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女生 完本 排行 书单 专题 原创专区
汀兰水榭 > 历史 > 任行太白 > 第351章 河清海晏

任行太白 第351章 河清海晏

作者:小鹿难寻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2-03-09 18:39:39

万余骑兵由远及近,渐从一片黑影变的清晰可见,一杆赵字大旗,一杆淮字大旗,冲破雨障直抵宣阳门前,果然是羯赵两淮军团的兵马。

赵军援兵到了!

宣阳门鏖战已到最凶险关头!

而在建康城东,不足五十里处,战事惨烈不逊宣阳门前。

羯赵两淮军团死死咬住勤王的东军,并且借助骑兵速度的优势,完成了反向包抄,重重围住了东军。东军每向建康西进一步,都需拿人命铺路,即便撞的头破血流,想再朝前进一步也是难如登天。自郗鉴起,东军上下抱定玉碎决心,桃豹纵然占据绝对优势,可是要全歼这支宿敌也同样需要拿性命去填。凡有丁点掉以轻心,便极有可能被视死如归的东军冲破重围。

全歼宿敌的战果近在咫尺,桃豹容不得自己出现半点疏漏,更严令三军全力以赴,然而在接到求援讯息之后,他还是毅然拨出一万骑,并由儿子桃欢亲领,极速驰援建康战场。

调走了一万余骑,包围圈顿时稀疏不少,几乎没有了生存空间的东军也得到了一丝喘息。同时这也等于告诉东军,建康情况有变,赵军攻城并不顺利,甚至意味着出现了极大变数。

这不禁让一心赴死的东军看到了曙光,犹如启明星在黎明前射透黑暗的那屡光芒。

黑暗并非无尽,还有可能看到黎明!

东军残兵回光返照般爆发出欢呼,榨干最后一丝气血,朝着建康方向决绝突击,陡然稀疏的包围圈震震颤颤,一时间竟有被突破的迹象。

望向困兽犹斗的宿敌东军,这种拼命的架势,如此血勇,相斗十年桃豹从未在汉人身上见过,桃豹甚至默赞了一声,不愧是自家的老对手。

桃豹咬碎牙齿,闷哼一声,这是他意料中的情况,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默默承受。

因为两个人在建康!

一个自然是他认定的新君石韬,另一个,他从求援军函里看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神奇的出现在了建康城下,桃豹的震撼不亚于赵军奇袭京口之于郗鉴的震撼。

有那个人出现的地方,似乎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论传来什么噩耗,似乎都不足为奇。

老帅桃豹虽没和那人交过手,却始终对那个人抱有极大警惕。那个人年纪轻轻,异军突起,战功累累,已经三撅羯赵国老。

支雄、逯明、夔安三人先后翻船之后,让桃豹对司马白极为忌惮,他太清楚这些老伙计的能耐了,什么样的年轻人能干掉他们三个人?

桃豹自问不比那三人本事大,司马白既能干掉他们,同样也可以干掉自己,他可不想成为被那年轻人撅翻的第四人!

这个司马白,不得不防,不得不慎防!

抬眼望天,倾盆大雨仍未有停歇的势头,但积压的乌云却渐渐稀薄,征伐一生的老帅桃豹忽然升起一丝不详之感:

战局走向似乎有些扑朔迷离了!

随着两淮援兵加入战团,宣阳门前参战的赵军、教军骑步联军兵力已高达六万之众,若非大晋京师正门前面的空地极其宽阔,这战场已经不够用了。即便如此,后方的教军大阵也不得不再次朝后移动,以便给交战兵马留出足够腾挪的空间。

赵军士气大盛,高亢的角号声穿过雨幕传到城中,呜鸣于建康上空,仿佛大晋王朝的葬曲。

建康城早已被恐惧笼罩,大雨中处处弥漫着绝望,百姓们惶惶不安,从豪门大院到街巷旮旯,无人无刻不在打听战局情况。

“官军还没败吗?”

“宣阳门还没丢吗?”

“虏寇进城了吗?”

而不论是谁,得到答复也只有摇头不语。

其实百姓们心里很清楚,破了石头城,过了京口镇,建康城就只剩下引颈待戮了。守军又是不成器的,城破只在须臾之间,甚至就在此刻,敌军或许已然入城。

如同在等待死刑的行刑,不过是刀何时落下来。

建康城是屡遭战火涂炭的,然而与以往攻城大军兵临城下不同的是,这一回城里并没有兵荒马乱,也没见争相逃难哭天抢地的末日场面,街道上甚至可以说是很安静。

因为绝望并非无边无际,至少还有一丝希冀的曙光!

