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
“郝助理,先送蒋部长上车。”
蒋青云才刚刚开口,安宁就毫不留情的打断了他,压根不给他说话辩白的机会。可她冲蒋青云笑的却特别客气温柔,她越是这样儿,蒋部长这心里……就越是没底。
傻子都知道,被这样的玩弄于股掌之上,安宁这次气炸了!
真的是肺都要气炸的那种气炸了!
郝亦花伸了伸手,“蒋部长,我先送您上车。”
蒋青云虽然被精神折磨了这十几天的时间,但他的思维还是很清晰,头脑也一样清楚,他问:“有事情吗?”
不然为什么让郝亦花先送他上车,那安宁要去哪儿去?
郝亦花立刻摆出了一副头痛不已的模样,“蒋部长应该知道了吧?我们家小少爷的夙敌,成了这儿的新长官。”
蒋青云犹豫了一下,轻飘飘的说出一个名字,“是他?他是权煜灏的夙敌?闻所未闻。”
“陈年旧事了。”郝亦花先是点点头肯定了蒋青云的猜测,然后才一脸生无可恋的翻着白眼说道:“如果真要追溯起来的话,怕是要追溯到这两位主子穿开裆裤的年月。蒋部长不清楚也是正常,只有与权家十分亲近的人,才会知道小少爷跟这位爷的破事儿。”
“我就记得他早早就被家里送去了外省磨练历练,最近才刚刚回京城不久,怎么可能有机会跟权煜灏有恩怨。原来是打小就存在的历史遗留问题。”
“是这样的没有错儿。那阵子京城之中最有名的三位公子哥,一个是我们家小少爷,一个是汪家的小少爷,还有一位,这是这位主子了。”郝亦花说起来这些陈年旧事也是挺无语的,“三个人天天再风月场所争风吃醋,每次碰面了绝对要动手。与我们家小少爷和汪家小少爷不同的是,这位主子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他算是肩负着他们家族的兴衰。所以他家里为了避免他再留恋风月场所,不务正业,玩物丧志,早早就将他送去了外省磨练。所以很少有人会记得这位主子,只记得权汪两家的小少爷大动干戈的事儿了。”
蒋青云淡淡的‘哦’了一声儿,时间真太久了。久到郝亦花提起来之后,他才模模糊糊的好像有点印象,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算算看,那也是将近十年前的事儿了。
然而蒋青云却能从这件听起来让人还觉得挺可笑好玩儿的事情里,读出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他慢条斯理的问道,“郝助理,他家里在这个时候把他给喊回来,还一跃成为了这儿的新长官。我想怕是背后另有深意吧。”
郝亦花点点头,佩服的给蒋青云鼓了鼓掌,“不愧是蒋部长,您说的一点不假。为何会在这个时间段把在外省已经是二把手的人给喊回来,自然是另有深意的。原因么,也很简单。权五爷跟利益集团斗法,不管谁赢谁输,总有人可以坐收渔翁之利。那么一个家族的顶梁柱,当然得回来。”
这答案跟蒋青云心中推测的分毫不差,他淡淡的说道;“既然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浑水摸摸鱼,那放着不管就是了。如果不让人家分杯羹的话,会引起众怒的。只有大家都有钱赚,这生意才能做下去,做的长长久久。”
“蒋部长说的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我尽管还没有问过权五爷跟越川的态度,不过我想他们两个人也不会多问什么。人家就是想从中捞点好处罢了,眼见好处是捞不上了,人家便也就此打住,咱们可没道理去主动找人家的麻烦。”
“这儿的新长官,看起来从职位上升了,可实际上却比他在外省二把手的位置,要低了不少。”
京官多如牛毛,哪里比得上天高皇帝远的土皇帝日子?
“只是一个过渡罢了。”郝亦花显然已经打探清楚了,所以他张口便说道:“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不管是权五爷输了,还是利益集团输了,总要有一个输家。那么输家的势力,一定会被瓜分。眼下是利益集团输了,他们的势力也不小哦。蒋部长,你一个人可吃不下这么大的势力。”
“可外人哪里晓得只有我一个人?”蒋青云轻飘飘的反问,“外人肯定会认为这么大的蛋糕是被我和权五爷平分的。”
“就算是你们两个人,也吃不下。非要全部吃下的话,会消化不良的。蒋部长刚才也说了,要让大家都有钱赚,这生意才能做下去,做的长长久久。多多少少,你跟权五爷都得让出一小块蛋糕给别人去分的吧。所以咯,这儿的长官,只是一个暂时的过渡,不光是我们家小少爷的夙敌,所有人都在等待事情彻底尘埃落定,权五爷和蒋部长你吃饱喝足,他们好去喝点汤。”
只有权煜皇跟蒋青云把他们要吃的肉吞进了肚子里,才轮得到其他人凑上去喝汤。虽然是喝汤,可这却是货真价实的肉汤。虽然比不上肉,可也非常有营养价值了。
蒋青云忽然问道,“叶先生的千金,可来京城了?”
