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该消的都消了,到晚饭点,章采又回来再劝林飏。
“听马朋讲,刘扬威让你带1500人过去是吗?”
林飏正在咀嚼,只是点了点头承认了。
“云籍,听我一句劝,最好全是骑兵。”章采认真说道,“哪怕是骑马的步兵呢,总之得有马,不会骑马就去学,没马追追不上,逃逃不掉。”
“你觉得我有多少钱?”林飏反问道:“我的天哪,1500名骑兵!你知道维持这么多骑兵的花费,是怎样一种天文数字吗?”
“而且我到哪里去找这么多的战马呢?你知道市面上一匹膻过的战马有多贵吗?章采啊,这里不是草原军,这里是帝国的温泉寨。”
章采听后顿了顿,再道:“我们不妨再换个思路,云籍你看,刘扬威要骑兵200,弩兵500,刀盾兵500,长枪手300,有没有想过其实只要700人就能达成指标呢?”
“什么鬼?”林飏一脸懵逼,一千五砍成七百,一下砍了一半,你是怎么砍出来的?
章采讲解道:“骑兵200,余下的弩兵、刀盾兵、长枪手均是步战的兵种,既然是步战兵种,为什么就不能让弩兵即是刀盾兵又是长枪手呢?”
林飏听完后说道:“章采,你这是教我怎么钻空子吗?”
“云籍你还不满意?”章采脾气有点往上涌,“要么出700人,要么出1500人,你自己决定吧!”
林飏觉得不能这么干,但他又觉得章采的主意似乎有可取之处,可取之处在于从全军中选拔出几百精锐来,到战时便是全军的尖刀,专门啃硬骨头的铁嘴钢牙。
所谓钢刀所至,金石具穿!
打定主意林飏立即行动,第二天开始从全军中挑人,不限新兵不限老兵,不限温泉寨士卒更不限林家私兵,不管身份跟脚如何就是场淘汰赛,一场场淘汰直到最后凑够700人。林飏亲自带着,日日练习骑术、骑射、骑战、步射、步战......反正有时间嘛,给最好的装备,食物管够包有肉吃,故而到了12月份,竟真磨出了一支强兵,一支身披重甲、马步皆能敢战厮杀的强兵。
大成之日,章采戎装参观,人人壮的和牛犊子一样,统一的内套皮甲外穿步人重甲,背背漆面盾牌臂张强弩,后插麻扎重刀,手执白杆红缨长枪,威风凛凛,气势威武。
“强!”章采给出最简单的评价。
林飏好奇问道:“那比草原军士卒如何?”
章采顿了顿:“差不多能和黄毛的那可儿有一战之力。”
“哈哈哈哈哈~~~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听章采的赞叹,林飏很是高兴:“这700人我取名为背巍士,可背巍峨山岳之兵!”
【背巍?】
章采挑了挑眉,她觉得像无当、锐锋、突将、先登、奋击这些名字好像都比背巍要好听…………当然了,无当的名字是不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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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有了背巍士,林飏这个知寨是越来越不合格了,原因无他,林飏麾下缺少领兵将校,马朋王常等将都有各自的部队需要统帅,无人能统帅背嵬只好林飏亲领,工作重心转为整日刮训士卒,所以知寨的担子章采不得不挑起来,开始学着怎么去知一寨,大事小情该怎么处理。
其实林飏有位合适的背嵬士统帅,章采除了性别之外,论武艺、论战功、论带兵都不差。怎么形容呢?这个坑仿佛就是为章采量身定做的,把她填进去正合适!