随着禁卫大营的开放,左卫将士纷纷返家,武昌郡王早已率领麾下精锐回援京师的消息不胫而走。起初信的人并不多,待到宣阳门守军传来消息确认,现在阖城上下都已知道,武昌郡王司马白正亲领厌军铠马甲骑御敌门前。

大晋国祚和百姓身家命悬一线,现在唯一可以指望的,也只有那支陌生而又如雷贯耳的厌军了!

虽然厌军以寡敌众,任谁都明白独木难支的道理,但那鏖战城前的,毕竟是武昌郡王啊!

无数人眼巴巴的望向宣阳门方向,此时此刻,建康百姓只有一个心愿:他既然能打下黄石滩大捷,漫天神佛保佑,让他今日再现奇迹!

天色渐晚,暴雨能在脸上搭起水帘,战场上的情况哪里还看的清楚。

远远望去,双方兵马缠斗一处,黑压压一片,如天上阴云翻动,又如深海波涛起伏,唯有充斥耳畔的厮杀声才能证明鏖战的激烈。

王恬目光呆滞,心中绝望远非城中百姓可比,甚至已在考虑是早早自刎还是血战至力竭身亡。

因为结果是一样的,大晋朝难逃覆亡了。

百姓尚寄望于厌军万一机会,他则最清楚当下形势。

敌人联军如此庞大的军容,气势威慑之下,观之已令人窒息,那么身处战场中心的厌军,又要承受何等的压力?

这种压力,便连久经沙场的老将都根本无法想象!

这种情况下谁人能够突围?

没人能在这种凶险中活下去,所以自然也就没人能想象!

万军之中搏命,缝隙中求存,武昌郡王区区数千骑能扛到这种程度已是惊人之举了,又怎能苛求他们打赢这场仗呢?

连突围都是妄想,还想打赢?

怎么可能打赢呢!

“白王厌军,属实顽强。”苍老的声音在王恬身后叹道。

王恬回头,不知父亲王导何时登上了城楼,连忙劝离:“父亲,此处危险!不可犯险!”

王导不为所动,轻摆衣袖道:“危险?此处危险可比的上白王于阵中万一?白王若败,万事皆休,还谈什么危险与否?我这垂死老迈之躯已无用处,立于此处,当是为白王助威吧。就连陛下,恐怕不时也会御驾宣阳门的!”

“事到如今,父亲仍对武昌郡王心存期冀?”王恬哀声道。

“他一时鏖战不停,吾当一时为之祷求!”

王导面色刚毅,拍了拍王恬肩膀,

“吾儿,皇家贵胄尚在万军之中用命险搏,吾等为臣,却心如死灰,连鼓号助威都懒于为之吗?”

王恬霎时惊醒,看战场看的出神,他竟忘了令人擂鼓助威!

“儿子这就命人擂鼓!儿子也亲去擂鼓!”王恬惶恐应承,老爹说的对,胜负一时未分,便一时不能放弃。

武昌郡王尚在拼命,余人怎有资格认命?

宣阳门城楼上鼓声大作,号角齐鸣,仿佛要将全城上下的希冀告诉厌军,告诉司马白。

赢,一定要赢!

倾盆雨幕中,晋赵两方鼓号对峙,震耳欲聋。

忽然,在鼓号声中,渗入了阵阵悲鸣。

细辨鸣声,既悲且壮,竟似一首歌谣。

父母白发兮,盼断肝肠,

妻子何堪兮,独守空房,

姐妹思念兮,雨泪千行,

何不思故兮,各奔家乡,

居家团圆兮,永得安康。

...

这悲壮歌谣,由城前战场中发出,低沉吟唱者,正是鏖战的厌军甲骑!

歌声穿透雨幕,压下鼓号,传遍全城内外,在所有人耳中回荡!

...

岂不愿归兮,豺狼所伺,

岂不惧死兮,胡寇所虐,

我卸我甲兮,家土化焦,

我弃我刀兮,骨肉为奴。

...

曾经回荡黄石滩的战歌,如今飘荡建康内外,北地儿郎初归家园,声音苍凉壮烈,战死之心寄于歌中。

殿下之家即为吾辈之家,殿下之往即为吾辈之往!

为王前驱,唯死而已!

...

我卸我甲兮,家土化焦,

我弃我刀兮,亲眷为奴。

逐诛胡寇兮,护我骨肉!

驱杀豺狼兮,守我园田!

...

