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这笔账,五爷用你的命跟你算清了。至于你的一家老小么……五爷保了。这也算是五爷拿你杀鸡儆猴的一点……补偿?”
最后的‘补偿’两个字儿,权煜皇说的玩味极了。
他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够让沉默的站在客厅周围的女佣们听的一清二楚。
抬起眼皮,权煜皇随手点了一个女佣,“收拾一下。”
被权煜皇点到的女佣,立刻点头,走上前,跟两个同伴冷漠冷静的把陈管家的尸体给拖了下去。同时,便有其他的女佣立刻拿着工具走上前,打扫干净了地上的血迹。
从权煜皇忽然出手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割开了陈管家的喉咙,到女佣把客厅打扫的干干净净,除了空气中还残留的浓烈血腥气,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就在几分钟前发生了一桩人命案,这一切前后只用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权五爷杀人的速度快,快到站在客厅等待主人命令吩咐的女佣都没有看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出手的。只觉得权五爷忽然伸手,似乎都没有沾到陈管家,陈管家的喉咙就被割开了。
他杀人的速度快,这间宅子的女佣打扫卫生的速度,也快。
不但打扫卫生的速度快,这心里素质,那明显也不是普通的女佣。
眼睁睁看着她们的顶头上司死在了她们的面前,她们居然无动于衷。别说是被惊吓到了,这些女佣们,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睫毛都没有眨一下,表情更是一成不变。
不过权煜皇可一点都不惊讶。
打从他一进门起,他就格外留意这些姿色都非常不错,穿着统一的女仆装,双手交叉的放在小腹上,犹如站岗的哨兵一样的女佣了。
这些女佣,各个都是情报人员中的高手。是经过特殊培训和训练的。
专业素养,就是比起九处的情报人员,或许都不会差的太远。
能跟他九处的情报人员相提并论,这些女佣非常厉害了。
要知道,他的人,都是最好的。
什么,他都要最好的。
似笑非笑的伸出手,立刻便有女佣走上前,将一方手帕放在他的掌心,然后便迅速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站好。这些女佣,仿佛就是这座宅子里的一件装饰品。她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属位置,只要站在自己的专属位置上,她们就能够保证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就是把自己当成了这宅子里装饰品的一部分。
权煜皇的掌心,有一片——用‘片’做形容词来形容匕首,真的太不贴切。但用在这里,却非常的精准。大小正好可以被他的掌心完全覆盖,薄如蝉翼,有点类似于外科医生动手术时的柳叶刀,却比柳叶刀还要的薄如蝉翼,也更加的精致和小巧。
人人都知道权五爷身手极好,就是在九处,也嫌少有人能在权五爷的手底下艰难取胜。但权五爷的位置太高了,高到人人都知道他有一副好身手,却从来没有人亲眼看到过。
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用女佣给自己的手帕随意的擦了擦自己最致命,也是最宝贝的武器。
众人皆知权五爷一身的好枪法,百发百中,百步穿杨。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权五爷用的最趁手的武器,却不是枪,而是这薄如蝉翼为他量身打造的……柳叶刀!
速度极快,刀身又薄如蝉翼。
其实柳叶刀上几乎没有沾染到什么鲜血,可权煜皇有洁癖,他总是在杀人之后习惯性的去擦拭。
“不愧是权五爷,这样的好身手,果然是从死人堆里一次又一次爬出来的男人。”站在监控的后边,高老笑呵呵的说了一句。语气,只有夸奖。
权煜皇说的没有错儿,对高老这些人来说,陈管家不过就是一条狗。一条死了就死了,家里还剩下很多条狗的那种根本不值一提的狗。
不——
对很多家里养宠物的人来说,狗都成了自己的亲人。如果狗死了,还会难过伤心上很久。但陈管家死了,高老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哪怕,陈管家刚刚才为他立下大功一件,他也说了会大大的嘉奖陈管家。
高老懒洋洋的转过身,笑眯眯的自言自语,“他一家老小,你保了?权煜皇,你在这一点上,永远也比不上蒋青云。你总是太仁慈,你总是太过妇人之仁。你可知道,你杀了人家的老公、儿子、父亲,这就是你一个最大的隐患!你却不斩草除根,你偏要妇人之仁。你说说,你凭什么有今天的权势和地位?如此妇人之仁,难成大事!”
尽管不是百分之百认同张司令说成大事就要断情的话,但高老在一定程度上是认同张司令这话的。张司令这个人,思想太过于偏激了一些。可他说的也没错儿,成大事者,不一定要断情,却绝不能心慈手软。
人人都说他权五爷是杀伐果决,心狠手辣。
错了。
世人都误解了权煜皇。
说到有情有义,说到仁慈心软,他权五爷才是最菩萨心肠的人!
