菜，他的表情有些复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在切菜的时候总会听到奇怪的声音，后来在朋友的建议下他去看了心理医生，这才发现自己由于精神压力过大，所以幻听了。
即使知道这是假的，但是每天面对植物的尖叫，他难免会产生一些异样的情绪，他也想过吃肉，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肉在他嘴巴里都变得恶心无比。
没办法他只能一直吃素。
把菜端出去后，他准备做一道凉拌黄瓜。
今天的做饭过程依旧很煎熬。
等他端着凉拌菜上桌后，整个房间都充斥着细碎的呻吟声——
“好疼啊。”
“救命啊。”
对此许商陆已经见怪不怪，他夹起一片黄瓜放入口中，自口腔里传来的尖叫声直接冲进他的大脑。
他泄愤似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听着声音慢慢消失，他冷漠地吃完了桌子上的饭菜。
去厨房洗盘子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当他的眼神扫过案板上没用完的蔬菜时，它们好像颤抖了一下。
“得，不仅幻听还幻视了，”许商陆有些自嘲地想着。
“算了，到时候跟医生仔细说说吧。”
吃完饭后他就出门倒垃圾，本来许商陆是没有那么勤快的，可是他实在是不想和这些曾经会说话的食物待在一起，他很怕突然有一天，那些食物再次开始说话。
刚一出门，就看见邻居家的门也开了一条黑色的缝。
“你好啊，”对面的门缝中挤出来半张肉脸。
许商陆很惊讶，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对门的邻居了，他......有那么胖吗？
“你好。”
他客气地回应了邻居的招呼。
“你去倒垃圾？”
邻居那双昏黄的眼珠上下滚动了一番，直直地盯着他手里的黑色塑料袋。
“嗯，是的，”对方打量的目光让他有些不适应，因为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猎物。
“你能不能帮我也扔个垃圾？”
邻居的询问声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可以啊。”
闻言许商陆爽快地答应了。
“你等等。”
说完邻居就转身进了房门，他好奇地往屋子里张望，这个房子暗的出奇，好像没有一丝光亮一样，也不知道对门的在房子里捣鼓了些什么。
“给。”
大概过了两分钟，从屋内伸出一张巨大的手，手上还拎着一个许氏同款塑料袋。
“你，”接过塑料袋，许商陆惊讶地发现明明不是很重的东西，邻居的手上居然已经有了勒痕。
“嘿嘿，”那发黄的眼珠又是提溜一转，对方连句谢谢都没说就重新隐入黑暗。
许商陆掂量了一下手里的东西，他看不见里面放了什么，但是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叫嚣着让他打开看看，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万一里面有邻居的子孙那可多尴尬。
扔完垃圾后，想着下午还要去找心理医生，他干脆不回去了，而是准备一个人慢慢走到心理咨询室。
与此同时他也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路过附近公园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会儿便走了进去。
前几天他在这里曾经听到过一些细小的响动，之前他只能听见蔬菜的声音，这让他很好奇是不是别的植物也可以让自己幻听？
他晃了一圈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就在他准备失望离开的时候，突然头顶传来细小的声音。
“他又来了。”
许商陆猛地抬头，一旁的树枝轻颤了一下，像是上课说悄悄话被发现的学生。
“邪门啊，”他喃喃道，看来自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
“喂，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事已至此他干脆直接问了一句，问完他自己都笑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听得到啊，你也听得到我的吗？”
头顶传来吐字清楚的回答，许商陆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愣。
他只是闹着玩的，没想到真的又幻听了，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想了想还是决定装作没听到。
许商陆很快地把异样隐藏好，蹲下来对着树底下那群小蚂蚁道：“喂，你们听得到我说话吗？”
随后又自顾自地说：“这肯定听不到吧。”
他头顶的树木也发出同样的感慨：“这肯定听不到吧。”
假装在公园里晃了晃，他赶紧离开了那个地方。
“您是说，上一次咨询结束后，你的症状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吗？”
咨询室内心理医生李项正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是的，那些声音越来越清晰，现在我已经能听清那些植物每一次说的什么。”
“居然是这样吗？”李项的表情有些严肃，他思考了一会儿问道：“那你最近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没有，我一直在正常地生活，”许商陆认真回想了一遍这几天事情。
“截止到你来找我都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情吗？”咨询师适时地提醒。
“有一件事，”他想到了出门前见到的奇怪邻居，“我感觉的邻居变胖了很多算吗？”
“你的邻居变胖了很多？”李项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确定？”
“是的，因为他......”许商陆回忆着刚刚见到的身影，有些纠结道：“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他真的很胖，给我的感觉像肉球。”
“嗯，”咨询师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咨询室待了两个多小时许商陆才离开。
“有意思”，李项来到电脑前，调出了许商陆的电子档案。
咨询过程都会被记录在案，包括许商陆的所有话，只见第一次档案中赫然写着这样的记录——
【许商陆：自从我邻居死后，那种声音就出现了。我们是一梯两户，所以平时我们两家也会有些交流，当时我发现他们家不对劲，所以去敲门，最后发现他已经死了很多天了。】
【许商陆：警察说他是饿死的，确实是这样，那天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只剩一具皮包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