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疼惜
炎热的天气，他浑身透着冷气，刀刻笔雕一样俊美的五官绷得紧紧的，那双狭长的黑眸看向王安。
王安打了个哆嗦：“九、九爷……”
“我让你看好她，你就是这么看的？这么热的天，你是想晒死她？”
王安脸都白了：“九爷，夫人她、她坚持要站在这里……”
司空墐也急忙解释：“是我自己要在这里的，跟他没有关系！”
穆啸尘没有看她，冷冷的目光依旧盯着王安：“那你就不会随便搭个棚子什么的？脑子就这么轴？”
王安都快要哭了。
他根本就没有时间想到这些啊！
“行了，赶紧滚下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吧！不知道阿森平时都是怎么教你们的！一群废物！”
王安慌不迭的跑了。
穆啸尘转身就拉起司空墐的手：“去车上！”
“不去！”司空墐挣脱他的手。
穆啸尘满腔怒火，愤怒的转头看司空墐，然而对上她眼睛的瞬间他就泄气了。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含着蒙蒙的水雾，一眼望去，尽是无边的凄哀。
他的心猛的抽疼了一下。
“我不去，穆啸尘，这是我最后能跟她们相处的时光了，以后隔着冰冷的坟墓，我再也看不到她们了。”她声音哽咽，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像断了线。
穆啸尘的心一阵阵抽痛，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他一把拽过司空墐，把她抱进怀里。
“是我的错，没有早点遇到你。如果早一点，她们一定不会死。”
司空墐只是哭，在他怀里哭得声音嘶哑。
她压抑了太久，从夏珩邑入狱到处刑，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都在压着，此时此刻终于压不住了。
那坟墓一点一点的垒起来，无情的向她宣判着，从此后她们真的是阴阳相隔了。
“我再也没有亲人了。”温软的哭声，带着绵长的痛。
穆啸尘心疼得呼吸都不顺畅了，他什么都可以做到，唯独在生死面前无能为力，听着司空墐哭，他眼角也跟着模糊了一片，只能把司空墐抱得紧紧的。
“你还有我，司空墐。以后我会是你的亲人，我会代替她们好好爱你。”
一字一句，说得郑重有力。
是情之所至，亦是承诺。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不知道老天是怎样安排他的命运，可是有生之年，无论生命还剩下一天，一年，还是十年几十年，他都会好好爱她。
………
金城的夏天天气总是多变，临近下午的时候，天上又开始布起了阴云。
阴云下，一座坟墓立在这栋几十年老房子的地基上，坟前竖起了墓碑，碑上镶着两张照片。
左边的一张宋宛夕，她的脸还是三十多岁时的模样，笑容温柔，眉眼间皆是大家闺秀的温婉端庄。
右边那张是司空榆，照片是她十岁时的，十岁的小女孩笑容甜美，无忧无虑仿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
“我挑的是她们生前最喜欢的照片。”司空墐给穆啸尘解释着，两人谁也不再提昨天的事情。
“我记得当时这些照片是我们仨一起拍的，我的那张被我收起来了，我们当时还一起拍了一张很好看的合照，笑得可开心了。”
司空墐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有光，好像她又回到了那些时光。
穆啸尘默不作声的握住她的手。
“我没事。”她笑了笑，“其实只要我妈妈能少些执念，不是一心想着报仇的话，我们应该会过得不错。”
“我们在乡下生活的条件还不错，我妈妈也有一些钱，只是她把这些钱全部用来培养我了，自己和妹妹连吃点好吃的都舍不得，一年四季永远都是青菜土豆，她和妹妹穿的衣服都是别人不要的。”
穆啸尘更加用力的握住她的手，似乎想要借此给予她力量。
司空墐抬头看着他：“你知道我妹妹是怎么死的吗？”
穆啸尘摇摇头，眸中皆是对她的心疼。虽然不知道她妹妹是怎么死的，但结果已经摆在那里了，那是她永远无法忘怀的痛。
“我们从夏家别墅被赶出来的时候，她的手臂被烫伤了，后来我们一直在躲避夏珩邑和叶寸心的追杀，根本没有条件带她去做手术，等到后来夏珩邑和叶寸心终于找不到我们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坏了，加上长期吃不饱穿不暖，她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医生说如果做手术的话可以多活两年，但是要花费很大笔的费用。我妈妈手里没有那么多钱，她说我以后的路还长，要把我培养成一个能和夏珩邑叶寸心对抗的人，还需要花很多钱，根本没有多余的钱给妹妹做手术。”
“所以，她成全了我，牺牲了阿榆。”
司空墐说到这里的时候蹲到了地上，喉咙哽咽得几度说不出话来。
穆啸尘半跪在地上，像安抚小孩子一样拍着她的背，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温柔，有多疼惜。
“这不是你的错，司空墐。”他知道这个女人内心的柔软之处，知道她是把妹妹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了。
穆啸尘犹豫了两秒，说道：“说到底，你和你妹妹都是受害者。”
司空墐抬起头来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