忽然,高老的瞳孔猛地收紧,他平静的看着屏幕中的男人——
屏幕中的权煜皇,在与他对视。
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权煜皇是在客厅多达几十个摄像头中,找到了背后有他的那一个摄像头。
尽管知道权煜皇是在摄像头之下,他是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高老还是下意识的勾起嘴角,给权煜皇比了一个大拇指。
有手段,够果决。
是权煜皇会有的行为。
权煜皇那番话,不是说给陈管家听的,而是说给他听的。
是啊,他权五爷今天就算是为了求解药会给他们跪下来,他也依然还是那个骄傲的权五爷,他可以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受辱,却不会允许阿猫阿狗也来他的面前恶心膈应他。
权煜皇哪里是杀了一个陈管家,权煜皇是杀给他看的!
要他清楚,就算他的手中握有权煜皇的把柄,权煜皇也不是随便可以被他羞辱的男人。一旦他敢做的过分,那么权煜皇就会撕破脸皮,权煜皇的女人活不成,他,他也甭想活!
权煜皇这招杀鸡儆猴,不得不说是一步好棋啊。
还有权煜皇说会保了陈管家一家老小的话,那也不是说给陈管家听的,还是说给他听的。
他权五爷想要保的人,谁也动不了。
他懂,他都懂。
高老冷冷一笑,转过身,表情阴冷到了极点。
他就是让陈管家去送死的。陈管家不去送死,他怎么试探出权煜皇的底线呢?
不过权五爷这次恐怕要失策了。
他绝对不会去羞辱权煜皇,因为羞辱权煜皇的事儿,轮不到他。陆越川绝对不会假他人之手。
就是不知道当看到陆越川之后,这位杀伐果决的权五爷,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说实话,他非常期待。
曾经最熟悉的人,现在却成了自己的敌人,最恨自己入骨的敌人。
权五爷的脸上,会表现出惊讶?还是不可置信?又或者是被背叛的愤怒?
身边的人啊,最了解对方。手里一旦有把刀,那是最清楚把刀戳在哪儿,最会让对方痛的了。
高老笑了笑,走出监控室之前,他淡淡的吩咐:“好生安葬陈管家,别让陈管家的妻儿老小感觉寒心。对了,再从我的账户给陈管家的妻子一笔……嗯,就说是抚恤金吧。他的家人如果问起来,就讲陈管家是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从窗户掉了下去,当场死亡。陈管家的妻儿老小有什么要求,你们都一律替我安排好。钱就从我的私人账户里出。”
“诶,明白了。”
走出监控室之后,高老直接就来到了陆越川的房间。
路上,他抓住一个女佣问了酒宴准备的如何了,女佣回答,她正打算代替陈管家去喊陆越川下楼赴宴。挥挥手让女佣退下之后,高老敲开了陆越川的房门。
一进门,高老只说了一句,“我让陈管家去招待权煜皇,权煜皇却杀了他。”
陆越川似乎一点都不惊讶,他淡淡的说道,“我都很不喜欢陈管家卑躬屈膝的奴才样儿,更何况是权煜皇?陈管家太想在你面前表现了,他做的会很过分,一定会惹权煜皇不愉快。权煜皇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他杀人从不眨眼。你让陈管家去招待权煜皇,他死定了,绝无生路。所以,陈管家不是权煜皇杀死的,而是你杀死的。高老,我说的没错吧?”
高老慈祥的笑着,“我不过也是想要替陆先生你试探一下权煜皇的底线罢了。”
“别把你自己说的那么善良,权煜皇的底线我还需要你帮我试探吗?我比你清楚多了。”陆越川冷笑一声儿,“用不着你帮我试探,我非常清楚他的底线在哪里。我倒是好奇了,这陈管家你用着也挺顺手,你怎么舍得让他去送死?”
高老微微一笑,那一头银色的头发,看起来刺眼极了,他说:“他是我养的一条狗,这样的狗我有很多很多,多到我数不过来。其他的狗,哪怕知道他们也会落得个跟陈管家一样的结局,可他们还是会前赴后继扑上来为我卖命。东西多了,也就不值钱了。这个道理,陆先生该是明白的呢。”
陆越川夸张的‘哦’了一声儿,“对,洛阳纸贵,这道理我怎么能忘记呢?物以稀为贵,东西多了,就是不值钱了。”
“就是这个道理。”高老一边呵呵的笑着,一边语气沾染的笑意说道,“陆先生,我只是希望你开心,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所以我才会让陈管家去送死。”
陆越川高高的挑起眉头,“呵……你现在是要把杀人罪名推到我身上么?把你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当然不是。陈管家是我杀的,我绝对不会推脱责任。可我这么做,也的的确确是希望陆先生你能够开心。我看的出来,你是最不屑陈管家这样的人。或许……?”高老微微一笑,“也跟南宫姬有关系。”
陆越川也是个重感情的人,陈管家下令狠狠的折磨南宫姬。这笔账,陆越川不会吞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算账。既然如何?他何必等陆越川找上门算账,他主动一点,不但能卖个顺水人情给陆越川,还可以讨好一下陆越川。
一箭三雕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