可林飏有林飏的考量,章采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然思虑再三,章采还是安安生生当秘书吧。
不说什么太过分的理由,只是单纯的减少章采抛头露面的机会,毕竟六扇门的高手们不是吃干饭的。
说具题外话,到现在了谭扬一封信都没寄过来,林飏都怀疑老谭被六扇门24小时贴身监视了。
温泉寨的人充实的过着每一天,而千里之外的北京畿庆州安定城,一群老而弥坚的将军们正在敲定最后的计划。安定城是庆州的州治所在,同样是帝国扬威大将军、胜定军总兵官、领陇右道兵马防御戍御使、大都督、兵马监指使、使持节节度陇右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威武候刘法的驻地所在。
白虎堂中,现年已有71岁的刘法(字延庆)正在与虎威大将军、胜才军总兵官孙康(字则平53岁),虎翼大将军、胜利军总兵官王马(字定疆53岁),虎烈大将军、胜武军总兵官韩光(字修武56岁)和勇毅大将军、胜淘军总兵官陈修(字世平55岁)对着沙盘指指点点........都老了嘛,指指点点到心力憔悴,吃着药膳点根烟,靠着椅子背休息着。
正歇着,忽闻脚步声响,有人进入白虎堂内。刘法睁开他混浊的老眼睁眼一看,是自己府里的“三管”司马蒋德蒋邰遂。
刘法顶着开府仪同三司的头衔,自然是能够开府的,而开府既有治政之权,基本上当朝重臣宰执都开府,蔡全如是,王甫如是,朱韬如是,童贯如是,哪怕戚漆亦如是。
开府勉强算是招幕僚吧,但又与寻常的招幕僚不同,寻常招幕僚无非包吃包住、每月东家出多少钱;而开府是有帝国承认、发工资、在编的官职的,更可举荐转正为官。
开府的官职主要有长史、司马、参军、主簿等职,其中前三者又合称为“三管”,因主要设上述四职,故又称为“三管四职”。
其中长史之下,设有兵曹、法曹、粮曹、民曹、工曹等曹,包罗万象,既含军事又含民生。
司马之下有兵司、械司、马司、步司、点甲司、点法司、点农司等司,全面包含军队,甚至包括了军卒屯垦军耕一事。
参军就不用说了,有个副手是勘察令,勘察战场地形,帮助参军掌握地形态势。
至于主簿,秘书罢了,又有掌印主簿,执笔主簿之分,大到军情简报,小到书信文书,全都管,肯定是将主的心腹之人充任。
除此之外,即使不转正就想这么干下去,也可以挂什么什么官职,既同什么什么什么,与之相等。
吐出个眼圈,刘法淡定问道:“邰遂,何事呀?”
蒋德拱手说道:“明公,兵司至今现收到200份文书,或言出征所需军粮不足,或言出征所需民夫无法募集,或言兵力不足不达要求......明公,是不是要缓一缓?”
蒋德现在有四五十了,跟刘法十几年了,就听刘法缓缓说道:“邰遂呀,我们十几年了,你该看的明白,这可能是老夫的最后一战了。不打出个花样来,不取得些战果,老夫岂会安心的合眼呐?”
蒋德明白,劝说道:“明公所言德明白,但明公,是否暂缓?恕属下直言,北击铁人,就算兰河灵等州的兵马不随军出战,那也该邀请草原军出兵协助啊,茫茫草原若无一支强悍的骑兵军团在,恐.........”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
刘法淡淡说道:“邰遂呀,老夫只是向北收复失地,顶多再筑几个军寨,扩张一下边线,又非与铁人怯薛军精骑决战,何须草原军骑助阵哪?况且草原军方经内乱,鹰力部全没,野利萧折损兵马高达10万之众,虽有章采助其克敌,但一两年内难以动兵,即使动兵,出不到万骑,寥寥之数,又有何用?”
“再者说,眼下铁人主力西征,留在边境上的多为部族军,最精锐的折兰骑兵又刚受创伤,此正用兵之大好良机!此时不倾尽全力一搏,打下足够多的土地,难道要等铁人西征兵马返回,两国再一次沿着万里边境线投入主力军团,全面厮杀吗?”
蒋德连忙拱手:“属下知错,但还请明公三思,切莫轻敌。休屠、浑邪等部兵马虽不如铁人怯薛军骑精锐,亦不如折兰骑兵敢战,然久经百战并非弱旅,我军兵众杂多,只恐铁人趁虚而入。五个野战军团不是小数,若伤亡过大,于陇右道安泰不利,明公三思..........”
“你说的话,老夫都知道,但....此时不拼,更待何时呢!”
刘法他老人家今年71了,铁定的最后一战。同样孙康、王马、韩光、陈修这四位大将军都老头子,也差不多最后一战。而铁人主力又西征,前番草原军又跟铁人部族骑兵拼了个两败俱伤,此时正是铁人的虚弱期,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就像章采提出的那些疑问,老将军们并非各个不知,一来机会难得冒冒险,二来嘛.......又缘起庙堂。
“老夫有老夫的难处,地方有地方的难处,可为了圣上、宣帅的大局,再有难处,咱们都要忍一忍啊!”刘法慢悠悠的说道。
“是明公,下官明白了。”
话说到这份上,蒋德也不再劝,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战争大多服务于庙堂。
若非当年与童宣帅绑的太紧,何苦今日拼上老命呢.........
蒋德走后,刘法呆呆地凝视着沙盘,老目几乎要钉进沙盘上。
【老夫征战一生,亲手埋葬过不知多少人,这次我赌上我的老命,不知道天帝是否保佑我........我不能贪,不能贪,只要获得胜利就回来,此次第二目地,是转移朝中的眼球,用胜利压盖那群阴沟里的老鼠——东林党人的舆论。】
其实所有人都不相信,刘法并不想打这一仗,已经七十有一,何苦拿一辈子攒的“名”,去冒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