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镜在此之前从没想到, 她还能将丧尽天良这个词用在除去自己【猎人】组织某些成员之外的他人身上，毕竟此前她基本都是用在自己身上。
雷镜盯着洛一然，她眼神凶狠——这人, 绝对没有心！
手腕很痛, 因为她刚刚试图挣脱, 林叶将她绑的更加严实了, 她有些担心绑久了后手的灵活度会低, 以后杀人时便会手抖。
但是她更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出这个副本。
但，这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事情了，她只能看这些人的选择。
……
“所以，我们投程宸还是唐百？”林晓亥看了眼人偶, 然后发问：“票数统一会更好吧。”
人偶微微一顿, 其他几人应和了票数统一这件事, 于是在一起分析具体投给谁, 洛一然看着他们有点惊讶。
李其疯微微侧头, 他本在打量林罗, 但目光顺着向下时便看到了人偶的惊讶, 他想了下, 大概明白人偶的惊讶，于是开口：“程宸、唐百还有雷镜很有可能会投你，我们票数统一的话你不容易被投出……虽然你本身被投出的可能性就不高。”
“我知道。”人偶眉头微皱：“但是为什么？”
王星与林晓亥对视一下，然后她也有点疑惑：“你帮了我们啊。”
洛一然顿住, 然后他脸色微微变化：“谢谢你们。”
他这么说到。
几人赶时间分析投程宸还是唐百，而林罗没有加入这场分析, 他虽然有玩家身份, 但是这个身份给了他些限制, 比如他不能过多参与副本……其实就是要当别的玩家说的划水怪。
无所事事的林罗趴在桌子上看着人偶, 他这个皮相是他亲手捏的，当时本想捏个看起来有保护欲的长相，从而让洛一然对他好些。
但他技术不算好，捏着就歪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林罗轻轻眨眼，眼眶深邃，而长长的睫毛在眼中垂下一片阴影：“少爷。”
林罗小声的喊人偶。
人偶看向林罗，神色与刚刚一样。
林罗声音很轻，这幅长相给他了一部分忧郁的气质，特别是这么趴着轻轻说话的时候：“你分明不高兴他们所做的事情，为什么还道谢？”
洛一然眼皮盖住了大半瞳孔，他微抬下巴，用一点点的余光看着林罗。这个角度显得他有些猫儿般的冷淡和高傲：“关你屁事。”
“……”
啊……被骂了。
林罗眼睛一下亮起来，他说：“少爷，你再说一遍。”洛一然任何生动的语气，他都喜欢，
人偶冷笑了声，没有如林罗所愿：“我没有不高兴他们所做的事。”
他只是因为这“互帮互助”想到了过往，一些并不那么让人高兴的过往。
“然然。”夏烺低下头，他没敢看林罗，因为感觉林罗讨厌他，于是他就飞快的告诉人偶：“我们投程宸。”
程宸啊。
人偶没什么意见，反正这轮错了下轮再投唐百就成。
夏烺辨别着洛一然的神色：“然然你是不是不想投程宸？”
洛一然看向唐百，他微微一笑：“没事，这轮投程宸吧，反正没什么影响。”甚至会更有趣。
夏烺只好应下。
林罗笑弯了眼睛：“少爷，你这样不是与他一样恶趣味吗？”
人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于是林罗也就笑笑。
【自由讨论时间结束，请各位玩家在三秒后投出非玩家。】
系统用着林娜的声线准确倒数，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
倒数完毕，十四张票数，其中只有两张票投向了洛一然。剩下全部投给了程宸。
洛一然抬眼。
雷镜投给了程宸，她努力伸着脑袋指向了程宸的方向——老实说她想投洛一然，但是现在投洛一然一点用也没有，还不如投出任务目标赶紧结束这个副本。
这个票数太统一了。洛一然看着众人。觉得有的人应该有其他的原因，比如李其疯明显就是被维亚拖着投程宸的。
维亚注意到人偶视线，他用空着的手对洛一然比了个“v”，大概很自信了。
【投票结束，程宸得票最高，出局。】
【给予程宸失败惩罚。】
系统声音落下，死去的程宸本板直坐着的身体突然微微颤抖，他表情维持着平和，但皮肤开始一点点的裂开了，血从裂缝中溢出。
奇怪的，什么东西崩开的声音细微响起，所有人看着程宸身体裂开，一个肉块一个肉块的碎开。
血腥味发散，有人干呕了一两声。坐在程宸身边的张米米面色铁青的别过了头。
【系统通知：本轮未投出非玩家，请玩家再接再厉。】
众人一顿，然后整齐的看向了唐百。
“……”
“居然是唐百？！”维亚不可置信，但其他人都还好，特别是林叶和李其疯，两人都很淡定。
“如果范围是唐百和程宸的话，确实唐百的可能性更大。”林叶道：“就说我们第一次投非玩家那次，唐百一直在附和我们所说的，然后他说非玩家不是他，用的理由只是他和程宸张米米一直待在一个房间，很单薄。”
