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不对的样子。
周遭寂静无声, 张米米对着洛一然使了个眼色。
洛一然没吭声，他只是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不抬头的袁墨。
安静之下袁墨终于忍不住抬头对上了人偶的双眼。
那双如红宝石般的双眼十分剔透，如果是在阳光下的话, 那应该会更加漂亮。
他一时看入迷, 然后不过片刻深沉的杀意便包裹住了他，袁墨后退了一步。他本站在树枝上，后退一步就直接摔了下去。
掉下去他呆了一会, 没有喊痛, 而是慢吞吞的坐起来看向了魔术师。
杀意是从这个人身上传来的。
他是直接被讨厌了吗？袁墨有些茫然——为什么？明明他很真诚了，他真的没有加入别的势力。
张米米看向人偶。
人偶翘起二郎腿, 他看着袁墨。
说实话, 在得知有人加入他们，而且位置还在妖藤地界时，洛一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在沼泽边上撞见的袁墨。
他对袁墨的印象挺深的，因为平均分排行榜上第一眼看到他时，人偶就发现这人给他的记忆点很明显, 明明高高大大的模样, 但是眼神却很忧郁且充满一种奇怪的气质，就好像与周遭不入。
于是他便记住了。
“你说, 相信你。”人偶看着袁墨比之照片里瘦弱了很多的躯体：“为什么要我们相信你？”
毕竟他们成为的只是暂时的队友，而且袁墨还有着加入别人势力的选择……信任在他们之间并非必要。
“队友就是要彼此相信的。”袁墨表情十分真诚：“我想做你的队友！”
不是你们的队友，是你的队友。
那他至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奔自己来的。人偶在心中判断。
但袁墨说完的瞬间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抖了下, 他目光瞬间移动到魔术师身上——杀意，好像更重了。
张米米没懂话语下边的意思，他只是听到这短暂的队友还要交付信任时便迷惑的看着袁墨：“你……多少岁了？”怎么感觉有些天真。
“三十六岁。”
张米米：“……”
张米米敷衍起来：“哦, 大哥, 你知道吗？你已经是我们队友了, 你也能从地图上看到我们的位置了吧？这就是证明。”
“不太一样。”袁墨摇头，手中的纸被捏皱然后他反应过来又迅速松手。
张米米：“？”
“你的目的。”人偶本看着地图，在两人安静下来时他才又抬头突然开口。
人偶红眸明亮，但是他没彻底睁开眼，于是上眼睑压下了大半瞳孔，显得有些阴沉了：“就是加入七号势力的目的，还有为什么想做我队友。”
人偶微微沉眼：“另外提前提醒你一下，如果撒谎的话，我能分辨出来。”
“也别故意撒谎试探我，一次谎言后我就不会再信任你了。”
袁墨不自觉的向后挪了点，然后皱眉：“我基本从未说过谎言。”
“只是我加入你们的目的……”袁墨扭捏了下，然后他看着人偶和魔术师，眼神慢慢炙热起来：“我想画你！”
“……？”
魔术师瞬间开口，语气阴森森的：“你说什么？”
袁墨不明所以的重复了一遍：“想画人偶……”
魔术师微笑的打断他的话：“少爷你看见了吗？有具尸体在说话呢。”
袁墨：“啊？”
人偶叹口气，他看着袁墨手中的纸笔：“你是画家？”
袁墨愣住，他双手搓了下着手中的笔：“啊？画家吗？我不是……就是网上画点画卖钱……”
“然后怎么说呢。”袁墨双目炙热的看着人偶：“我很喜欢人偶，我自己就有有很多人偶，但是你是我见过最精致漂亮的，大概这就是有生命力的原因吧。”
“我光看着你就有很多灵感。”说到这件事袁墨一下子叭叭叭的话多起来：“特别是你与这个缠满绷带的人在一起时……我能想象到很多画面！”
人偶：“……”
魔术师心情微微好转：“嗯……想到什么画面？”
袁墨兴奋起来，他脸上笑容夸张，眼睛因为兴奋微微颤动，看起来竟有些可怖：“黑暗！主仆！禁忌的爱、神秘、反抗……”
“停。”洛一然面色严肃的打断——刚刚好像混入了奇怪的词汇。
袁墨瞬间停住话头，他恢复成瑟缩的状态：“我说的是实话……”
“对，但是还有别的原因。”人偶面无表情。
袁墨安静了一会，然后他抓抓自己头发：“加入你的势力不用提交什么东西……那个小红，她要我给她画一幅画，我之前一个副本见过她，我画不出来的，我没灵感。”
人偶不懂艺术，于是他不评价，只是还是看着他，示意他接着说。
袁墨只好组织了下语言：“就还有一件事。”
说着，袁墨看向了张米米。
张米米现在大概看出来袁墨加入势力是附带的，更重要的是想跟人偶产生联系，于是他皱眉：“你表你忠心去，看我干什么？”
袁墨缩了缩，他叹口气，然后指着张米米：“就是这样，所有有脑子的人都会慢慢忘记我。”
