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放下手机,郝亦花一脸凝重的侧过头看着后车厢的安宁,“五爷刚才被紧急送入医院,军事法庭的审判被迫改期。”
“送进医院?”安宁高高的挑起眉头,“你们权五爷又在玩什么花样了。”
“应该不是花样。”郝亦花轻轻的摇了摇头,“越川说是大姐揍的。谁都没有料到权五爷居然没有撑下来,直接就给疼的昏死过去了。主要还是因为大姐下手的位置,是权五爷旧伤反复发作的后腰与膝盖。权五爷在军事法庭当场就疼的昏死了过去,白医生现在也已经赶去军医院了。夫人,咱们要过去吗?”
“大姐揍的……?”安宁拧起了眉头,心中已经明白了许多。
她稍微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去吧。”
尽管她已经清清楚楚的知道了大姐是为了帮权煜皇,给她明明白白的演一出苦肉计来让她心疼,可她还真的是没有办法放下那个男人不管不顾。大姐揍他,是为了让她心疼权煜皇。可权煜皇后腰与膝盖上的旧伤,可不是作假,也不是编出来骗她玩儿的。这是他实实在在有的两处旧伤!时不时就会发作,一旦发作,疼痛难忍。
“大姐也真是的……”郝亦花用眼尾小心翼翼的留意观察着安宁的表情,当看到她脸上不加掩饰的担心,他这才小小声的抱怨道:“五爷欺骗了所有人,大姐都很生气。但大姐下手也太狠了吧!五爷跟越川这次都该罚,也都该揍!但大姐下手……后腰跟膝盖可是五爷的老伤了,白医生都说过这两处旧伤不过再不小心注意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引起半身不遂……”
安宁将郝亦花的‘抱怨’都听在耳中,她抿了抿嘴唇,原本是懒得说什么的,但郝亦花一直在那边小小声的嘀咕抱怨,明明就是为了说给她听的,却还要装出一副自言自语的样子,安宁实在是觉得太吵太烦了,她眼皮一掀,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郝助理,你是想被我扔下车么?”
于是郝亦花抿了抿嘴唇,就不敢再说话了。
“让我安静一会儿吧。”
“不好意思啊,夫人。”
“你别再发出任何声音,让我安静待着就好。”
“哦。”
闭上了眼睛,靠在车靠背上,安宁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一阵一阵的疲惫感袭来。
在得知这一切都是权煜皇的计划之后,她整个人就为止一松,一直紧紧绷着的一口气儿,散了。
有时候人能坚持下来,就是拼着一口气儿。
而一直以来支撑她的那口气儿,现如今已经散了。
她疲惫的不得了,感觉浑身都疼,从头顶到四肢百骸,骨头都在叫嚷着疼疼疼。身体就没有哪一处是不疼的。
一直以来,她都是拼着一口气儿,咬着牙死扛过来的。此刻她得知一切尽在权煜皇的掌握之中,她那种放心松了口气儿之后的……嗯,疲惫也好,愤怒也罢,不管是什么情绪,都让她此刻无比的疲惫和厌烦。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管,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就想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躺着睡觉,看看大海,听听海浪的声音,就放空自己,当几天傻子智障。
因为这段日子以来,她实在是太累了。
很快,军医院便到了。郝亦花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但他两只手可没有停,飞快的在手机屏幕上编辑着什么短信。一路上好助理都在跟某人发短信,聊的特别火热。
都到了军医院,车子也已经停稳了,郝亦花还沉浸在跟某人发短信的火热之中,压根都没有留意到。
还是司机在旁边轻轻的提醒了一句,“郝助理,已经到了。”
“啊?哦!”郝亦花这才把注意力从手机上挪开,将手机踹在口袋里,郝亦花帮安宁拉开了后车厢的车门,“夫人,用我陪您一起上去么?”
安宁随意的扫了一眼,入眼之处的人,十个里边九个都是她眼熟的。简而言之,整个军医院现在怕是都被九处已经给包下来了。
如此的话,也就没有必要再让郝助理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了。
“我自己上去就好,你——嗯,你忙你的。”安宁意有所指的说道。
郝亦花楞了一下,知道安宁误会了,但他也懒得解释什么,点点头,又冲口袋里摸出了手机,“那我就在这儿等着夫人。”
“好。”
等安宁稍微走远了一点,郝亦花这才将手机贴在了耳朵上,“夫人刚走远,你说吧,什么计划?如果你能够说服我,我愿意帮你欺上瞒下,里应外合。越川那边你也不必担心,我很了解越川,我有办法来对付他。”
……
“小妖!”
安宁才刚下电梯,就被早已等候在电梯门口的大姐给拉住了。看到大姐微微有些泛红的眼眶,安宁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叹了口气儿。
哎!
