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青云皱眉,倒是没有说话替自己辩解或者反驳什么。
“能做的保护陆越川的事儿,五爷一件都没有落下。”
所有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陆越川对自己的小命儿也珍惜的很,陆越川自个儿也没少做准备。可一定会给自己永远留一条后路的人,这次却没有给自己留上一条后路。
“那料想应该是可以放心的。”
“蒋青云,瞧给你吓得。五爷只不过是那么一说罢了。”
“别,你权五爷的那么一说,可不简单。”蒋青云连连摆手,“如果这次输了,我不过就是输掉了我的仕途和野心,可我好歹还能全身而退回到蒋氏集团,舒舒服服的一辈子照样锦衣玉食。可你,你就不一样了。权煜皇,过了这么多年,你都已经位极人臣了,你做事情还是这么偏激。你从不知道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五爷只是位置位极人臣,我这辈子都当不了一个身居高位的人。”
“是你把权利看的太淡,又把情分看的太重。可你做事情,不能总这么偏激。”蒋青云叹气,“你权五爷有几条命?别忘了,你现在早就不是孤家寡人了。以前你处处玩命儿,那是因为你孤身一人。煜灏有苍枭帮你照顾,大姐又不需要你担心。你如果死了,他们两个人纵然很痛苦,却依然能够过得还算不错吧。可现在不一样了,你有家室了。权煜皇,别总再这么偏激了。要么生,要么死。其实还是有第三种方法的。”
“蒋青云,你之前说过,我这辈子也当不好一个政客?”
“是。”蒋青云一口咬定,“你身上具备当好一个政客的全部要素,但你偏偏不愿意。权煜皇,知道为什么人郝亦花只喜欢跟陆越川玩儿,不喜欢跟你玩儿么?”
权煜皇眉头微挑,挺没兴趣的。
但蒋青云还是说道,“因为对你来说,只有生和死的选择。郝亦花厌恶你身上的偏激。他更喜欢陆越川身上的妥协。权煜皇,有时候妥协不是认输也不是害怕。你——”
抬眼看到权煜皇那张英俊脸庞上的讥讽和轻蔑,蒋青云抿了抿嘴,“得,你当我这话没说过。”
可这就是权五爷啊!如果不这样儿的话,他也就不是权五爷。
“蒋青云。”权煜皇勾起嘴角,伸手将蒋青云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给拿开,“你这是跟我掏心窝子了。”
蒋部长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对别人的选择指指点点。
像是无奈又像是叹气,蒋青云轻轻的吁了口气儿,“跟你接触的越久,接触的越深,我越是会把你当成是朋友。权煜皇,我是真的不想跟你交朋友。”
“你是不想跟任何人交朋友。”权煜皇一双妖眸,把什么看的都通透不已,“人人都是我绝情,可你才是最绝情的人。蒋青云,你的绝情就是不与任何人成为朋友。”
“因为朋友兄弟什么的,是一种负担。我不想把除了我家人之外的人扛在我的肩膀上,那太累了。”蒋青云耸耸肩,并不认为自己这样有什么绝情的,“这点,我是比不上你。你是把你身边的人全部都扛在了你的肩膀上。那太累了,我不愿意。所以,我拒绝跟任何人关系过分亲密。”
一旦到了他的临界值,他就会立刻疏远对方,与对方拉开距离。保持一个亲密的合作关系,却又不会太过于亲密。亲密到了成为朋友和兄弟。
蒋青云想了想,“我好像还真挺绝情的呢。”
权煜皇乐了,“真正绝情的人,是对朋友和兄弟也能绝情的。你这不叫绝情,你这充其量只能算是利己主义。”
恰恰就是蒋青云的疏远和绝情的表现,才越发的证明了他不是一个绝情的人。因为一旦成为蒋青云的朋友,他是断然放不下的。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蒋青云才绝情的不与任何人关系过分密切。因为实在是狠不下心,却又不想背负太多的东西。
为了拒绝这样令人感觉不好的结束,索性直接拒绝了一切的开始。
这就是蒋青云的选择,也是蒋青云的无情。
懒洋洋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嘴角,权煜皇一边向外走去,一边随口问道,“跟那丫头联系过了?”
蒋青云点头,“她飞机一平安落地,九处的人就主动联系了我。欣然这次是自己同意要离开的,我也不用操什么心,她挺乖的。我当时忙,也没顾得上跟那丫头好好说上几句话,知道她平安落地了,我就挂了电话。那边一路都有九处的人上下打点照顾,我挺放心的。”
权煜皇懒洋洋的‘哦’了一声儿,背对着蒋青云轻轻的晃了一下手腕,“你放心她,那丫头不一定放心你。”
蒋青云慵懒优雅的斜靠在窗边的墙壁上,乐了,“权煜皇,我发现你其实也挺婆妈的。不过你身上的人情味,倒是浓重了不少。看着么,像个人了。”
权五爷嗤笑一声儿,懒得回应。
“我可不是骂人。”蒋青云看着他的背影,笑吟吟的补充了一句,“你这样儿,挺好的。安宁对你的改变,着实不小。看样子她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和魔力的女人。”
“羡慕?”权煜皇故意说道,“还是后悔?”