从歌声响起,建康城内无数百姓纷纷走上街头,无人喧哗,甚至生怕弄出丁点杂音,只为将这首战歌听的清清楚楚。

有人困惑,有人质疑,有人激动,有人感怀...

但屡遭战火涂炭的京师,这是第一次,有这样一支军队,在明知不可胜的形势下,没有缴械投诚,没有弃城而走,仍在奋力搏杀!

这片土地,所有人的家园,有人正在以命守护!

厮杀不歇,歌声不停,歌声未停,胜负未分。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还有希望!

唱起黄石滩同样的战歌,这是司马白在回应百姓希冀,既能打赢黄石滩,便能打赢宣阳门!

白眼目光扫视整个战场,包括宣阳门前的主战场,包括迟缓攻城的教军,以及旁观的教军后阵,对于司马白来说,矩相笼罩之处下,犹如在战场上铺了一张渔网,渔网网孔将战场细分成了无数网格。

每个网格中都有一部敌军,网格里敌军的士气波动,即时状况,预判走向,全于矩相观测之中,敌军于网格中轮替,他所率领的甲骑便延网线穿行。

何处网格的联军有进剿反扑之势,浪头方扬起,铠马甲骑便如影随形,掐着方位和时间,分毫不差的赶到。

置于网格这一角一地,铠马甲骑占据绝对优势,逆向抵消浪头,继而由韧化刚,仿佛天降神针砸到浪尖处,打散浪头,摁下巨浪,将浪花碾回海中。

联军兵马固然气势凶狠,大阵转换犹如波涛翻滚,但波涛之下,厌军已经卷起暗流。

暗流汹涌!

昆吾劈碎眼前敌将,血沫碎肉溅了司马白一脸,他抹了把脸,和着雨水擦去污血,疲惫的脸上中露出一丝欣慰。

万幸,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自家这一边,危局凶险,但总算一点点的扳回,胜利的天平已在逐渐倾斜。

大阵将成,只欠最后的东风!

厌军甲骑区区数千,再是精锐也独木难支,唯有借力用劲,四两之力拨动千钧之鼎。

而那股东风...

司马白白幽光扫过那一片片光色灰暗的网格,灰暗中却有一抹殷红欲要挣扎而出...

很好,东风已经快吹起了!

那扎眼的赤甲身影一晃而逝,重入雨幕,匆匆腾挪赶到的孙伏都又白折腾了一趟。

虚空劈了一刀,一声唾骂,还是差一步摁住司马小儿。

可是身后的兵马阵型因为搜寻追撵,变的更加拖沓冗叠,乱哄哄毫无阵型可言。

孙伏都渐渐发觉,他的鼓号旗令基本起不到作用了,任何一个指令发出之后,都如石沉大海,麾下兵将根本实施不了他的意图。

换句话说,做为主帅,他几乎失去了对部曲的指挥控制能力。

六万联军混战一片!

战场拥挤,天气恶劣,兵将不熟,固然都是军令传递不畅的原因,但归根结底,还是阵术!

他此刻已经清晰意识到,自家大军正被一种从未见过的阵术逐步控制。

正如一个巨汉空有一身力量,偏偏像是被穿了线,做了提偶,一举一动全由提线人去操控。

而且这种被人操控的迹象,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孙伏都气淤胸口,这场仗明明占据绝对兵力优势,居然打成了这样的烂仗混仗!?

司马白那五千铠马甲骑打到现在,充其量已剩三千挂零,纵观全局,六万对三千,这是何等的优势?

可是依仗那不知名的阵术,司马白三千甲骑极其灵活机动,兵少集中,便宜指挥,穿梭游走在六万联军的大阵中,声东击西,左右逢源,甚至闲庭信步,指哪打哪,既如蛟龙入海任其行,又如一股邪气窜行巨人的四肢百骸。

着眼战场微末之处,司马白处处占了便宜占得先机,每每在战场局部以三千绞杀百人队,雷霆之势,一击得手,立刻遁走。

之前孙伏都的策略是拼死咬住缠住司马白,那么现在如果有机会,只要两方能够分离接触,只要能重整旗鼓重新对垒,哪怕付出成倍的牺牲,他也觉得值了。

可战局走向已不是孙伏都想分就能分的了。

六万联军围困司马白三千甲骑,像极了笨拙的胖子去抓袭人的貂鼠,抓是抓不到,退也退不得。

何况还是一个渐成提偶的笨胖子!

“贼娘的,这是什么阵法,如此厉害,咱们轻身骁骑蒙头转向找不着北,重甲铠马却能进退自如!”