“不清楚。”郝亦花实话实说,“跟江南省那边一直没有联系。蒋部长如果在意的话,等会儿自己去问叶先生不就是了。”
安宁在旁边听着他们说‘分赃’的事儿,听的很不耐烦了,她冷冷的说道:“这些事儿,你们私下里去说不行么?郝助理,送蒋部长上车。”
郝亦花跟蒋青云这才意识到他们说的有点多了,这些事儿,以安宁现在的心情,是一个字儿都不想听。能等这么久才打断他们,安宁肯定是已经忍耐克制了许久。
于是郝亦花跟蒋青云相视一望,十分有默契的暂停了这个话题。
“夫人,我怕你一个人劝不住小少爷。还是让我陪你一起吧?”郝亦花如此问道。
安宁摆摆手,“煜灏也不是停留在你认知中的混世魔王了。我们家煜灏现在很懂事儿的。”
如此,郝亦花也只能点点头。从后门带着蒋青云离开了。
在纪委走了一遭,这对蒋青云来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自然不好摆在明面儿上去讲的。从后门低调的离开,才是最蒋青云最好。
而安宁则原路返回,找到了宾馆的大厅。她过去的时候,大厅里热闹的不得了,哪里像个宾馆,简直就是菜市场。
“煜灏。”
安宁轻飘飘的唤了一声儿,声音不大,一瞬间就被淹没在了摔东西砸桌子的巨响之下,但权煜灏就是一下子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操!你等着——六爷今儿先饶了你!”权煜灏丢下一句狠话,蹦蹦跳跳的蹭到了安宁的身边,“嫂子,你喊我呀。”
安宁像是抚摸大型犬一样的摸着权煜灏的脑袋,权煜灏也特别配合的半蹲着身体给安宁摸,她问:“今天怎么这么乖呀?”
“因为我哥已经惹你生气了,我不能再惹你生气。”
“我们家小少爷真乖真懂事儿,真是长大了。”安宁笑眯眯的挠了挠权煜灏的下巴,“回家嫂子给你做好吃的。”
“嗯!”
像是牵着小学生一样的,安宁拉着权煜灏的手腕,目不斜视的向后门走去。压根都没有多看一眼刚才跟权煜灏都扯着头发扭打在一起的人。摆明了把对方当成是空气。
周处长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自家新长官的袖子,“长官……?”
“那女人就是权五爷的妻子?”
“是她。”
“蛮漂亮的。”年轻的男人摸了摸下巴,“权五爷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已经比较了解自家新长官德行——哦不对,性格的周处长,闻言心尖儿狠狠的颤抖了一下,“长官,那可是权五爷的宝贝心尖儿宠哟!”
“我知道。我又不可能去跟权五爷抢人,你怕什么?”
“……”
“刚才我跟权煜灏动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上来帮我?”
“长官,您这不是跟我开玩笑么?您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您能跟权家的小少爷动手,我哪儿敢跟他动手?”
“狗东西,一点都不知道帮着自家人。”
“……”
“不过你没带人帮我是对的。一旦你敢带人帮我,那边九处就会冲过来一群人,把咱们这宾馆给夷为平地。”
“长官您能理解我真是感激不尽。”
“别哭丧着脸了,我上任第一天就明确的告诉过你,你们的长官我当不了几天。你们也不会给我这个长官擦屁股很久,我没几天就会滚蛋,还你们一个清净。”
“长官您瞧您,又说见外的话了。”
“你们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还嫌我说见外的话。”年轻的男人眼尾充满了轻佻,只是这轻佻之中总带着一缕挥之不去的阴戾,他一伸手,“得了,放蒋青云的相关文件都看过了没有,有没有问题?九处办事儿一向滴水不漏,但咱们这边也得小心谨慎。出了纰漏,扛责任的可是咱们。”
能成为一个省的二把手,这用轻佻来掩藏自己阴戾的男人,必定有他的能耐和手腕。这也是为何周处长等人对这个新长官的惹事能力颇有怨言,但对他却还是心服口服。因为办起正事儿的时候,这男人一点都不含糊。而且就连惹事,这位长官也总是能够巧妙把麻烦控制在无伤大雅的程度之内。
每天到处惹事的人,却总是惹了事能够全身而退,且轻轻松松,游刃有余。这个本事,可大了去了。分寸的拿捏,精准的判断,考虑的周全,缺一不可。
从这点就不难看出,这位长官也是个难缠的狠角色。
在这两个夙敌扯头发跟小孩子一样打架的时候,周处长就已经拿到了九处从来的相关文件,并且也已经看过了。他将文件递了过去,“看过了,一点问题都没有。就连我没有想到的,九处也都已经办妥了。”
“嗯,小心谨慎点才不会出错。堆积没有解决的案件,全部都整理好送到我办公室了么?”
“都整理好放在您办公室的桌子上了。”
“尽快吧。我总是给你们惹麻烦,也得做点补偿。堆积的案件,就在我滚蛋之前帮你们都解决了吧。怎么样,现在觉得给我擦屁股也不算是痛苦的事儿了吧?”
年轻的男人,笑的格外的……阴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