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这是——”
“我找虎将军。他人在哪儿?立刻带我去见他!”
“夫人,这……这恐怕是不行了。因为虎将军他……他人此刻不在九处。我没有办法带您去见他啊!夫人,实在是抱歉啊!”
安宁刚想说话,却被郝亦花轻轻的扯住了袖子,她便立刻把想要说的话活生生给吞了回去。
郝亦花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有些事情呢,我是不愿意掰扯的那么清楚,戳破了那层窗户纸,对谁又有好处呢?只会让你们的虎将军脸上无光。既然夫人能来找虎将军,则说明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夫人都已经知道了。夫人她都已经出现在了这里,还不够说明问题吗?我呢,也不想跟你一个小小的警卫员为难什么。你也是听领导吩咐办事儿的人,为难你?没有意思。我不为难你,我只把话跟你讲明白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来定夺。可好?”
拦下安宁的警卫员,面露难色。
郝助理的大名,在九处也还是非常敞亮和有用的。
毕竟是陆师爷身边的头号军师。能给师爷当军师的人,岂敢小觑啊?
他们也没少在这位郝助理的手里吃亏栽跟头。
“其一,事情既然发生了,总要处理出一个结果。夫人现在来找虎将军,是为了保护虎将军的。夫人总不至于帮着一个外人来对付自家人。如果虎将军还是对夫人避而不见的话,那么一切后果,你告诉你的主子,让他自己负责。夫人到时候不会帮他说话,一切,咱们按照规矩来办事儿。”
警卫员的脸色,难堪了一半。
郝亦花不徐不疾的继续说道,“第二点,虎将军自己做了什么,他自个儿心里明白。夫人能来找他,就说明夫人已经完全清楚。他想要躲,是躲不过去的。躲得了一时,夺得了一辈子么?你是虎将军的警卫员,你得帮你的主子想清楚了,这后果,他承受不承受的起。夫人她就是夫人,是权家的主母,是九处的女主人。夫人来找他,甭管他人在哪儿,收到消息,哪怕是在女人的闺床之上,他也得给我立刻穿上裤子滚过来。时间,夫人不多。我只给你主子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之后,他若不来见夫人,还是那四个字儿,后果自负。”
“第三,蒋青云那边,可还没有一个说法跟结论呢。一旦蒋青云问责下来,谁担待得起?是你担待的起,还是我担待的起?让你的主子可别忘了,蒋青云再有问题,他到底也是权五爷钦点的人。九处的局中法度是怎么说的来着?你主子可不会忘了吧。反蒋青云,那就是在反权五爷。嫂子这边还没发话,轮得到你主子僭越出头?我把丑话说在前边,蒋青云一旦问责下来,你主子就算担待的起,等事情闹到权五爷的耳朵里,你主子有没有命活,没人敢保证。”
“最后一点,你主子干了蠢事儿,还得我陪着夫人来替他擦屁股。夫人的心情如何,我不太清楚。但我郝亦花现在一肚子的邪火儿没地撒,你主子不来才好。他敢对夫人避而不见,我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拿他撒气儿。你最好让你主子别来,否则,我这一肚子的邪火儿,就没地儿能撒了。”
说完,郝亦花笑眯眯的后退两步,重新退到了安宁的身后。
那面带微笑,绅士优雅的风度,把一个衣冠禽兽阴险的军师形象,诠释的是淋漓尽致!
警卫员的表情,随着郝亦花的一二三点,早就已经彻底变得铁青。
等郝亦花说完,那警卫员的脸色,简直比猪肝色还要难看。他求助一般的看向安宁,仿佛期待这个看起来漂亮温柔,闻起来更是香香的夫人,能帮他说上两句话。
然而,安宁也只是浅笑嫣然的做出总结,“我想要说的话,郝助理都已经说完了。你现在,可以去联系虎将军了。”
警卫员的表情,差点就要哭出来了。他可怜巴巴的跟安宁和郝亦花胡乱道了一句再见稍等,便逃也似的跑掉了。
看的杜冰是忍不住掩嘴狂笑,笑的她都快要站不稳了。整个人就扶着人家郝助理,笑的花枝乱颤。
无奈当了人墙的郝亦花,一脸无奈的望着天花板,“杜检官,控制一下你自己的情绪吧。这儿,毕竟人来人往的,不比在家里。”
杜冰一手搭在人郝亦花的肩膀上,笑的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着,“我说郝助理,我现在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真的,特别喜欢。”
“我谢谢您的欣赏,但喜欢就真的免了。我心里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那姑娘心眼儿不大,还挺小气的。您这话要是给我心上人听见了,我娶不到媳妇儿,你怎么赔我?”
“把我自己赔给你咯。”
“……杜检官,开玩笑可以,吓人就免了好吧。”
“哈哈哈,郝助理,我果然很喜欢你呐!”
郝亦花无语的望天。
他……这算是被女人给调戏了吗?