“遗忘和忽略取决于与我的熟悉程度，我与张米米见过面说过一两句话，但是只才过去不到不到一个月，他已经完全记不得我了。”
“……”
张米米愣住了，过了一会他瞪大眼：“不可能，一个月内的话我跟你说过话见过面的话，我不可能记不住你。”毕竟这么奇怪的一个人！
袁墨不安的搓着手：“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身上的问题，我拥有让人对我印象不深、很容易忽略我忘掉我的能力。”
他摊开自己身边的那副画面向人偶他们：“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我的画并不会受到影响。”
人偶目光落在那副画上，画上的画面是先前在沼泽地时，他与魔术师站着的场景。画面即使只是草稿图也给人很强的冲击力，诡秘而且充满幻想。
画的很好……不过这就是外人眼中他与傀儡给人的感觉吗？
不过。
“你展现画更多的时候是现实吧？就算游戏中画受到影响也没事。”
袁墨身体一僵：“不是……我的意思是指，现实中我也在被奇怪的遗忘了。”
两人愣住，魔术师很轻的笑了声。
“还不是很严重，但是我确实是在被人遗忘，邻居还吐糟的我存在感怎么越来越低，他有时候都会忘记我的样子。”
“就好像我做过什么事都不被在意，而人就会遗忘自己印象不深的事情。”袁墨咬了下指甲，他满脸疑惑：“但是我不是特殊种，而且我没用过什么奇怪的道具。”
“……”张米米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下意识看向在场的另外一位玩家。
洛一然面无表情。
惊悚的感觉瞬间消失，张米米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下：“人偶？”
洛一然脸上还是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看袁墨的眼神有些危险：“那你找我的原因？”
袁墨先默默地后退一点，然后他才再次开口：“就我目前所知，没有人不会的对我或多或少的遗忘一些事，我给人最常见的状态是‘好像有这样一个人’，我做过什么长什么样子都会逐渐被人遗忘，但我不太想被人遗忘掉，如果全世界的人都记不住我，那我活着与死去几乎没有差别了。”
“然后我就在想，这是不是因为我被游戏设定了什么，然后生物的大脑对我的设定产生有‘不用记住’的反馈……”
“……”人偶听懂了，然后他表情裂开了。
袁墨感觉到了人偶好像在生气，他再次后退了一点，做出防御的姿态小心翼翼的询问：“人偶，没有大脑吧？”
张米米：“……噗。”
*
中央大厅。
留意到人偶分屏的人都是一片寂静，特别是田糖等人。
“……这是游戏，入侵现实了吗？”田糖傻眼。
“这个还算不上。如果是游戏入侵了现实，不应该只有他一个人，就算是也有其他人那也不对。现在只能说游戏和现实有轻微交互。”
“如果说是入侵，那应该是游戏中的存在进入了现实。”卫怜怜没有多少慌张感：“这种情况的话一开始就有。”
“对。”方锦程点头：“比如在游戏中死去的玩家，死去后现实中这个人的存在就被抹去了，这个就是游戏于现实的影响。”
就像他记得他的朋友李智和阿晴，但是现实中李智和阿晴的家人，就是那些没有参与游戏的普通人，他们已然忘记了李智和阿晴的存在，就好像李智和阿晴从未活过、从未成为他们的家人过。
卫怜怜双手环胸，她神情冷静：“但是现在，我们连将游戏里的事情告诉现实中都无法做到。”
“所以游戏如果真的要入侵现实，这个规则或许是要先被废掉的吧。”关程道。
田糖晃晃腿：“也是，我哥可是一直在试图想把游戏的事情告诉现实的人，但是从未从未成功。”
卫怜怜看了她一眼。
田糖微微出神：“他应该也在看直播，这下好了，他会更加想告诉现实世界的人了。”
方锦程：“为什么？”
“他是警察。”田糖歪头：“《世界人》能够影响到现实，甚至可以轻而易举抹去一个人的存在。这个非常危险，所以哥哥想告诉别人看看有没有办法做些什么。”
听到警察两个字其他人都静了下。
田糖看着他们噗嗤一笑：“安心，哥哥他好像是因为现实中警察的身份，游戏对他的限制非常严格，一出游戏就直接想不起来游戏中人的名字和脸，要回到游戏才能重新想起……哎？”
田糖愣住了，她抬起头：“这个袁墨，是不是跟哥哥很像啊？”
都是遗忘，只是一个是自己遗忘他人，另一个人被他人遗忘。
“那就看看袁墨是不是因为现实身份还有其他特殊之处。”卫怜怜轻声道：“或者在游戏里，他无意间做过什么事情，所以被游戏定下了这种规则。”
关程随口笑道：“比如窥破了《世界人》的秘密而不自知那种……”
三人：“……”
关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