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三刻,明军中军大营。
“皇上,太孙殿下回来了!”小鼻涕连滚带爬地跑进了朱棣的大帐,语气中有着难以掩饰的高兴。
只有天知道他今天过的是什么日子,因为朱瞻垶尚未完全脱离危险,所以这一整天朱棣都是阴晴不定的,他吓得可以说是就差肝胆俱裂了。
朱棣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大帐。
大军之中,一群将士们正一脸羡慕的看着趾高气昂的锦衣卫,他们自从进入大营的那一刻起就在承受着四面八方传过来的那羡慕的目光。
因为想要留下一个和瓦剌相抗衡的火种,所以朱棣在正面战场的时候可以说是有意放水了,这就导致绝大多数的将士们都没有斩获多少军功。
但是呢,看看这群锦衣卫,只是跟着朱瞻垶出去跑了一趟,就先后斩获了两次军功。
第一次是俘虏了鞑靼的右丞相马儿哈咱,虽然主功是朱瞻垶的,但锦衣卫也能跟着捞点汤喝。
第二次就是这次了,三百余人斩下了千余敌人的耳朵,这已经能够称得上是奇功了。
在永乐年间实行的军功制度为奇功、首功和次功三等军功制度。
所谓奇功是指突出敌背杀败敌众、勇敢入阵斩将搴旗,本队已胜且能够驰援克敌以及受命能任事出奇破贼成功这四种情况。
而所谓首功则是交力前进首先败贼、前队焦灼不决后队向前败贼、以及在行军或营中擒获奸细三种情况。
除了奇功和首功,剩下的都是次功。
这些锦衣卫此次可以说是属于突出敌背杀败敌众,再夸大一点儿的话说是勇敢入阵斩将搴旗也不为过,毕竟他们斩获了哈儿达歹的头颅。
作为记录军功的方式,一般都是用耳朵,但如果斩获的是地方大将甚至是领导者,那么就得用斩首的方式了。
当然了,能够活捉是最好的。
“皇上驾到!”
小鼻涕的声音响起,让众将士们迅速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爷爷!”朱瞻垶看着龙行虎步而来的朱棣,咧开嘴巴走了上去。
“你个混小子,真是长本事了啊!”朱棣一手掐住朱瞻垶的手臂,另一只手用力地揉搓着朱瞻垶的头顶。
虽然语气有些冲,但任谁都能听出来朱棣那份骄傲的感觉。
“嘿嘿,用了点儿小手段。”朱瞻垶伸手抚平了朱棣给他揉的乱糟糟的头发,嘿嘿的笑着。
“来人!把准备好的吃食送进大帐,其他的锦衣卫们也辛苦了,朕已经让人给你们备下了饭食。”
“谢陛下。”所有的锦衣卫都跪地谢恩。
“走!混小子!吃饭去!”朱棣哈哈一笑,意气风发的带着朱瞻垶朝着他的大帐走去。
虽然说是给朱瞻垶准备的饭食,但实际上却并非是给朱瞻垶自己的,因为在朱棣带着朱瞻垶走进去之后中军主将清远侯王友、中军副将安远伯柳升以及右哨主将武安侯郑亨都跟了进去。
如果没有朱棣的授意他们敢吗?这是显而易见的。
大帐里早就准备好了吃食,既有肉食的烤羊腿、羊汤等,也有素食的菠菜之类的,可以看出来朱棣是让人用心准备了。
大军从应天府出发的时候才是初春,那个时节那有什么绿菜?这都是宫里尚食局让人在暖房里培育的,稀少得紧。
“殿下第一次上战场就能够想到设伏的办法,而在设伏之后还能看出本雅失里军的慌乱果断追击,殿下真的是难得的将才啊!”
朱瞻垶才刚坐下来,中军主将清远侯王友就开了口。
而这一开口就是明显得不能在明显的恭维。
“清远侯这话就过了,我也就是突发奇想罢了,甚至还想着如果不行的话就赶紧拍马走人呢。”
朱瞻垶也没拿架子,而是很随和的陪着王友说话。
他爹是当朝太子朱高炽,但朱高炽因为身体和性格的关系,再加上长期监国,所以他们这一脉是跟文官走得比较近的,不像汉王和赵王总是跟随朱棣出征,跟武将的关系比较好。
对于朱瞻垶来说,武将的投靠是难能可贵的。
“诶!殿下过谦了,我家那小子比殿下还大几岁呢,但是天天就知道骑马遛鸟,屁正事不干。”
王友越说越来劲儿,连披甲都给下了。
“不行!回去之后我得好好管教一下那臭小子,不能再让他这么继续下去了。”
“以前是觉得他还小,玩两年就玩两年,但现在太孙您珠玉在前了,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能落后啊!”
“咋的,老王你还想让殿下帮你教育儿子不成?”柳升也坐不住了,开始臊王友。
“殿下如此出色那可是天资高,毕竟天家血脉在身,但努力也是密不可分的。”
“咱大明谁不知道殿下十岁前攻读诗书,心无旁骛,在十岁之后就转向了武事。”
“你看看,才两年,殿下就改良了火药,虽然因为时间仓促我们此战用不上,但以后我们再打仗可就舒服了啊!”
“你家儿子能行吗?”
“我家那臭小子自然是不能跟殿下比的,但给殿下牵个马,打仗的时候往前冲还是行的!”
王友也不甘示弱,两人颇有一种要干起来的架势。
“行了行了!太孙才刚刚得胜归来,在外面的草地上睡了一宿不说饭还没吃好,你们两个臭丘八还是让殿下好好吃点饭吧!”
武安侯郑亨眼瞅着这俩人越闹越没分寸了就赶紧开口阻止,别忘了朱棣还在呢。
“行了行了,别给专挑着好的给我看了,都吃!”朱棣爽朗一笑,显然是因为朱瞻垶立下大功而对这种事情都不在意了。
“诸位叔伯客气了。”毕竟是主人公,朱瞻垶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咱们这大明虽说是我们朱家的天下,但也是全体大明子民的天下,文官、武将、工匠、民夫甚至是商人都缺一不可,是万万少不得谁的。”
“瞻垶今日偶有成就,但也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若是诸位叔伯如此的把瞻垶往天上抬,那瞻垶怕是下不来咯。”
“哈哈哈……”
朱棣带头,大帐之中传出了一阵爽朗而又豪迈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