“而且之前雷镜因为被针对，所以心情不爽一直在怼当时发言的唐百，但是雷镜怼的在理，而唐百那时选择的应对方法是含糊和慌张。但是这与唐百最开始的表现相违背。”
林叶看向人偶，微微点头。
人偶皱眉，但还是接着林叶说：“因为最开始，唐百是第一个怀疑林娜不是玩家的人。可那个时候唐百的表现出来的情绪是有些害怕。”
“但明明害怕却是第一个开口质疑的，自相矛盾了。”
维亚皱眉：“那程宸拉唐百下楼的怎么说？”
“第一轮投票唐百被雷镜怼的时候，是程宸帮他解围的。”洛一然记得清楚：“那个时候他们关系可能就近了些。”
“本身要死去才能出虚构空间这件事就值得怀疑，如果唐百告诉程宸——‘会不会直接死了？’，这就足够动摇程宸了。”
然后程宸思考后决定晚点死，那么拉着刚关系好些的唐百下楼很正常。
维亚被说服，主要是他突然觉得以当时的境地，程宸被唐百诱哄出房子的几率还挺大的。
但是。
“那你们之前怎么不说？”维亚说出了其他人的想法，他看了一圈林叶、李其疯和人偶，满脸茫然。
李其疯纯粹是被自信的维亚磨着投给程宸的。
林叶则是——“我跟人偶想法类似。”他又看向了人偶。
洛一然笑笑，然后他看向唐百的方向：“没办法，我比较小心眼，被戏弄了就要戏弄回来。”
“那你这心眼跟针尖一样大吧？”唐百突然睁眼道，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抬手摘下眼镜时气质大变。
就好像一下子，他身上那股子普通不引人注目的感觉消失了。
唐百盯着破坏了他计划的洛一然，然后又晃了眼林罗——他这次真的是诸事不顺。
从副本未开始时便是。
众人没一个很震惊的，他们麻木的看了眼唐百，然后维亚拍桌：“快！投下一轮。”
唐百也木了，他看着洛一然：“你毁了我好兴致。”
洛一然微笑着：“没事，跟我们一起玩吧，反正你也有投票权。”
不仅仅是因为想要戏弄回来，还有第二轮关于林娜的投票，或许能从唐百这里看出什么。
“下！一！轮！啊！”维亚仰天长啸，他现在想赶紧把跟林娜相关的第二轮度过，然后再把唐百投出去，爽！
丧失所有乐趣的唐百：“……”
大约三分钟后，林娜动了。
洛一然第一个看向林娜。
“投——”林娜跪坐在桌子中心，头上扬，短发凌乱。
她说了一个字后，然后抬起双手握住了插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上，她视线空洞涣散的直视前方，正好坐在林娜前方的段苗苗有些害怕的靠近了夏烺稍许。
“投出杀死我的凶手吧。”林娜说道，然后手用力向前，拔出了脖子上的刀。
没溅出多少血，但众人都愣住了。
“你不是自杀吗？”段苗苗茫然的眨眼，然后她说完便又有些不确定的侧头向夏烺去确认，但是却看到了夏烺震惊的神色，她微微懵了下：“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段苗苗声音并不大，但是因为目前没人说话于是她声音显得很明显。
不少人看向了夏烺。
夏烺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娜，然后再看向洛一然：“然然……”
人偶没说话，他知道夏烺意识到了什么。
夏烺指着林娜，手指颤抖：“她是副本一开始……就注定要死去的吗？”
他话音落下，客厅再次一片寂静。
“是。至少从这个任务来看是。”洛一然在寂静中回答夏烺：“如果这个任务五是从副本开始就定下的，那她从头到尾就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游戏给她书写的剧本就是自杀，然后成为他们的任务。
“一切流程，当然是提前定下的。”唐百勾起嘴角，众人的反应让他终于觉得舒心了些。
林叶从看到林娜被操纵着自杀的时候就隐约知道游戏或许从一开始没打算放过她，但是直到现在林娜说出的投票还有唐百的肯定让他彻底确定了——游戏，并没有给林娜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林叶看着唐百不以为意的脸，他身体前倾，表情阴沉：“既然如此，为什么要给她说什么惩罚副本？！”这还不如直接在上个副本死去。
因为给人希望又给予绝望才是最痛苦的。
现在想来，林娜可能刚进入游戏就被告知了自己的结局，所以无法操纵自己身体的她，眼神才那么绝望。
“因为好玩啊。”唐百抬起腿放在了桌上，他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笑容邪气：“再说了，多给了她几天生命，她不应该感恩戴德吗？”
“你们人类啊，真的不懂知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