好不容易凑到孙伏都跟前的桃欢扯着嗓子抱怨道,

“见了鬼!咱到底不知道这人缝人隙有多大,六万大军还成筛子了吗?那司马白真如传言中会妖法不成?”

孙伏都摇头道:“怎么可能是妖法?只能是阵术,既像风行草靡,又非风行草靡,既似司马白的拿手好戏卷潮锋,却又不是卷潮锋,我从未见过这种阵术。”

桃欢吼道:“毅智侯,既不识的这是什么阵术,那咱们干脆也别讲什么章法了,闭眼打吧!某就不信了,司马白小儿区区几千兵马,这鬼阵法就算变出花来,又能奈咱六万大军如何!”

望着同样年轻气盛的桃欢,孙伏都唯有苦笑,这家伙话虽糙,但也不无道理。

真不知司马白这究竟是什么阵术,天时地利人和被用到了极致,己方任何一点破绽,哪怕是一丝征兆,都被拿捏的分毫不差,这仗怎么打?

别说数万大军混战一隅,就算一板一眼的排兵布阵,又岂能没有一点疏漏?

如何防的住?

斗阵是司马白最擅长的,这才几个月不见,阵术又精进了。

与其绞尽脑汁去应付,与其被司马白牵着鼻子走,倒不如试试一力破十会的蛮干!

孙伏都一咬牙,和桃欢达成了默契。

此刻既谈不上什么阵法变化,也顾不上鼓号旗令,但凡眼前出现甲骑身影,挥刀砍去便是,以命换命凭着兵力优势消耗司马白的厌军。

何时再也寻不见一骑厌军,这仗也就自然结束了!

“张师,毅智侯这乌压压一片人,闹哄哄挤在一处,打个没完没了,让人好生着急呀。”

石韬打着哈欠,发了句牢骚。

以他平日的娇贵,在大雨里一坐大半天,确实是不容易,更难得的是他一直正经端坐沉默寡言,外人瞧在眼中,倒真有几分统帅模样。

张浑侍在一旁讪讪一笑,向来能说会道的他竟不知该如何回复这个荒唐王公,他不禁怀疑这个石韬真是顽劣不堪吗?

乌压压,闹哄哄,没完没了,好生着急,区区几个词儿,竟把战局困境再直白不过的形容出来了。

牵制待援固然是上策,可久拖也必致生变,何况援军已至,却仍迟迟不能拿下司马白,张浑的焦虑早已盖过石韬了。

帅纛下忽然传来阵阵私语,夹着怒气带着不平,张浑瞥了一眼,终究没有发作去弹压。

也不怨下面的教军发牢骚,就连张浑自己也是一肚子窝火。

战场上,赵军不止一次的冲撞教兵友军,司马白的铠马甲骑打不着,误伤友军却好不手软。

从最初的摩擦碰撞,越现在发变本加厉。

宣阳门前的空地已经满足不了骑军激战,乌压压的战团不时左右牵移,已然波及到了攻城教军。教军甚至来不及躲闪,就被赵军铁蹄从军阵上践踏而过,屡屡犁出道道血槽,隔着雨幕,都能看见教兵血肉横飞。

看的张浑心头直滴血!

“司马白麾下唱的这首曲儿叫什么名字?”石韬忽然问道。

张浑回道:“据臣所知,原是乡间流传,被司马白改动了一些,军中常唱,厌军都称其为厌歌。”

“呜呜咽咽的,让人听的心烦意乱,真想把耳朵堵死!”石韬冷不丁又发了一句牢骚。

说者似乎无意,但听者有心,张浑猛然想起一个典故,不禁狠狠打了个寒颤。

当年楚汉争霸,汉军把楚军围于垓下,一夜楚歌,唱崩了项羽西楚精锐!

现在,听着这首厌军战歌,原本晋民的教军,又作何感想呢?

毕竟叛乱才区区俩月,毕竟这是在攻打京师灭亡晋祚啊!

好巧不巧,偏偏战场上又受到这种窝囊气...

赵军势大,打顺风仗,尚能威慑教军心思,倘若战局有变,这些抓来的壮丁,不是没有阵前倒戈的可能啊!

是极有可能!

张浑脑子里有些乱,心里隐约有了恐惧,一时间竟胡思乱想起来:

若是被司马白一首厌歌唱崩二十万教军,他张浑怕是也能跟着流名千古了!

教军左前锋孙步之此刻焦惧相加,心思恍惚不逊张浑。

早在教兵进军建康的途中,他就已经被朝廷谍枢策反,早做好了一旦开战便反戈勤王的准备。不料战事一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石头城守军就丢盔弃甲逃回了建康城,接着战事就发展到了眼前地步,赵军军威之盛,足以一朝灭晋,他哪还敢轻举妄动?