就算一开始大姐动手是为了帮权煜皇演苦肉计,可现在发展成这样儿,直接让权煜皇疼的昏死了过去被送进了军医院,这恐怕也是大姐事前没有想到的。苦肉计再苦,到底也是一种计策嘛,发展成这样儿,已经不是什么计策了,是要命的玩意儿。
斜睨了一眼手术室上方亮着的‘手术中’三个红色的字,安宁的心里‘咯噔——’一声儿,“大姐,您别着急。什么情况?”
“我千叮咛万嘱咐,伤哪儿都别伤到后腰跟膝盖。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蒙古大夫充满了怒气的声音插了进来,他恶狠狠的骂道:“什么什么情况!手术如果不成功的话,你就等着给权五爷推一辈子的轮椅吧!我三令五申,多次反复,就是不听!真以为我吓唬你们玩儿的吗?手术就算成功了,权煜皇这后半辈子也别想给我跑跑跳跳!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办公室里当他的权五爷!”
大姐肩膀抽搐了几下,好像有点控制不住情绪的样子了,“小妖,大姐——”
“大姐,您别多想了。”安宁立刻搂住大姐的肩膀,目光阴冷的剜着蒙古大夫,“你不会讲话就闭上你的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连这种那事情现在也需要我来操心了吗?你别站在这儿丢人现眼了,滚回家去。”
安宁很少会用如此重的语气跟谁说话,但今天,她是真的生气了。这蒙古大夫平常跟她们说话直言直语就算了,跟大姐?他怎么也这样说话!
蒙古大夫心里也挺委屈的。那可不是旁人,是权家大姐啊!他不过是说了两句事实而已,权家大姐怎么可能接受不了?
可蒙古大夫这次忽略了,导致权煜皇被送入手术室紧急进行手术的人,就是他家的亲大姐。对权镜来说,这心情肯定不一样。她原本只是想帮弟弟演一出苦肉计挽留住自己的弟媳妇,她也没有想到会把自己的弟弟直接给送进医院啊!
还说什么手术如果不成功的话,权煜皇就要一辈子丛轮椅了。手术就算成功了,权煜皇后半辈子也不能再蹦蹦跳跳,最好就是乖乖的坐在他的办公室里。
权镜听了这样的话,心里那能舒服么?
安宁没好气的轰走了蒙古大夫之后,扶着权家大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下,她轻轻的安慰着大姐,“没事儿的,大姐。你这才哪儿跟哪儿啊,权煜皇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比这个严重多了。他不照样都扛下来了?你这点,真不算什么了。”
“小妖,我明知道他那里有两处旧伤,可我偏偏就——”
“事已至此,就别说那些了。大姐,权煜皇这次该打,他受点疼,不委屈他。我支持您。”
“如果只是让老五受点疼,那我也不心疼他。可你刚才没听到吗?老白说……”
“大姐,您也别听老白胡说。老白跟我说权煜皇会瘫痪做轮椅,这话我都听了不下好几遍,可权煜皇不照样好好的?哪儿有老白说的那么夸张。我相信权煜皇吉人自有天相。这么多年的生死一线他都挺过来了,不可能会栽在这种小事情上。如果是的话,那权五爷该被人笑掉大牙了。大姐放心吧,我相信手术一定会很成功。”
权镜在安宁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的勾起嘴角,但当她又看向安宁的时候,脸庞上又是一片自责和愧疚的痛苦,她闭了闭眼睛,似乎有点坚持不住的样子。
安宁见状,立刻说道:“大姐,您回家休息休息吧。医院这边有我陪着五哥呢,您放心。如果连您也病倒了,那我一个人可照顾不过来两个病号。”
权镜要的就是安宁留在安宁照顾权煜皇,她轻轻的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的。”安宁笑了笑,招招手,唤来了大姐的警卫员,仔细的叮嘱了一番,这才让警卫员送大姐回了城堡。
因为小团子还在城堡,所以权镜暂时是不会回权家老宅去住了。
安宁眼尾一扫,锁定了一个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身影,她眼尾猛地上扬,狐狸眼儿在一瞬间充满了戾气,她呵斥一声,“你再给我躲?!还不快点滚过来!”
“嫂……嫂子……”
陆越川可怜巴巴的走到了安宁的面前,低着头,一脸的委屈和无助。
“你再继续给我躲?”
“嫂子……我、我没躲您。”
“呵呵。”
“嫂子……我错了。”
“你没错,你陆部长哪里会有错。有错的是我,是我不够贴心,不够温柔,不能理解你们的苦衷。”
“……嫂子,随便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就是不要用这种态度说话。”
“我哪里敢打你骂你,陆部长!”
“嫂子,这事儿没得商量了吗?如果你真的是这个语气态度的话,那咱俩没法聊。”陆越川倒也是痛快人,他说:“我下跪道歉够么?”
“你先跪着。”安宁从鼻尖儿哼唧了一声儿,语气轻飘飘的。
陆越川二话不说,扑通就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