不说话,郝亦花只是把求救的目光放在了安宁的身上。
安宁闭了闭狐狸眼儿,给了郝亦花一个‘包在我身上’的眼神,“杜检官,你就行行好,别再拿郝助理打趣儿了。他追心上人已经挺不容易的了,咱们得爱护弱小不是?”
“拉倒吧——”杜冰一甩手,站直了身体,“他郝助理算什么弱小?你又不是没看到他笑眯眯的威胁人家可怜的警卫员,那样子,算个屁的弱小哦!我倒是觉得那可怜的警卫员,挺弱小的,值得可怜。”
“杜检官,我不是在威胁一个可怜的警卫员。我那些话,是说给虎将军听的。”
“切,真当我傻.逼啊?”杜冰翻了个白眼,懒洋洋的晃动着发酸的脖子和肩膀,“得,虎将军这边你们搞定。蒋青云那边,我先帮你们对付一会儿。”
郝亦花感激的看着杜冰,“那就拜托了!”
他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结果他还没说出口,杜检官就主动请缨了,倒真是免去了他许多的麻烦和口舌。
“不过你们别太慢了。蒋青云那家伙,我只能对付拖延一会儿时间。我可真没自信能够对付他太久。”杜冰也是实话实说,有多大能耐揽多大的责任,“说白了,蒋青云还得你郝助理和安宁一起,才能对付得了哟。”
“诶,知道了。不会很久的。”郝亦花一边点头一边眨眼,“虎将军对权五爷忠心耿耿,有嫂子当吉祥物,解决他不会用太大的气力和时间。”
“有你郝助理在,也真是让人感觉可靠不已呐!”杜冰意味不明的笑着,跟安宁挥了挥手,便去找蒋青云拖延时间了。
安宁望着杜冰的背影,认真的点头,“没错儿。”
“嗯?”郝亦花纳闷的看着她,“什么没错儿?”
“杜检官说的没错呀,有你郝助理在,真是让人感觉可靠呢。”
“呃……夫人,你也拿我打趣儿?”
“我可是实话实说。你郝助理,跟陆师爷一样让人觉得可靠——”募地戛然而止的话头,让气氛一下子跌倒了冰点。
陆越川,陆师爷。
现在就是他们每个人心头连触碰都不能触碰一下的,还在滴着鲜血的伤痕!
郝亦花垂下眼皮,只是说,“夫人,走了的人,就别再惦念了。至少,眼下就别再想了。”
“嗯。”
“我相信越川不会这么狠心,把我们也都给撇下。”
“嗯。”
“哎……如果可以的话,权煜皇会负责把陆师爷给找回来的吧。”
“大概吧。”谁又能知道呢?
“听讲说……追命队长带着人,已经去追越川了。只是越川……碰到硬茬了,就算是追命队长,也不会那么顺利的就能把人给带回来。我想我们再耐心的等等看吧,说不准明天追命队长就能把人给带回来呢?”
“希望如此吧。”安宁苦笑一声儿,却不愿意自欺欺人,“郝助理,我们可要做好陆师爷回不来的准备呐。”
不是回不来,而是陆师爷……他不愿意回来。
他那个人,骨子里也是倔的跟头驴似得。这点像极了权煜皇。他们俩也不愧是当了二十多年好兄弟的人。骨子里,倔、狞、犟,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那就直接把南墙拆了,然后继续一路向南呗。
他们,就是这样固执到了令人恨的牙根痒痒的男人。
郝亦花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去,“是啊,得做好越川回不来的准备啊……”
心里都清楚的事儿,特清楚,,门儿清。但想要被接受……真的,太难了。
“郝助理。”
“嗯?”
“你说这破事儿都结束之后,咱们还有机会把陆师爷给找回来么?”
“夫人,想听安慰的话,还是想听实话?”
安宁跟郝亦花四目相对,齐齐都透着一股子的哀伤。
她回答,“安慰的话,实话,我都不想听。”
因为她心里都清楚,都清楚……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安慰的话,那也只能是安慰的话。安慰,没一点屁用。连放个屁,都不如。
实话,又是明摆着的。等事情都尘埃落定,做了权煜皇的敌人,他陆越川还能有活路吗?权煜皇如果赢了,那陆越川一定会死。就算不死,他也会被迫离开京城。因为京城,容不下胜利者的敌人。
如果权煜皇输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权煜皇输了,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掉。如果能跟权煜皇一起死了,倒还能免去活着的痛苦和折磨。最好的结局,大概就是陆师爷还顾念着这一点点的旧情,把他们赶出京城,放他们一命吧。
横竖,都不是什么令人感觉欣慰的结果。
郝亦花也苦笑一声儿,“夫人,你就糊涂一次呗?听两句安慰的话,心里多少也能舒坦一些不是。”
“我也希望能这样儿。可惜啊,我最不擅长的就是自欺欺人了。”
她的骨子里,大概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吧。她其实没有那么开朗乐观,真的没有。
现在只要她一想起陆师爷,这颗心啊,就翻绞着疼。疼的她眼泪都哭出来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