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真的是您啊。”
黄家族长黄山松震惊地看着牢房中的黄兜:“您不是早年拜入药王宗,天资卓越,凳仙有望吗?怎么,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黄家人啊……”
黄兜看了眼黄山松,叹了口气:“是啊,当年在外门弟子中,我风头无两,修为进步飞快。
在拜师后,不仅快速修到了炼气期,而且对于丹药炼制也颇有心得,大家都说我有希望晋升内门,获得宗门重点资源倾注。”
“那为什么……”
黄山松没有接着说下去,但话中的意思显然很明显,为什么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唉,时也命也。”
黄兜面容苦涩。
“在炼气九重晋升筑基期时,我自大自满,不听师尊教诲,强行凝聚上品神通筑基,结果根基受损,受到重创。
虽然有师门长辈出手,救下我的性命,但我的修为,却是……烟消云散。
我不甘心,虽然错过了最佳修行年龄,大好时光错付,但我坚信不破不立,想要再次回到之前的修为。
可惜,我高估了自己的天赋决心,也低估了那次意外后留下的损伤。
我的修炼速度相比于之前,宛如龟爬。
身边的好友一个个晋升内门,甚至和我同期拜入师门的,竟然都有人成了药王宗的长老,只有我还在外门挣扎。
又几十年过去,我也只是将境界重新恢复到炼气一重,而且衰老的气血不足以支撑我继续下去。”
黄兜露出自嘲的笑容:“那时候,外门弟子中传着一句话,叫做宁惹内门,不惹黄兜。
因为我和不少内门弟子甚至是长老,曾经都有过交情,倒是能唬住不少新入门的弟子。
但交情不能让我重获新生,初听那话,我还有些得意,但听久了,却只听出讥讽:当初那些跟在我身后黄兜哥黄兜哥叫着的人,转眼就成了我遥不可及的大人物。
这种落差让我发疯,让我意志消沉。
可即使那时候,我也不曾生出害人的想法。”
“但是?”
黄山松多年经验告诉他,此处应该有个但是。
“但是,看着当初我那些天赋不好的同龄人,一个个因为寿元耗尽,离开人世,我心中产生了莫大的恐慌。”
黄兜露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表情:“我不想死,我本来应该站在高处,成仙做祖俯视人间,而不是像凡人一般化为黄土!”
“呃……”
黄山松犹豫地说道:“如果家谱没记错的话,您的父亲,好像就叫黄土。”
黄兜:“……”
“那不重要!”
黄兜怒声道:“我不想死,所以,我又耗费十数年光阴,终于炼制出蛊望香——在我所知中,它是唯一能让我重获神通,成就筑基的办法。
但这种夺人修为的蛊望香,却是被宗门明令禁止的邪药,我被师尊发现后,他便要我主动认错领罚。
但我不甘心,于是就逃出了宗门,因为师尊念在多年情分,不忍出手,才让我成功逃脱。
但药王宗我是回不去了,而且还被戒律堂通缉,浑浑噩噩中,我下意识地走回了黄家。”
“您回来过?”
“是啊,但听说有位仙长正住在黄家,我以为是来捉拿我的人,于是又慌忙逃走。”
黄兜叹了口气:“后来,我听说那是只黄鼠狼,靠着夺取气血练就邪功。
于是,我便被点醒,他黄鼠狼可以利用这城中青年才俊作为晋升养分,我又为何不行?
心中念头一起,我便坐不住了,先是对几个凡人下手,夺取他们的气血后,发现这种方法确实可行。
所以,在经过计划后,我就盯上了那个自称红步天的小子,他浑身的气血……”
说道这里,黄兜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诱人得狠!”
“……”
黄山松沉默许久,叹了口气:“老祖宗,您入魔了。”
“闭嘴,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这个小辈评判!”
黄兜怒目道:“入魔怎么了,想活着也有错吗,不都是为了成仙问道,我只不过犯了所有前路断绝之人都会犯的错误罢了!”
“是啊,就像我一样。”
黄山松叹了口气:“因为被那黄鼠狼画的大饼冲昏了头,白白葬送了两个亲生儿子的性命。”
“这样啊。”
黄兜暼了黄山松一眼,点了点头:“至少我没死过儿子,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黄山松:“?”
“那你没有老婆。”
黄山松忍不住反驳道:“所以才没有孩子。”
“修仙要什么男女情爱,只会妨碍我进步的速度罢了!”
黄兜冷哼一声:“不过是一时被**所支配,所以做出的野兽行为而已,我不屑与之。”
“你没谈过恋爱,自然不会知道那种感觉。”
黄山松在黄兜眼中突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他的眼中仿佛露出几分鄙夷:“算了,那种感觉,跟老祖宗您说也说不明白。”
“小屁孩知道个什么!”
黄兜破口大骂:“凡人的情爱,怎能束缚修士……”
“但我可是知道,上代药王宗的掌门就是因为跟五行宗的掌门看对眼,凑成了一对,然后就双双卸位,成了被人们羡慕的神仙眷侣。”
黄山松一击致命:“他们难道也是被冲昏头脑的凡人不成?”
“你,你,我我……”
黄兜一时无言。
突然,他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活了一百多岁,我只得出一个感悟。
人生过得真快啊,不过一眨眼,我就从当初的少年变成了这副模样。”
……
“生活仿佛被按下了快捷键。”
红璃目光呆滞地坐在屋檐上:“我不懂,为什么前几天我还快快乐乐没烦恼。
转眼间,不仅都订婚了,而且马上就要被逮到五行宗……
我的时间去哪里啊,我的人生就这么完了吗!”
“啊这,淡定淡定。”
黑阳拍着红璃的背,安慰道:“至少……人还活着是吧。”
“你还有脸说!”
红璃两手突然掐向黑阳的脖子,被后者险之又险地抓住。
“你干什么!”
黑阳瞳孔地震:“刚订完婚你就不想过日子了,想弄死未婚夫是吧。”
“对啊,为什么黑阳你还活着!”
红璃咬牙切齿:“只要你死了,世界就会重启,一切都会恢复和平与安宁。”
“草,你冷静点。”
黑阳额头滴落汗珠:“我也不想的啊,谁知道稀里糊涂就成了这样,我发誓,我绝对是一直把你当成好兄弟看待的,绝对没有馋你的身子!”
“管你怎么说!”
红璃磨着牙:“我要退婚,退婚!”
“大胆!”
黑阳突然正气凛然,少年傲骨:“区区红璃,竟然敢退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三年之后……”
“呸!”
红璃眼睛发红:“你还说你没有馋我的身子,说到退婚就这么大反应吗?
我真是看错你黑阳了啊,诡计多端的家伙,这是不是你计划好的!”
“啊这,误会误会。”
黑阳大汗:“只不过是退婚这个词触发了我的本能反应,所以下意识地就说了那种话。”
“本能反应?!”
红璃更气了:“你到底经历过多少次退婚,好啊好啊,你个黑阳,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误会,误会……嗯?”
“啊……”
两人表情突然僵住,扭头看向下方,好像已经不是屋檐了。
“草。”*2
“砰!”
同时落地,远在异世界的伽利略欣慰地笑了。