“有羡慕,但没多少后悔。”蒋青云如实回答,“就算当时我没有轻易的把她给放开,我跟她也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感情。毕竟我们两个人都太会自我保护,也是个极致的利己主义。安宁怕是也只有嫁给你,才会像现在这么幸福。毕竟你权煜皇可比我温柔多了。后悔么?也有那么一点儿。她很漂亮,人也聪明知进退。这么一个好女人我就轻易的给放跑了,不可能不后悔。”
“晚了。”权煜皇远远儿的说了这么一句。
蒋青云只是笑,笑的特别……诡异?反正笑的挺让人感觉不舒服的。
他为了让权煜皇这个多疑的男人安心,他其实撒谎了。
安宁这样一个好女人,甭管是嫁给了谁,她都会她的丈夫很幸福。只是幸福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一定只有权煜皇跟安宁现在这样的幸福。
如果安宁当时嫁给了他,他跟安宁照样会很幸福。是那种相敬如宾的,淡淡如水,很平淡却又十分温馨,彼此相互了解,且互相照顾的那种小幸福。
但这话,他是断然不可能真的说给权煜皇听。
权煜皇这男人也很猜疑多心就是了。他霸占欲又极强,性格又那么强势霸道。如果他实话实说了,这还得了?他跟权煜皇的结盟,估计迟早得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咯!
权煜皇那么深爱着安宁,他又是曾经想要把安宁娶回家,并且付出了真实行动的男人。尽管权煜皇是个十分大气的男人,他一点都不小家子气,可遇到自个儿深爱的人,谁能真正的大气啊?
甭说权煜皇了,人人都是小家子气的。没办法,真的爱了,就不可能不在乎,不在意。
他对安宁的态度,只能是坦荡又透着一些满不在乎的。如果他一点都不在乎那也说不过去。这摆明了就是撒谎呗。所以他得表现的坦荡一些。对于自己曾经想要把安宁娶回家的这件事情,直言不讳,不加任何的掩饰与隐瞒。但他又不能过分的表现出自己对安宁的欣赏。
总之如何把握好这个分寸和尺度,是有点难。可对蒋青云来说,也不难。
叫来了自己的私人秘书,蒋青云就吩咐了一句话,“等权五爷亲自送了黄老离开,你来告诉我一声儿。还有,他还在么?”
私人秘书点点头,“在,他以为自己真的是被你叫来搓麻将的,一直期待又感谢的不得了。现在还在门口等着呢。一点都没有不耐烦,反而越来越期待。”
“那是。”蒋青云冷笑一声儿,“以他的身份资历,居然能被我邀请来搓麻将,这对他是一种赏赐,甭管让他等上多长时间,他都心甘情愿,高兴着呢。毕竟,四个人才能凑成一个麻将局不是?我能约来一起搓麻将的人,那都不会是小人物。他今儿陪着我们搓一场麻将,不知道要少奋斗多少年。牌桌上,可是能敲定很多事情的。对他而言,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他那么拼了命想要往上爬的人,又怎么会表现出不耐烦。”
私人秘书又问,“那人怎么处理?是我直接打发了,还是你亲自去见一面?”
蒋青云冷冷的拉开唇线,“人家可是从中午就在等了,我哪儿能不见一面就让你随便把人给打发了?那样人家会说我蒋青云不懂的待客之道。这家私人会所,他有股份?”
私人秘书回答,“他官职在身,不能进行任何的投资与营生。这家私人会所的股份,是挂在他妻子名下的。不过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儿了,挂在他妻子名下,那就是他的。”
“成,你把人喊过来吧。”蒋青云慢条斯理的走到麻将桌上坐下,“横竖都得见上一面,才好把人给打发掉。”
私人秘书有些疑惑不解,“少爷,你为什么偏偏选了他当掩护?”
“怎么,你看不明白?”
“稍微有一点。”私人秘书实话实说,“这家私人会所他有股份在,虽然说这家私人会所是蒋氏集团的。可他毕竟又股份在,今儿权五爷、黄老、还有华老板三个人来了,肯定瞒不住他。毕竟,少爷你可没打算瞒着他。把他喊过来一起搓麻将当个掩护,挺合理的。但问题是,咱们有的是办法瞒着他,不让他知道今天你都邀请了谁,为什么不瞒着他,反而要让他知道呢?”
蒋青云浅浅的笑了,“我跟你说过没有,真真假假,才能迷惑对手的眼睛。”
私人秘书微微一愣,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少爷,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蒋青云无奈,“你这人啊,除了对我够忠心之外,你的能力实在是比不上陆越川。”
语气,不但有无奈,还有些小小的嫉妒和羡慕。
对他够忠心的人,能力却不足以匹配这种忠心。能力堪比陆越川的人,对他的忠心却又差了那么一点儿。
想想看,怎么能不让他嫉妒和羡慕?
权煜皇的身边有陆越川这么一号人,真是太让所有人眼红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