现在带着麾下两万人做为攻打建康篱墙的主力,他很清楚这是张浑的对自己的试探,心中纵是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硬头皮顶上去,万幸天气恶劣,让他好歹有个借口敷衍攻城。

眼看武昌郡王在宣阳门前孤军鏖战,孙步之心中天人交战,该否立时反戈策应。奈何赵军实在势大,武昌郡王取胜机会极其渺茫,现在反戈,等同于白白葬送自己和麾下两万同乡的身家性命!

踌躇之际,厌歌铿锵传来,一句一音悲凉决绝,孙步之心头犹如斧凿刀刻一般:

朝廷不仁,百官无义,固然要依仗神仙教义匡正,但天师教义是让家园化作焦土吗?

百姓都沦为猪狗奴隶了,还何谈教治盛世?

自己究竟是在为神祗而战,还是给羯狗助纣为虐?

自问之际却又不禁自嘲,自己遑论大义,其实不过贪生怕死押注荣华罢了!

“将军,赵军这是没拿咱当友军待啊!”

骑战又一次波及攻城教军方阵,赵军践踏一番,照旧扬长而去,甚至连啐带骂,呵斥教军好狗别挡道。

教军阵地一片狼藉,不乏有人直接被马蹄踏成肉泥,连躯体都凑不全。

孙步之眼中冒火,心中恨的能把牙齿咬碎:“友军?羯狗根本不把咱们当人看!”

军中哀泣声更是此起彼伏。

“咱干的这叫什么事,窝囊到底了。”

“这般死了,没脸见祖宗!”

“活着也没脸见祖宗!”

攻城教军正自抱怨连天,可那里赵军才走一波,另一队又拥踏而至。赵骑嘴里照旧是骂骂咧咧,有的嫌教军挡路,甚至直接挥刀便砍。

孙步之堂堂将军也难避践踏,赵骑中一百夫长见这汉人横眉冷对,心中更怒,也不管这汉人是什么身份,干脆一调马头,打了个响哨,带着百余骑便冲向了孙步之。

被厌军折腾的一肚子怒气,这就要全撒在这教兵将军身上!

反正和厌军一样,都是汉人!

眼见一队赵骑狰狞凶狠冲自己而来,孙步之一瞬间万念俱灰,竟呵呵傻笑起来,心头只回荡两个字:活该!

然而就在赵骑冲至眼前,抡圆马刀要劈下来之际,一片黑影横向奔来,只一个回合,眨眼间便将这百余赵骑吞没。

温血渐了孙步之一脸,惊诧回神间,他看清了这片黑影模样:铠马甲骑!

一面厭字大旗就立在他的眼前,旗下那人一袭赤甲,两柄长刀,孙步之赫然发现,这赤甲长刀之人,左眸一片煞白。

太白不去,刀兵不断,孙步之脑子里闪过一句谶语,立时认出了这个人,武昌郡王,司马白!

长刀稍举,白眸扫来,无波无澜的眼神对孙步之却犹如泰山压顶,他膝盖一软,已是跪在了地上。

授首武昌郡王刀下,也是值了!

刚一跪下,他才醒悟,武昌郡王那白眸冷光并不是在瞧他,乃是看向躺在地上的一个赵骑,正是先前欲杀自己的那个百夫长,刚巧被撞飞在自己脚下,剩了半条命兀自呻吟。

孙步之与这百夫长四目相接,只稍一怔神,竟鬼使神差一般,猛的挥起手中大刀,一刀切下了那百夫长的脑袋!

“哈哈!还算好男儿!”

尚未回神的孙步之听见武昌郡王一声大笑,待抬起头来,武昌郡王已经带着铠马甲骑呼啸而去。

还算好男儿!

五个字震慑孙步之心头,武昌郡王赞我,还算好男儿!

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焦虑、踌躇、担忧、徘徊、羞愧,以及热血,此刻一齐涌向孙步之喉咙,最终变成四个字怒吼而出:

反戈!勤王!

继而一呼万应,教军前锋左军两万壮丁,齐声怒吼:反戈!勤王!

而此刻的司马白心中大快,忍不住长啸连连,东风已至,大阵终成。

矩相笼罩,辨敌如网,网格分割,宰制无间!

暗流汹涌,逆推敌锋,潮头所起,平浪无形!

三皇奥义,绝镇天下,此阵既成,河清海晏!

如此阵术,便称河清海晏。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